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不知来日少

幽栖喜与昔人同

  

       “老学不知来日少；幽栖喜与昔人同”一联相传为姚鼐所作，姚鼐字姬传，一字梦谷，室名惜抱轩，清代诗人，桐城人。人称惜抱先生，清乾隆二十八年进士，曾参与编修《四库全书》。官至刑部郎中、记名御史。历主江宁、扬州等地书院，凡四十年。有散文篇名《登泰山记》。

       比起罗振玉的商人思维，王国维是迂腐透顶。

        王国维不谙俗务，平日里只做学问，不问家务。他身上从来不带钱，薪水也是家人代领。王国维写得一手好字，不断有人登门求字，他却懒得动笔。一次，一位朋友请他为一位老寿星题字，他当即说：“这是应酬，我没工夫。”说罢，扭头就走。所以在网络上搜索一下，罗振玉的书法作品比比皆是，而王国维的书法作品，尤其是甲骨文书法作品，几乎看不到。

       近日，看到一幅王国维书写的对联，而且是用甲骨文书写的。这是极为少见的。对联内容是：“老学不知来日少；幽栖喜与昔人同”。

 

       大师就是大师。甲骨文书写端庄、规范。既不刻意模仿甲骨文刀法的直笔，也没有像商承祚那样字字都严格地模拟原型。  

       比如“昔”字，上面部分甲骨文基本上都是像MM的叠写而王国维就写成两个WW的叠写。王国维的写法应该也是有出处。

       在小篆及甲骨文中，：“老”与“考”互训，甲骨文中有“老”字，而王国维在此联中将“老”写成“考”，也是很有意思的。

       在此联中，王国维以“西”借为“栖”。甲骨文中，“西”的本义就应该是“栖”，它像一个鸟巢。后借为东西南北的“西”。

       在甲骨文及石鼓文中，“智”同“知”。此联王国维写为“智”。

       王国维尽量使用最简单的甲骨文，如“学”、“西”、 “来”、“考”、“不”、“幽”，都是甲骨文同一字中极简的写法，与好多书家故弄玄虚相比，更能看出大师举重若轻的风范。

       稍微有点歧义的是“与（與）”，本人目前可以查阅的资料没有这种写法，但也有“舁”中间写成类似圆形的。大师不会错，只是本人孤陋寡闻，见得太少。

       总体上看，王国维的甲骨文书法，是将甲骨文融会贯通于胸，既不刻意表现甲骨文的刀痕，也没有故意使用直笔和枯笔，来表现甲骨文的稚拙。以“考”替“老”，更能体现王国维深厚的学养。

       另外，许多人认为不同时期的甲骨文区别很大，书写甲骨文时需要按不同时期的字体和写法书写。其实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王国维的这幅对联就有商代早期甲骨文写法，比如“来”，王国维使用的是早期的写法，商代晚期甲骨文的“来”比早期的多一横；也有晚期的甲骨文写法，比如“幽”，早期甲骨文的写法是上面是两个“幺”下面是“火”，晚期的写法是下面是“山”，王国维使用的是晚期的写法，接近于金文；还有假借字，比如“西”借为“栖”，以“考”替“老”，“智”借为“知”。要用甲骨文书写现在的文字体裁，最大的问题是，有些字找不到，能在早中晚期中能碰到自己想要的甲骨文已经是有点“意外”了。如果说纯粹地临摹卜辞，当然不能弄混各个时期的甲骨文。

       王国维的这幅对联具有典范的意义。因为甲骨文书法，首先是写，不是描也不是刻，更不是画；第二，写的是“甲骨文”，不能盲目变形，所写的字基本上要有出处；第三，既然是书法，还是要美观，笔法、章法、篆法都要经得起推敲。王国维的甲骨文对联均可以满足上述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