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爱如潮水
敏和莹都说锐长的像吴奇隆。我看他白白净净的,稍微一运动脸就会红,笑着说像猴子屁股,敏和莹便一直同意,我们私底下给锐起外号叫“猴子屁股”。当时全然是玩笑,因为敏和莹都不同程度地喜欢他。莹当时更甚一些,因为莹说锐曾在她英语书里夹了一张纸条,上面是一首诗。
什么诗呢?时隔多年,我隐约记得句子很长,像艾略特的诗一样充满忧伤,什么动物啊追逐啊死亡啊的……当时我们三个通读几遍那首诗,也看不懂。
那个时候是初三,我对男生免疫期。
和锐真正接触是我上了司法学校后的事。因为周末没事,和上技校的敏,上旅游学校的莹一起相约去看上电力技校的锐。电力技校在浐河还是灞河,忘记了,反正从西安市内坐公交车好一阵子功夫才到。再见他时,他还是猴子屁股,大概是踢足球回来。我们几个同学坐着聊了一会,到下午时分,互留了通信方式,他送我们走。
不久,我就开始和锐写信。
锐是个对文字极其敏感,操纵又好的男孩,写的信优美婉转,又常有寓言典故点缀其中,让人顿觉深奥。他的文字真的很美,如果他一直没放弃的话,现在一定可以是个诗人,因为他具备诗人的脆弱、神经质和无比多的灵感。
我们就那样你来我往地通信,我很喜欢在路灯铺洒的小街上看他的信,有时候朗读出来,看看天空,长舒一口气,十分浪漫怡然。相比我给他的长长的信也会让他在寂静的郊外得到温柔的熨帖……
一个周末,我们都回到了县城,他约我。约会地点是县城北边新建的泥河大桥。泥河大桥边行人稀少,东边有乱坟岗……总之秋风萧瑟,我们在这样一个凋零的地点谈情说爱,真是不同的滋味。他牵着我的手,一遍一遍给我唱张信哲的《爱如潮水》。
又一个周末,深冬的时候,他从学校来我的学校看我。好友菲儿从宿舍门外面将我俩反锁在房间,说:“我给你记全勤,你们聊。”就走了。
宿舍暖气不足,他很冷,我让他坐在床边,他就轻轻地向我身上压过去,只是抱着吻,吻啊吻……我感觉自己是颗他嘴里的糖果,不断地被他舔舐吸吮,来回地翻动,甜甜地濡湿的口水啊……一遍一遍吞咽。
那个时候我也偶然想,也许我们算是志同道合了……他写文章我看,我写文章他提意见,晚上床头亮起两盏灯,我们各自看书,看到精彩处,再让对方欣赏一下……多么恬静的未来!
和他交往的初期,纯净地像在白纸上写一首诗。
当时,我,引诱了他!
又是一个周末,父母回乡下老家,让我一个人看家,我有点害怕,就叫锐来陪我。晚上,暖了两床被子,我让锐和我分别躺下。锐惶惶张张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最终还是留下来……半夜我把脚伸进他的被窝,凉凉的脚心,让他丝丝地吸着气,后来他干脆钻到我被窝,说给我暖……如此如此,他开始了他笨拙的第一次……紧张,快速,沉默……
第二日,我突然感觉我们之间拉开了一段说不清的距离。
再一个周末他来学校看我,亲吻我,我的眼睛却像放大镜一般,把他他鼻翼两侧那细小的白色皮屑,看成是掉在桌上的面包渣……我觉得越来越不能闭上眼睛任他吻,而让那些面包渣上爬满贪吃的小虫子……我难为情地推开他,说在宿舍这样不好……
自那以后,我回信的速度开始减慢,到后来以至于不回信。他太敏感,所以几封信后也不再写,什么也不问,我们就结束了。
现在我想,为什么大家放手都那么快,可能是因为根本就不是喜欢,只是无聊时候的一种寄托,尤其那段从拉紧缰绳的学生到突然松了束缚的年龄……我们都有无限的青春茫然。
我就是他的茫然。
他也是我的吧……
爱如潮水,没有淹没,只是很快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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