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藏远岫茶烟起

花落小溪春水香

       上联出自王庭珪《春日山行》:“缓鞚青丝马不嘶，春山草长静柴扉。迸林新笋斑斑出，隔水幽禽款款飞。雨过泉声鸣岭背，日长花气扑人衣。雲藏遠岫茶煙起，知有僧居在翠微。”

       林则徐也有与此相似的联句：'云藏远岫茶烟起，桂染中秋月色香。'此行书联笔法遒劲，伟岸端重。现收藏于鸦片战争博物馆。

 

       下联出自陆游《暮春龟堂即事》：“风日初和昼漏长，萧然巾屦集茆堂。雨余千叠暮山绿，花落一溪春水香。断简椟中尘委积，故人墓上草荒凉。尔来幸有宽怀处，病退床头减药囊。” 屦:从履(鞋子)省，娄声。本义:用麻、葛等制成的单底鞋。《说文》：“屦，履也。”段注：“今时所谓履者，自汉以前皆名屦。” 茆堂：茅屋。文徵明有《茆堂访友图》。

文徵明有《茆堂访友图》

       炊烟是什么，好像没有任何歧义，而何为茶烟？可能就莫衷一是了。有人说是制茶蒸、焙时产生的烟。并有唐代张继《山家》诗为证：“莫嗔焙茶烟暗，却喜晒谷天晴。”这话当然是没有错。只是过于写实了，谈不上意境。

       茶烟或可解释为烧茶水时产生的烟。如唐代刘禹锡《秋日过鸿举法·师寺院便送归江陵》诗:“客至茶烟起，禽归讲席散。”刘诗人是写通俗诗的，其竹枝词就是非常接地气的一种诗歌形式。言之有物对于文章来说还算是褒义词，对于诗歌来说未必是夸奖。用“看得见摸得着”的视角去读诗，诗就不成其为诗了。

       我理解的茶烟，还应该就是唐代杜牧《醉后题僧院》诗:“今日鬓丝禅榻畔，茶烟轻飏落花风。”在似有似无之间，是一种境界。或者在诗人心中有，在俗人眼里无。

       同样，在紫砂壶的制作与把玩中，也存在一种境界。从物理学的意义上去看，一把紫砂壶与另一把紫砂壶之间只有重量与形式的区别，同样重量的紫砂壶比比皆是，但，其造型之优美，手感之柔和、内涵之丰富，两者相形之下就泾渭分明，这种东西还没有办法用量化的指标来衡量。每个人的欣赏水准不同，也会有明显的差异。你的修养越深，能入你法眼的壶就越少。

       具体是什么标准？一句话两句恐怕说不清楚。但我们沿着先辈的足迹，可以寻找到一些带规律性的东西。这就是所谓文化的积淀。而这种文化积淀往往是以某个具体的人和他的作品，集中表现出来。以著有《台湾通史》闻名的连横还有《雅堂文集》遗世。其中《茗谈》一文中说：“台人品茶，与中土异，而与漳、泉、潮相同，盖台多三州人，故嗜好相似。茗必武夷，壶必孟臣，杯必若琛，三者为品茶之要，非此不足自豪，且不足待客。”

       “壶必孟臣”，就是指品茶使用的紫砂壶莫过于用孟臣所制的茶壶。孟臣所制壶大巧若拙，尤为注重铭刻的书法。他的壶刻款书法娟秀笔法绝似唐代书法大家褚遂良。连横还在《剑花室诗集》中写有茶诗一首：“若琛小杯孟臣壶，更有哥盘仔细铺。破得工夫来瀹茗，一杯风味胜醍醐。”

       清·李放撰《中国艺术家徵略》（民国三年析津清逸阁刻本）： 清孟臣善摹古器，书法亦工，尤善制宜兴砂壶，款署真书“文杏馆孟臣制”六字，笔法亦不俗。或作行书，制浑朴而笔法绝类褚遂良。亦大彬后一名手。

       惠孟臣生卒年不详，大约生活在明代天启到清代康熙年间，荆溪人，著名壶艺名家。“孟臣”姓惠，是从听泉山馆珍藏的白砂大壶中得知的，根据是此壶底款有“天启丁卯年荆溪惠孟臣制”楷书11字。关于他的姓氏、籍贯和大约生活年代有了较明确的断定。

       “孟臣壶”传器款识有书“文杏馆孟臣制”、“荆溪惠孟臣制”、“惠孟臣制”、“孟臣制”。有的前面标有制作年份或绝句，如“大明天启丁卯孟臣制”、“水浸一天星孟臣”、“叶硬经霜绿孟臣制”、“烟村四五家孟臣”或“云入西津一片明”、“寸心千古秀”等诗句，一般是在十几字组成的诗句或吉祥语闲章下镌刻孟臣制，字体多为楷书，也有行书体，笔势灵动，具书法韵味，用竹刀刻划，后期作品并用钤印。孟臣壶的款识以盖内有“永林”篆书小印者为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