有个成语叫“一语成谶”,指本为一句无心的话,竟然变成预言且应验了,带有浓浓的宿命意味,让人既敬畏又无奈。如果“谶”发生在诗词中,就成了诗谶。从古至今,诗谶不胜枚举。
诗谶看似神秘,其实有的只是巧合,有的是过度解读,而有的则具有一定的合理性。诗词作为抒情文学,是作者心灵的反映,能体现出作者的精神状态。
而精气神对人的整体状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一个人整日感伤,身体健康也很难不受影响。宋代词人钱惟演就是一个例子。
钱惟演,字希圣,北宋大臣,西昆派主要诗人。他出身显赫,父亲是吴越王钱俶。978年,钱俶献所据两浙十三州之地归宋,钱惟演也因此出仕宋朝,累官至工部尚书、枢密使等职。
他从政多年,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反而趋附权贵,打击异己。太后听政时,他阿谀奉承,却适得其反,被赶出朝廷。
宋仁宗亲政后,他更是屡遭打击,晚年被贬为崇信军节度使,几乎没有了再回朝廷中枢的希望。这对热衷仕途、梦想当上宰相的钱惟演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因此,钱惟演晚年心气很不顺畅,总是郁郁寡欢。就算是面对美好的春景,他也能悲从中来,写下一首终成谶语的《玉楼春·城上风光莺语乱》。
玉楼春·城上风光莺语乱
宋·钱惟演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这首伤春之作,词极凄婉,处处流露出一种垂暮之感。上片以芳春美景衬托哀情,寄寓无限悲慨。下片抒发韶光易逝之感。
城上风光旖旎,到处是莺声鸟语;城下则是烟波浩渺,春水拍岸,岸上是满目的绿树芳草。面对如此美景,词人却感伤不已,希望春色不要无休无止地蔓延。
这说明词人此时已没了赏春的兴致,而是春色在扰乱他的心情,让他更加忧愁。对满怀愁绪的词人来说,春景越是亮丽,就越难以面对。
词人的“泪眼愁肠”,不仅是因为仕途失意,也是因为年华老去,心态也老了。词人对镜自照,衰老之甚让自己吃惊。
词的最后两句写自己无可奈何,只能借酒消愁,情调低沉,感情十分真实。词人年轻的时候,曾因为生病而不近美酒,如今到了残烛之年,却唯恐杯中尚浅,无法使自己醉倒,暂时忘掉忧愁。
韶华易逝,人生易老,或许词人已感到自己时日无多,还管什么病不病,只管借酒消愁就是了。
据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后录》记载,钱惟演写了这首词后,“每酒阑歌之则泣下”。他家中的老歌伎惊鸿听后说:“先王(钱俶)临终时也作《玉楼春》作为自己的挽歌,与此词意相近,莫非相公您也要死了吗?”果然不久后,钱惟演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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