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 浓 巴金巴老可称得上是作家中的寿星－－９７岁去世（民间说是百岁），这似乎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但许多人并不知道，巴老的后１０多年却是在痛苦中挨过的，不，不但他自己饱受痛苦的折磨，其家人也在痛苦中眼睁睁看着老人痛楚地拉下生命的帷幕。 我的祖母来我家小住几天，我乐得为她老人家做饭。这几年，她一直由我的几位叔叔和姑姑照顾，我是除了节日回老家见老人一面，平时几乎见不到老人，对她的生活起居情况并不了解。在我家这几天，使我深受教育的，不是如何孝敬老人，而是要我下定了自己不得活过７０岁的决心。孝敬老人，是不用说的，我宁可请假也会伺候好她的。为什么不想长寿呢？巴金的情况是通过媒体知道的，没有亲见，感受不深，但祖母就在我的身边，老人年老的尴尬与无奈，却是深深烙在我的心里，促使我决意不能活到７０岁以上的。我的祖母９０多岁，除了血压有点问题，身体状况尚可，只是行动不便。记得我小时候，祖母是少有的做事勤快利落的农村妇女，协助我的祖父靠几亩农田养活了我父亲兄弟姐妹９人。但现在呢，她的行动已受年老的限制，吃一顿饭要掉几次筷子，从客厅到卫生间１０几米的距离要挪动３分钟，虽是住在二楼，要下来也要我或我弟弟背着。祖母是要强的一个人，以前尽管养育着过多的子女，但在我的记忆里，她的衣着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做事也是风风火火。而今，她每天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天，站一站都困难了。我都不自觉的以她的现在和过去比较，她呢，她并不糊涂，说话和过去一样口齿清楚，我想她一定会常常回忆过去的情景，感叹目前行动不便的痛苦和尴尬，对她，这不是一种心理的折磨吗？我真的愿意她变得糊涂起来，变得记不起从前的事情，那样，起码她的心理不会再受到打击。 我是一个十足的完美主义者，见不得任何完整的东西受到破坏。记得小时候写作业，一页纸弄错一个字，整页都不再要，铅笔丢了橡皮帽，打死我也不再用。前几年写文章，不管有多少页，不能有一处涂改。现在看到祖母的状况，我不仅为祖母难过，甚至也在为自己今后的年老悲哀。我是决不活到７０岁以后的，因为到了那个年纪，不是生活不便的问题，关键是人到此时已毫无尊严可言。许多人希望长寿，宁可病病歪歪活到一百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我理想的死亡年纪标志不是岁数，是死前饿了尚可自己做饭，散步不由别人搀扶，如果有一天病了，也不要一躺许多天，输几天液体没有好，就安心地长眠，绝不回盼这并不错的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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