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射虎勇贯石

匠氏雕龙文楙华

       上周，各界瞩目的中国嘉德重点专场“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近现代”中，黄宾虹经典之作《黄山汤口》在预展中便赚足了人气与眼球，此件巨制佳作以7200万元起拍，以100万的竞价阶梯交替上至8500万，现场后区买家直接叫价1亿元，全场报以热烈掌声，随后更是以1000万元的竞价阶梯迅速上升，在场内多位买家之间展开竞争，1.7亿时电话委托藏家直接叫价1.73亿，紧接着一口一口叫价至1.86亿时又有新的藏家介入，此时，每每出价现场便爆发掌声与欢呼声，现场出价藏家呈现一片胶着状态，最终以3亿元落槌于中区9027号藏家，加佣金以3.45亿元成交。堪称“最伟大的作品，配以最伟大的价格。”黄宾虹《黄山汤口》不仅大幅刷新黄宾虹作品拍卖纪录，也成为今年春拍市场最火爆的压轴大戏。

      黄山汤口

       今天说说黄宾虹丙戌款籀文七言联。此联在上海雅藏拍卖有限公司2017年春季艺术品拍卖会“谦斋藏近现代文人书画专场”预展。题款：释文“将军射虎勇贯石，匠氏琱龙文楙华”，丙戌宾虹集古籀并书。钤印：黄宾虹印（白）、黄山山中人（朱）。

       题款释文“氏”字，篆书写作“是”。黄先生写白字了吗？没有。姓氏之“氏”，本作“是”。 說文解字卷十二氏部“氏”，段注: 攷氏亦作是，見夏書。……古經傳氏與是多通用。……而漢書、漢碑叚氏爲是不可枚數，故知姓氏之字本當作是。叚借氏字爲之，人第習而不察耳。姓者統於上者也，氏者別於下者也，是者分別之也，其字本作是。漢碑尙有云姓某是者。今乃專爲姓氏字。而氏之本義惟許言之，淺人以爲新奇之說矣。

       黄宾虹的“琱”也用得特别好。现在一般用“雕”字。《玉篇》：“多幺切，治玉也。”段注：琱琢同部双声转注。《经》《传》以雕、彫为琱。《说文》：“雕，都僚切，鷻也。从隹周聲。鵰，籒文雕从鳥。”但黄先生写成从“王”从“同”，不知其出处。而在2017年7月安徽新艺占拍卖有限公司第二十九届中国书画专场拍卖会中国书画专场预展中，黄宾虹款大篆“琱会”七言联拍品，就写成了从“王”从“周”。当然，也有人认为此联为伪作。此伪作应该有原本，这个“琱”字没写错。

       黄宾虹的“楙”也用得很好。楙，同“茂”，草木茂盛。司马相如《上林赋》：“夸条直上，实叶君楙。”至于后面的字是释成 “华”应该不成问题，“风华正茂”！“华”、“花”同源。

       黄宾虹的“勇”用得也好。“勇”还有两个异体字，一是从戈从用，还有一个是从甬从心。黄宾虹的“贯”用得也好。《说文》：“贯，钱贝之贯也。”在金文中实际上就是“串”。就是把铜钱串起来，一千个铜钱叫一贯。“贯”引申为贯穿。所谓“殷实（實）”人家，就是家里有钱。黄宾虹在“石”旁边加两点也有出处，出自战国玺。

       从这幅对联的异体字使用情况来看，黄宾虹对古文字的研究也是名不虚传，但是，黄先生是年纪的问题还是什么问题，其篆书用笔实在是不见什么功力。反而题款的行书小字写得相当好。

       上联“将军射虎勇贯石”应该是说李广射虎的典故，下联“匠氏琱龙文楙华”意思是“文心雕龙”，匠心独具。匠氏，就是工匠。全联的意思是说，学武，就应该有李广之勇；学艺，就应该有雕龙之心。

       画家用字，老是找一些生僻的、不常见的异体字，比如吴昌硕、黄宾虹；而文字学家用字，往往是采用极简单的字，如王国维、罗振玉。画家们多少有点矫情。古文字学家是怕人家不认识，画家们是怕人家说他不懂字，浮躁之气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