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云烟金石录

赏心风雨竹梧阴

        王尔度（1837-1919 ），篆刻家。《再续印人小传》载：“王尔度字顷波，暨阳（江苏山阴）人。篆书、刻印以邓完白为师，尝摹仿邓印为《古梅阁仿完白山人印賸》，丝毫无间，时称双绝。”评者谓“所摹邓印形态逼真，神韵稍逊”。但是，许多邓石如的佚印，都赖王尔度所摹得传。曾客苏州吴云处，为吴氏摹刻《两罍轩古印漫考》中之古印章、纽式，精妙绝伦。

     

      上联“ 过眼云烟金石录 ”中的过眼云烟也作过眼烟云。指曾经过目或经历过而随即消失的事物、事情。语出苏轼《宝绘堂记》：“譬之烟云之过眼，百鸟之感耳，岂不欣然接之，去而不复念也。”清朱彝尊《和曹先生韵送高还里》：“过眼烟云书万卷，开襟辞藻赋《三都》。”《金石录》：金石学名著。宋赵明诚著，三十卷。以所见自上古至五代钟鼎彝器铭文款识与碑铭墓志石刻文字，加以考订，仿欧阳修《集古录》体例，编排成秩，援碑刻以正史传，考据精审，对新旧唐书多所订正。后其妻李清照表上于朝，书末有清照《后序》。淳熙郡斋刻本三十卷，现藏北图。上联是说，《金石录》所著录的历史上的成败兴衰种种人和事都像过眼烟云一样去而不复念。

“赏心风雨竹梧阴”中的赏心风雨，是说风和雨却能令人娱悦。竹梧阴：竹子和梧桐的阴凉。“碧梧翠竹同标格”， 下联是说，竹与梧的高雅风范及其日影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此联所表达的是旧时隐者逸士视世事如浮云的出世情趣。傅东光先生评此联书法曰：“此联篆书取法邓石如，形神兼备，也具功力，惜少创新，乏个性和韵味。”（《清代篆书》）

       当前文字考释的长足进步，几乎终结了汉字解析的“看图说字”时代。我们从古文字学家刘钊的一篇文章就可以管窥其豹。刘钊是姚孝遂弟子，姚先生师从于省吾， 刘钊现任复旦大学古文字中心主任。他的提交“《長沙馬王堆漢墓簡帛集成》修訂研討會”的會議論文《讀<呂氏春秋>劄記一則》，後略作修改正式刊於《上古漢語研究（第一輯）》。其主要观点是：

      《呂氏春秋·觀表》有一段關於相馬的文字，其中的“前”和“後”並不是指“馬的前邊”和“馬的後邊”，而是指馬的“一徵”，“前”是指馬的陰部，“後”是指馬的肛門。這是將指稱人身體部位的名稱移用于馬的結果。這兩個詞屬於語言中的委婉語或禁忌語，與社會語言學中“塔布”的概念相關。

       出土文獻中的“前”偶爾也泛指人的陰部，即男女皆包含在內， 

用“前”和“後”作爲委婉語指代人的陰部和肛門，在《黃帝內經》中多條實例：厥陰厥逆，攣腰痛虛滿，前閉譫言，治主病者。三陰俱逆，不得前後，使人手足寒，三日死。（《黃帝內經·素問·厥論篇第四十五》）          

       這一條中的“前”所指的陰部，就是男女皆包括的泛指。可見“前”在出土文獻中並不專指女子陰部，男子陰部也可稱“前”。 

       “後”用爲肛門義還見於醫書外的其他早期典籍，《戰國策·韓策一》說：“寧爲雞口，無爲牛後。”這個“後”就是指牛的肛門。《新序·雜事四》：“是夕也，惠王之後蛭出，故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相同記載又見於《新書》和《論衡》）“之後蛭出”的“之”用爲介詞，相當于“於”、“由”或“從”。“之後蛭出”就是水蛭從肛門出來了。馬王堆帛書《五十二病方》和《陰陽十一脈灸經甲本》中也有“後”字用爲動詞“大便”的例子：“後而潰出血。”

        刘先生的文章证据充分，推导缜密，但也有些当前研究古文字的通病，明天本博客继续就此内容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