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立博物馆,看碗。
再次见到它,就多了一分熟悉亲切。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你不属于东京,你是我的南宋。
澈蓝的粉青,轻盈的体型,灯下映出南宋官家的光芒,不冷不燥,不奢不艳。驻足久久,唯见莹彻,旁的、像是要模糊了心性的那些,便不再看。
在差旅中的万米高空想起东京碗,仍是它薄胎之上的粉青厚釉,和那神采奕奕的冰裂纹。而后来被加上的铜口、金缮,就只能是添足之作了。
破了就破了呗,干嘛要用这样艳俗的修缮,金子就能追上它吗?未曾吧。
东京碗,如果不行修补,一定比现在更好看。流釉的紫口,破口处多次施釉的层次,还有胎土里的铁骨之气……若能看到,该多好!
今天想说,南宋官窑残器之审美。
这样的审美,源自它的特殊载体——贵似晨星的南宋官窑。
南宋官窑完整器太少了,以至于残器都成了很难得的藏品。少,是因为它只用于南宋皇宫、因为南宋官家矫情地把残次品打破掩埋、因为南宋皇室的仓促逃离……更因为它不可复制的巅峰工艺。
南宋官窑,即使残破,也是大美。完整度不一的残器,甚至瓷片,都是南宋遗珍,都是沿袭至今的汉民族儒式文化的起点和结晶。你再看看它,即使满身都是拼接的痕迹,也能让你体会到宋人想要与天地对话的情怀。
纵然日本有完整的南宋官窑,却发明出“米色青瓷”这样的名词,当真明白南宋官窑吗?何况人家更爱龙泉,一种比南宋官窑要容易复制很多倍的浙南民间作品。
南宋官窑的承托之地,不在两地故宫、大英或日本,只在南宋临安的皇城里,残器也一样。器可残,文化不可残也。
飞机上,有西装领带安静地读着竖版口袋书的日本商人,也有把机上杂志报纸翻得哗哗响、却什么也没看进去的中国小伙儿。我并不想夸日本人爱读书、更不会挤兑小伙儿的浮躁,只想继续等待着汉民族文化的重启,那里面,一定有南宋官窑。到那时,残器会被趋之若鹜地珍藏,在往返于杭州与各地的飞机上需要看到考古书籍,或者有简装版《龍鳞》也说不定。
于飞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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