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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恒解·考辨

一、孔子殷人,成汤之后,姓子,氏孔,名某,字仲尼。孟僖子言其祖之贤曰:吾闻圣人有明德者,其后必有达人,今其将在孔某乎?则先代培植深厚矣。然圣父元配施氏,生孟皮,病足,不成人。继娶妾,又生九女。圣父年五十始求婚颜氏,圣母徵在来归,又无子,祷于尼山,始生孔子。然则天道神而莫测,圣人生亦犹乎人,不必生而即异,如开天之圣人矣。故有谓圣母祷于尼山,升而草木之叶上起,降而叶皆下垂者,又麟吐玉书曰:水精之子,继衰周而为素王。二龙绕室,五老降庭,空中有钧天之乐,神女擎香露沐浴等事,皆愚儒无识,传会为之,其诬妄不足论固已。即嬉戏陈俎豆,亦后人误会。古人席地而坐,必用俎豆盛食物,乃便于取食,童孺嬉戏,偶取玩之,亦不足异。后人误以为行礼之笾豆,谓圣人生而即知礼度,谬矣!夫子不云乎?人能宏道,非道宏人,我非生而知之者。使夫子不好古敏求,发愤忘食,未必遂造精微。其自叙平生自志学至不逾距,具有年岁功夫次第,奈何以为天授,不假修为,使后人诿于质薄,甘失为人之理乎?

圣父生孟皮、九女等事,不从《家语》,详见后。

一、孔子生于鲁襄公二十一年冬十月二十一日,以《春秋》考之,由朔日庚辰至是日,恰得庚子,《谷梁》为正,而或犹异说,不可解矣。或谓是年日食,非生圣人之岁。不知日食有常限,人君敬畏天命,则必警惧自修,而必择吉岁乃生圣人,是天亦趋避吉凶矣,一何可笑。

一、孔子身长九尺六寸,当时号为长人,郑人谓其颡似尧,项类皋陶,肩似子产,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则生质异常,固亦有之。后人因传其有三十九表,胸有文曰制作定世符,然七十子之徒未闻或有道及,其为庸妄传会可知,欲尊圣而反诬圣矣。

一、太史公作《孔子世家》,尊为至圣,其见甚卓,而载孔子年岁及事迹多舛谬。盖秦火以后,书籍罕传,史迁搜罗采集,以见闻汇叙之,固宜不实,然其志无他也。如云野合,盖子嫡母施卒,孟皮不成人,乃求婚于颜氏,则继娶矣。圣父年五十,而圣母及笄,婚时六礼不备,故云然耳。至言孔子适齐,为高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按:昭子名张唁,鲁昭公称为主君,阿景公意,辅孺子荼,人品不足道也,孔子何为而主之哉?且欲以通景公,稍有志节者不为,而况孔子?朱子採《世家》亦信之,断不可从。

一、古书所载年岁,多不可信。《史记》掇拾残编,叙孔子年岁,其舛固不待言。即《家语》为孔猛所传先世遗书,然《汉书·艺文志》云《家语》二十七篇,颜师古曰非今所有《家语》,则是孔子先世之书已亡。而今之所传,乃后人所附益,亦当慎择之。如伯鱼先颜子卒,而《家语》言孔子二十岁生伯鱼,六十九丧子,颜子少孔子三十岁,年三十二卒,孔子当六十(九)[二]岁,是颜子卒在伯鱼前矣。凡若此类,若拘牵《史记》等书,年月并孔子事迹亦多可疑,故当综核群书,知其大概,不必穿凿附会可也。

一、孔子生于陬昌平乡。昌平,山名,乡因以为号。三岁丧父,少时固居昌平,后徙居曲阜,不知何年。以情事揣之,必圣母既卒,孔子适周问礼归来。《史记》云:归而门人日益进,乃徙居鲁之都城。其谓少时设教于闾里,则居昌平时;后居阙里,则徙曲阜时。阙里,即阙党也。《水经注》云:孔庙东南五百步有双石阙,故名阙里。阙里有二,孔子始居昌平乡阙里,后徙居曲阜,为闾师,设教于阙里。城中虽有比庐,而孔子为闾师,居阙里,北方闾门以石为阙。里也,党也,则以其居民多少而为之号。孔子家贫,故少时即设教于闾里。周制原有闾师。已而为委吏、乘田,亦因贫故,当均在少时,孟子不言何年为之。委吏、乘田职固卑贱。孟子云:会计当而已矣,茁壮长而已矣。言其职易称,以为为贫而仕之法。而云伯鱼以此时生,鲁君赐之以鲤。贱职何以动君之听?岂当时民数必陈于君,尚沿旧制,君故特赐之欤?当阙疑也。

一、适周问礼,《史记》谓年十七时,《庄子》云年五十一。按:孔子年十七,南宫敬叔尚未来学,且圣母在堂,孔子不应遂适周,则《史记》所云,其时太早。《庄子》年五十一,孔子已知天命,其时已晚。阎百诗以孔子从老聃言日食事,断为昭公二十四年,似矣。然昭公十五年、十七年、二十一年、二十四年皆日食。《史记》云见老子归,而门人日益进,则当是圣母没后,三年丧毕,孔子乃适周问礼。然《左传》云孟僖子将死,乃遗言命南宫敬叔往事夫子,僖子死于昭公二十四年,岂敬叔不居丧,即于是年从孔子?且即于是年从孔子适周欤?是亦不足信矣。以事迹考之,夫子天质不凡,其生知安行,只是日用伦常之理,知之即能行之。至天人性命、一以贯之之道,非师不明。故言:吾闻周有老聃,博古知今,则吾师也,吾将往而学焉。夫子自言十五志学,三十而立,其适周必在圣母没后、年二十四五以后。然以《左传》证之,南宫敬叔尚未来学,《家语》又不足信。窃按:左氏言孟僖子病,不能相礼,苟能礼者从之,其悔过学礼,固自楚而反已。然既知孔子为达人,必不迟至二十余年,而后命二子从事,是左氏及其将死也句为可疑矣。盖必自病不知礼,后即不久而命子从事孔子。此诸书年岁之不可尽信,其一端也。

一、孔子问礼于老子,既云将往而学,后复称为犹龙。又云吾从老聃助祭,闻诸老聃云云,则孔子从之颇久。且孔子固知礼者,鲁备六代礼乐,文武之政,布在方策,亦复何所不究?若但问礼而已,老子以王府所藏示之,亦不过如问官郯子,何至叹为犹龙?而子夏对魏文侯,亦言仲尼师老聃。世儒谓圣人为天授,又以老子为异端所托,遂不信夫子师之。《庄子》载老子告孔子,至阴肃肃,至阳赫赫,肃肃出乎天,赫赫出于地。此先天后天八卦所以异位,即人心道心性命所以颠倒也。而君子得时则驾,不得时则蓬蔂而行,又用行舍藏所本,故喻以犹龙,称为吾师。若老子但即故府之礼,启椟相示,何遂敬之如是?聪明深察而近于死,博辨宏远而危其身,及矜气骄态,泰色淫声,人以为孔子所无,谓老子为妄语。然孔子不闻以之为非,而后人代孔子不平,已可笑矣。且禹戒舜以慢游与傲,臣子面斥其君,舜亦非傲与慢游之人,而相与安之,何也?大圣人相与儆戒之意,精益求精,岂末学所能窥及?况以老子为师,既无益于老子,亦复何损于孔子?不自用而取诸人,圣人所以为大也。文王师鬻熊,武王师尚父,文武不因之而贬损。孔子师项橐,人亦信之,惟不信师老子。老子之书,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白乐天且能言之矣。异端邪术托于老子,老子何尝有是?贬斥老子,无关轻重也。而以孔子为无师,生而已然,使学者望而窘步。于是愚者安于愚,智者骋其智,不知万物何以皆备于我,下学何以达天,遂有读破万卷弗践伦常、高谈性命流于迂曲者。夫道本人人所有,圣亦人人可为,及其成功一。人皆可为尧舜,孔孟未尝阻人以学圣也。因授受不真,故修己治人之功,不从本原正始。而言理学者,亦仅以知觉运动为性,多学而识为能,凡事天立命,辅相裁成,一切均驳而不纯,故愚特辨之,岂必为老子解嘲乎?

一、孔子为委吏、乘田,孟子言其为贫,盖公家之胥役耳。而史迁云为季氏吏,大误。

一、商羊、萍实等事,人矜传之,以为圣即在是。不知天下之大,古今之繁,名物、象数、山川、土物及典籍之富,虽圣人必不尽悉。夫子言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诘子贡以多学而识即曰非也,予一以贯之。此等事即偶然闻见,知之亦不为奇。盖圣人所知者,理而已。理本于天而着与伦常,伦常本于心性,存心养性,驯至于与天合德,则万事万理,一以贯之。故圣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谓五伦各尽其道,贵贱各有其职,皆当乎天理人情之极耳。若必事事周知,物物详究,无论不能尽悉。且夫子已言有弗学问思辨笃行矣,言有不必学问思辨行者则置之,当学者则百倍其功,非但谓不学之则已也。自人误解有弗二字,反以博洽为能,而于心性不克致中致和,五伦不克尽诚尽道。故此等处不分明,遂以圣人为难学。学固无多,道莫大于伦常,尽性敦伦即为全人,何必才智聪明,始足以希圣也?

一、孔子平生事迹,秦火以后失传,太史公采集为《世家》。列于《世家》,尊以至圣,其功甚大。但编次年月,以事相从,不尽确当。后儒徵引考定,为之年谱,为之辨论,然多有矛盾,弊由不综圣人平生,以义决断也。如孟子去孔子未远,且亲受业于子思,而于主痈疽瘠癏不援据其年月,直以理断之,信其必无,此为特见。今孔子言行具在遗编,而两论及孟子尤可依据者。窃尝细心考之,孔子生而有异质,亦有令闻,因家贫,少时即设教于闾里,已而为委吏,为乘田,不过如今胥役藉瞻升斗,初非受命于朝,有禄位也。迨圣母卒,而可以远游,乃适周问礼,以《曾子问》及各书考之,孔子从老聃盖久,故前人以为从学三年,后辞归。而史公言门人日益进,则前此虽为委吏、乘田,实以讲学为业。可知夫子本居昌平乡,其迁居至曲阜,亦当在圣母卒后,因门人日多,远来从学者藉升斗以给膏火,多仕于季氏。如今书吏有事趋公,无事听讲。冉子退朝,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是其明徵。夫子盛德日新,门人等又尝称道其师之贤,故遂为中都宰,为司寇。已而桓子主政,夙知夫子之贤,言于鲁君,使之摄相。春秋时,晋主盟中夏,却秦楚侵陵,凡盟会征伐,列国皆从其令。晋灵公幼,赵盾专政,以大夫而会诸侯,后(袭)[习]以为常。列国渐渐亦以大夫应命。故凡执政者皆专其国之权,是大夫专政不止鲁三家也。季氏专鲁,以君命命孔子,以本国臣子从君大夫命,乃义之当然,非无故枉道比也。前人执仕于私家之义,谓鲁定公用孔子。然定公安能夺桓子权以与孔子?桓子以君命命孔子,即可受也,岂私事权臣者比乎?孔子摄相而即出藏甲堕三家,桓子不以为非,则圣人未明明裁抑之,而实已暗暗救鲁之衰,惜未竟其功。鲁受女乐,孔子遂行不待君命,亦不告季孙,遽尔辞官,自是遂不敢归鲁,周游列国,陈、蔡、齐、卫诸邦或主贤臣或主门人之家,历有年所。桓子卒,康子立,奉父遗言召孔子,子乃归鲁,而年亦已老矣。鲁亦不用孔子,子乃删订《诗》《书》、修《春秋》以教其徒。至正礼乐一事,儒者亦相传而误。夫子平日言行及训门人莫非文、武、周公之礼乐。间有不合时势及旧制所未及者,夫子以意损益之,门人效之。迄今凡夫子言行所及,《小戴记》所载,其大概也。其实礼乐必自天子正定,夫子安敢取王制而更张之?即正乐之事,亦是因与师挚、师襄等交游,私相考定,非径取故府宫悬而裁节之。非特此也,即删订《诗》《书》《春秋》,亦止以便门人诵习,非欲传后。是故夫子周游列国,在归女乐之后,非不得志于鲁,遂遍游诸国,以求知遇。前人未知此意,云周游七十二君之廷及泗上十二诸侯,岂不大谬?但圣人德成于己,即欲推以成人,虽羁旅未尝忘之,故荷蒉知其磬心微生,斥其为佞。而孟子亦言三月无君则皇皇,盖谓其心切救民,非汲汲惟恐不遇也。然则夫子始终一讲学人,何乃误认而妄言耶?

一、《家语》载圣父娶施氏,生九女。娶妾,生孟皮,不成人。晚乃娶于颜氏。详考其事,殊不足信。夫生九女而后娶妾,则年已在四十余近五十矣。生孟皮不成人而又娶,其不成人由其病足,盖足不仁耳。而孟皮有子有女,则病足当在受室之后。受室必成人时,是圣父娶颜氏,年已甚晚。《正义》云六十四岁,理或然也。然考圣父为鄹大夫,襄公十年,从晋伐偪阳抉悬门以出门者,孟献子称其有力如虎,则年方壮。又,十一年即生孔子,孔子生三岁而孤,圣父年不过六十余耳,其娶颜氏何得在六十岁外?且圣父为鄹邑大夫,卒于鄹。不久失官即家于鄹,故孔子生于鄹之昌平乡而少贱。伐偪阳时,左氏曰:鄹人纥则已失官矣。孔子生长于乡,故曰鄹人之子。圣父娶颜氏时,施氏盖已卒,故曰求婚于颜氏,不然则妾矣。使孟皮为妾子,则四十外娶妾生孟皮,已有子女而始病废,复娶颜氏,圣父年当七十余。而以偪阳事及孔子少贱核之,实不然也。《家语》多不足信。信其不悖理者,故愚断以孟皮为施氏所生。

一、孔子诛少正卯,先儒力辨其无。然当时三家擅鲁,卯为鲁之闻人,意必委蛇出入于三家之间,如孔光、荀彧辈,名为公臣,实乃依附权臣。子谓其心逆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则是貌是心非,到处苟合之人。夫子为司寇,固有罚恶之权,故请于君以诛之耳。若非君命,而子诛之,则为专擅,且季氏岂有肯听之哉?

一、是书人人诵习,历代先儒注释已繁。我朝日讲四书,尤无美不备,科举遵奉朱子,本不敢为赘言。第平居授徒,偶有一得,门人钞存之,久而成帙,私付梨枣,非愚志也,高明谅之。其考辨亦第举其大者,余悉随文论正,见于附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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