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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醉壶口
[尧山壁] 陶醉壶口

  到壶口看瀑布去!清晨还颇大的吸引力渐渐被漫长的旅途磨损,加上黄土高原平淡无奇,车过宜川渐渐寂静下来,歌声笑语听不见了,代之以纷声断续。
  忽然有谁从梦中猛醒,惊呼雨来了,听那隆隆雷声。可窗外分明风轻云淡,没有变天。司机笑说,那就是壶口瀑布的响声。真是先声夺人,车上立时活跃起来,个个侧耳倾听。如火车出站,航班起飞,放炮开山。感觉在战抖,山在摇晃,车窗忽闪,大家的心也被强烈地震撼着,内心的激动从眼神里进射出来。
  车在旅游管理处停下,大家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快步走下岩蹬,跑过石滩,来到面对瀑布的巨岩边选好位置。只见滚滚黄水从高高崖头跌落下来,挟风带雨,雷霆万钧,如土山飞崩,黄海倒倾,溅起水雾腾空,蒸云弥漫,恰似从水底冒出滚滚浓烟。水底悬流激荡,如开锅沸水,浪滚祸翻,泡沫簇拥。这雾,这云,这烟,这泡,皆呈现为黄色,散发着泥土气息,使这排布增加了质重感,更使那吼声如洪钟闷雷,展荡峡谷,气吞山河。
  大家聚精会神,全不知何时云破日出,那瀑布骤然亮起来,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那升腾的水雾因阳光折射,幻化出道道彩虹,有的从天际播人,似长鲸饮润;有的横卧河上,如彩桥飞架;有的飘忽游移,像花团锦簇;有的续续断断,呈扑朔迷离。我们之中不知谁福大命大,吉人天相,带来如此的好运气,使大家能够看上这天下奇观。
  我默立在瀑布面前,被这气势这风采惊得目瞪口呆,任飞雨溅沫淋个痛快。我拜倒在这大自然的杰作脚下,不寒而栗,觉得自己这么渺小,骄娇二气荡然无存。我觉着一股清流爽气自百会灌人,注满暄中、丹田,流迫周身,最后从劳宫、涌泉溢出。觉着接上了天地之气,通了电流,调动磁场,加速血流,冲走了淤血浊气,浑身清爽,继而灼热,气力勃发,精神倍增。我忽然领悟了李白“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境界,光未然、冼星海《黄河大合唱》的灵感,明白了为什么在民族危亡时刻,东渡抗日的将士们要选在这里誓师出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攀岩走壁绕行到高处,观察壶口的构造。黄河自秦晋峡谷北来,宽喇刃多米,来到这里骤然收缩,仅四五十米,断崖落差4O米,河槽真像一把巨壶,将每秒久叉刀立方米流量收人。正如明朝人惠世扬诗中所云:“源出昆仑衍大流,玉关九转一壶收。”壶口以下河槽很窄,不过一二十米,水急浪高,槽深流远,当地人称’‘十里龙槽”,相传大禹治水时龙身穿凿而成。民谚说:“九里三分深,一年磨一针。”意思是说水磨石穿,河床每年增宽一针。其实它是凭黄河自身的动力冲刷出来的。龙槽两岸危石如坠,嘎岩飞突,河水奔浪狂放,犹如一条蜿蜒浮游的黄龙,摇头摆尾;呼啸而去,一种“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恢宏气概。
  《尚书·禹贡》记载:“壶口当河水之冲,奔溃迅疾,必先杀其势,而后河可治。”瀑布下游5公里,有两个江心岛,相传原为一整块,是女蜗补天的神石,称做“息壤”,是稣治水时从天庭盗来堵塞洪水的。洪堵不住,后来大禹治水把它劈开,疏通洪水。《水经注》说:“禹治水,壶口始。”大禹还在距此不远的衣锦村娶妻成家,三过家门而不人的故事也发生在这里,至今村里人还把禹王庙称为“姑夫庙”。
  此前,我曾多次见到过黄河。在青海的约古宗列,它是美妙的一缕;在宁夏河套,它是平静的一湾;在中游郑州,它是浩荡的波涛;在东流入海口,它是平稳的漫流;而在这壶口看到了它性格的另一面,巨大的落差,雄壮的力量,磅礴的气势,看到了一条立体的黄河,一条完整的黄河,看到了它漫长的历史,看到了它丰富的内涵。活到五十岁,我才经过壶口瀑布的洗礼,领悟到黄何的气质。得到了它的真传。它的威力在我胸中鼓潮,它的雄风在我血管里呼啸,它的精神在我眼睛里闪光。从今天起,我才成为一个真正的黄河的子孙。
  壶口,天下第一壶。盛满了互助大曲,盛满了西凤、杜康,盛满了汾酒、竹叶青,盛满了陕北的米酒。当年灌醉了李白、王之涣,灌醉了光未然、冼星海,今天又灌醉了我,灌醉了我们大家。啊!壶口,我陶醉了。
[李元洛] 相见恨晚

  —初晤龙门卢舍那大佛
  洛阳是我的生生之地,但我刚牙牙学语时便离开了那里,一去便是半个多世纪的岁月悠悠。待到五十多年后的高秋旧地重来小聚半日,彼此却都已相见不相识。我己深悔自己姗姗来迟了,穿城而过直去伊水之滨香山之畔的龙门石窟,隔着龙门大桥隔着清碧的伊水隔着一千多年的苍茫岁月,奉先寺的卢舍那大佛从半空从岩壁远远向我递来一朵永不凋谢的微笑,一瞥之下,我心中更是枪然暗惊。
  伊水亿万斯年前从西南奔来,到这里将阻路的石灰岩山撞开裂为两扇,东面的叫香山,西面的名龙门山,合而称之“伊朗”。公元四九四年,北魏从山西平城(大同)迁都洛阳之后,于此继续营造石窟。工匠的斧凿丁当之声从北魏一直响到北宋,龙门石窟终于和大同云岗石窟、甘肃敦煌其高窟一起,并称为我国古代佛教石窟茎  r三大宝库·我也终于有幸来这个宝库观礼,它会赠我以怎样的财富?
  龙门石窟南北长达一公里,两山现存窟完二千一百多个,佛塔四十余座,碑刻题记三千六百多品,佛像十万余尊。来去匆匆,我怎能一一趋前瞻拜?刚才我在伊水东岸时,已隔水将卢舍那大佛递来的那朵微笑接住,唯此而独尊,我只能目无余佛了。
  奉先寺位于龙门西山中部的半山腰,唐高宗咸亨三年(公元六七二年)创建,历时四年竣工。它南北宽36米,东西深4]米,主座为高达1}。1米的依壁而开的卢舍那大佛坐像,是龙门石窟中规模最大艺术最为精美的代表性杰作。我沿着弯弯的山边石级攀援而上,跨上它的平台刚刚举目仰望,顿觉眉睫不胜重负。人生苦短叹而佛像永恒,在无可抗拒的时间与不朽之前,我如同被高手点穴般地镇住了。一千三百多年的岁月,虽然已经与一千三百多年的伊水一起流逝得不知去向,护卫佛像的奉先寺庙宇也早已无影无踪,但卢舍那大佛却岿然独坐在伊水之滨,虽然北魏的洛阳共有佛教寺院一千三百六十七座,但除了建于汉代的白马寺的钟声从远古一直敲响到今天,其他寺院的钟声都早已荡人历史,今天均已经沉寂无闻,而卢舍那大佛却安然静坐在半山之上;虽然北魏之后。东魏、西魏、北齐、北周、隋以及唐宋元明清如同走马灯,灭了又明,明了又灭,可是卢舍那大佛却依然独坐在今日参拜者的瞳仁之中。在我之前一千多年的天宝三载,寄寓洛阳的年轻的杜甫曾经来过这里,流传至今的哎杜工部诗集》的开篇,就是《游龙门奉先部一诗:“已从招提游,更宿招提境。阴壑生虚籁,月林散清影。天哪象纬逼,云卧衣裳冷。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探省。”杜甫当年曾借宿于此,我寻寻觅觅,只见熙来攘往的游人,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他说闻晨钟而深有省悟,他“深省”的是什么呢?我再也无法听他述说了,而我想告诉他的,他还能听到吗?

  伫立在卢舍那座前的这一块清凉净土,我虽然六尘犹染,是一个小根小器的凡人,但我想告诉杜甫:千百种人,就有千百种人生,用以维生的财富和用以维心的名望,都比不上清净澄明的智慧,作为他一千年后的学子,我要握紧手中这支年华虽已向老然而却仍旧奔流热血的笔,去书写无愧于一己的生命也无负于社会的人生。但是,如同我已听不到他的解答,他也无法听我倾诉我的感悟了。在不胜低回中抬起头来,目光向上攀升,猛然间发觉慈眉善目的卢舍那大佛在高处微微俯首,似是侧耳倾听。啊,在华严宗中本义是“光明普照”的卢舍那,目如秋水,眉如新月,丰准宽唇,垂耳及肩,法相庄严而慈祥。她看到过人世间太多的争斗和苦难,黎明的露水凝在她的眼角时,是不是她悲悯众生溢出的清泪?她也听到过人世间芸芸众生太多的祈愿和许诺,她的唇边总是漾着微笑,那是不是一瓣时间的风也永远吹不落的莲花?我不敢向前牵衣相问是否听清了我的心音,我深恐自己一介凡夫俗子,褒读了超尘脱俗端坐半空的高远与宁静。
  一千三百多年,对于卢舍那不过是一场小寐,而浮生几何的我却无法久留在这琉璃净土,我就要返回南方的红尘。不知何时才能千里再来?当我在伊水之滨频频回首,塞满心中的只有一句话:
  相见恨晚,卢舍那!
[刘成章] 走进纽约

  看纽约,看这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最大都市,我扬起大西洋的浪花,以东方的古老语言发出一声滚烫的惊叹:威赫赫,何其伟哉壮哉!是啊,好像全球五大洲的将近二百个国家的一切山,一切岳,一切岭,一切峰峦,都一齐汇拢到这儿来了!而眼前是身在庐山中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只是,无法超尘脱凡地领略它的全部壮丽和风采。人走在阴森森的峡谷之中,天显得那么窄,那么狭,常常成了纵横的蓝线。人走在阴森森的峡谷之中,显得那么渺小和孤独。到了大名冲天却短而又短短得只有从刀米且还弯弯曲曲的华尔街,山好像在那儿举行着一场盛大博览;山一繁,沟壑也便随之增多了,因而左看是沟壑,右看是沟壑,目光前移后移,仍然是沟壑,沟壑,沟壑。走进每个沟壑都给人以山重水复的阻塞,以致令人闭气而终又柳暗花明之感。不过不管是山也好,沟壑也好,它们之中都没有真的曦岩怪石,都没有真的山泉飞瀑,都没有真的苍松翠柏。可是有窗,窗有千千万万,镶追每一寸山崖。可是有人,人如蚁,隐于窗中静无声。可是也有云,云就戮在那些重峦叠嶂似的高楼大厦的扇扇窗前。一座玻璃的峻岭映照出金属和水泥的悬崖绝壁,也映照出朵朵白云。那是我的小儿媳小薇刚刚去工作了的地方。旋转门在旋转。人,被旋着吞吞吐吐。分明看见她那么一闪上电梯了,也可以想见那电梯在升,在升,却难以猜见她已经到了哪一片云里……
  但与横空出世的帝国大厦和世贸中心的两座并肩大厦相比,这些建筑又统统显得微不足道了。它们是一片篙草,而帝国大厦和世贸中心是三棵擎天的椰子树:它们是一堆玩具,而帝国大厦和世贸中心是三只啃食月中桂叶的长颈鹿。登上帝国大厦和世贸中心,有如越过雪线,登上了珠穆朗玛峰、乔戈里峰、干城章嘉峰。虽不见白雪皑皑,气温却骤然降至寒气贬骨。万里长风如透明的长天巨龙正以七八千里的时速掠过,龙爪和龙鳞,碰撞着、撕扯着每个人的衣裳和头发,使每个人都狼狈如龙的掌中玩物,无法站稳。你以为你来到九天之外了,其实,你还没离开纽约,只是,容光焕发力大无穷的纽约站起来了,纽约这个超级巨人站得好高,而你,是站在纽约的肩上。你的脚掌分明还能感到纽约的体温。俯首望去,周围那些一下变得谦卑起来的摩天大楼都是上肥下瘦,上宽下窄,上粗下细,向两边歪斜。俯首望去,只见那无数的大楼小楼,无数的长街短街,无数的繁华闹市,与沼泽、海湾以及哈德逊河互相穿插浸淫着,并且杂着无数的车和些许的船,它们都像被一只神奇的大手淮得很深很远,如化作小人国的物事。而环顾四周,目力所及,茫茫苍苍以至于无,而一切无处皆与我等距,纽约的疆界如被圆规画成,活脱脱是一个大圆。于是,纽约这个最国际化的大都市,就很有些象征意昧。很像一颗画在纸上的地球了。
  我知道我不属于纽约。我的家乡在地球的那一边。我出生在JL中国的一个飘荡着最美的民歌的地方。那是一片被老撅头和暴风雨剥夺得缺少生命之色缺少植被的黄土高原。我出生的那个年代,一个叫做埃得加·斯诺的著名美国记者正在那儿感叹,正像我此刻正为纽约发出感叹一样。斯诺当然不久就回到了他的美利坚,我却在那儿长大,因而深深地打上了那儿的焰印。此刻,万里迢迢跨洋过海走来,被浪涛洗过,被长风去过。被纽约的手轻柔地拍打过,我的身上却还带满了那儿的红旗、炭火、黄土、米酒和野艾的气息。那儿曾是中国革命的堡垒。但革命的烈焰发展到六十年代又曾烧得革命的人们死去活来,死里逃生的也都惊恐万状,不可终日。奇怪的是,正是在那样的日子,我却梦到过高楼摩天的纽约。醒来后我战战兢兢,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的。我谴责自己的罪过:怎能梦见纽约是那么的繁荣?!是的,是的,我绝对是有罪的。然而我的祖国终于走出迷雾也把我带出了迷雾。然而眼前才是真实的美国真实的纽约:既不是棺材瓤子,也不是无病的神仙,而是一个活得挺旺的海明威一样的时有灵感的汉子。怎能不庆幸在春天的故事里,中国哗啦啦敞开了门窗,让我们看到了真实的整个世界。摇滚乐赞美着:“大苹果!大苹果!”纽约这颗纽约人心里的大苹果挂在枝头,生机勃勃。纽约的第1街……第10街……第142街……以及第2大道·、·…第5大道……它们像电子计算机的数控系统一样,每给它一个指令,它就做出比生命还要鲜活还要灵敏的反应。啊,纽约,这就是纽约!面对它的奇崛、伟岸和生命力勃发的现代文明,我必须调整我的乡野放羊人一般的呼吸和脚步。
  乘电梯耳膜受着强压,人不是自由落体,所以能速度均匀地降落下来,降落下来立即坠人喧嚣。顾客的嘈杂。黑人的鼓声。警车和救护车的锐叫。各种声音滚滚滔滔,波澜起伏,令你又是蛙泳又是仰泳又是蝶泳又是爬泳又是侧泳又是自由泳,招数使尽,也无法游出涯岸。而地铁又呕当着呼啸于地表之下,就像每秒钟都要发生十次以上的有感地震。纽约的每一条街道因此而在抖动。纽约的每一条街道因此而在摇滚乐的节奏中摇滚。因此,纽约的街道便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大的按摩器了,。谁要是脚腿有病,尽可以坐在街心岛上享受免费按摩。但是在这里,人们即使脚腿有病,也都走得风风火火,大步流星。因为每个人都是奋斗者和竞争者。因为每个人都是拼命三郎。因为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地追求着更高的工作目标和更高的收人。也许只有小松鼠没有追求,没有压力。小松鼠跳向树下长椅上坐着的退休老人或外国游客,跳上他们的股掌,小天使小精灵似的,享受他们的爱抚和面包之类的赏赐。人们远不像小松鼠那么轻松自在。于是只要办完事情,就旋风一样钻进汽车如钻进甲虫的肚子,甲虫心急火燎地奔驰而去。整个纽约是一个快速奔驰的甲虫的世界。甲虫以铁为甲,以轮为脚,以汽油为液体面包为牛奶为可口可乐。大街小巷,甲虫密密麻麻,五彩缤纷,尽显美丽的风姿。归我的幼子劲劲所有的,是一只低贱而病残的黑色甲虫。人家的甲虫动辄价值好几十万美金,而劲劲的还值不到两千。因为劲劲还在哥伦比亚大学就读,穷,无产者一个。我们坐在这黑甲虫的腹中,可以看见它的内脏破破烂烂,缺这少那。也可以听见一种世世的极为难听的声音,那,也许是它的一节气管吧,它也许患了挺严重的气管炎啦。但纽约是大度的,富固然有炫耀的地方,穷,却也没人小城于你。所以我们的黑甲虫用不着自惭形秽狠狠琐琐,而是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甲虫们的行列。路。直线。交叉线。弧线。拱起的线。隐没的线。圆圈。还有重叠的线,甚至,缠在一起的线。甲虫们在上面时而追逐着,时而并行着,时而倏地一下分道扬镶,又忽然有高有低地跑在几层复杂的立交桥的盘道上,沿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螺旋曲线,跑成了一朵光与影发育而成的旋转的五彩莲花。忽而,一座斜拉桥一只躺卧的竖琴赫然挂。现,甲虫们争先恐后地跑上去,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弹成了音符和旋律,美丽动听。
  如茵的绿色草坪之上,巨碑一样耸起的,是联合国总部大楼。高高抛上蓝天的加仪l吨重的大楼的大理石石墙,显示即应是和平和发展的力量。前苏联的“铸剑为犁”的青铜雕塑置于墙下。我们中国的巨型青铜鼎置于墙下。还有许多国家的失型艺术品也置于墙下。一百五十多面会员国的国旗在大门前一字j洲卜开,被吹了亿万斯年的大西洋的海风吹拂着,它们哗峨啦的声音,如歌如唱,如泣如诉,如欢呼如抗议。但并不是旬声泣诉每声抗议都真诚而有理。我看见,在大门对面的楼墙底上,国际乞丐一样,就坐着三四个我们国家的西藏人,他们想从长江和黄河的浪涛上册下一块。办公于大楼三十八层的秘丰长安南先生显然是忙碌的,他整年面对着种种危机,面对着分别表示赞成、反对或者弃权的绿灯、红灯、黄灯,力图将它健成和平的春光。
  长长的竟有妙公里之长的百老汇大街,灯红酒绿,滋光流彩,有数不清的剧场、戏院、舞厅和夜总会;阔阔的竞有:洲)公顷阔的中央公园,湖水荡漾,山岩搓峨,古堡谁楼,引人遐想。但看了它们,又忍不住要再看一次华尔街了,虽然华尔街是那么短狭。因为华尔街真正是一片云霞明灭的仙山。也许诗人李白的在天之灵曾在梦中来过。所见者何?诗人挥笔将!日作(梦游天姥吟留别》题写于纽约的晴空:“洞天石扉,旬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金银台上,每天流不尽淌不完的是金是银是比金银贵重的信息信息信息。因为它是世纪大腕的风云际会之地。美国十大银行中的六家总部就设在这里。美国许多最大的经纪公司就设在这里。美国许多大财团的保险、铁路、航运、采矿、制造业等总管理处就设在这里。全球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也设在这里。跨进证券交易所大厅,风和浪花迎面劈来。虽然算不上浩瀚壮阔,但它却是比海洋还要海洋。变幻不息的海水波荡在电子显示屏上。海里潜伏着数不尽的礁石、险滩和谈涡。道琼斯指数潮起潮落,影响着世界上各个角落的经济气候。走出大厅再看华尔街,华尔街的每一块砖石都像一只拓荒的蛮牛在猛冲地嚎叫。不,华尔街是一颖多棱面的硕大钻石,它以它多彩的奇幻光芒,吸引着人们争相拥向这里,幢幢建筑被挤得越来越高。然而,就是在这寸土寸金的土地上,却保留着十七世纪修建起来的三一教堂,教堂的墓地,墓碑块块,高高低低,剥剥落落,看着它们有如回眸历史,历史的河流中,凝固了一片疲倦的桅杆。
  屹立着自由女神像的纽约港,水天之间,弥漫着浓重的母性气息,且温温热热,绵绵软软,辉映着霞光就像展露着血色,它应是美国的子宫。千千万万的美国人,就从这儿生出。人常说人是赤条条地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然而美国人不是,美国人呱呱坠地之时,都穿着风尘仆仆之衣,都提着大包小包,甚至还扛着木箱藤箱。他们一个个又累又饿。这,我是被劲劲和小薇领着,从位于港内埃利斯岛的移民博物馆知道的。美国人刚脱胎于母体、刚从纽约港爬上岸的时候,无不喘息奔波于社会的最底层。过上一些年,他们忽然觉得舒服起来了,惬意起来了,有了自己的草坪,有了自己的汽车和别墅,低头看时,他们的脚掌之下,一片人影蠕蠕而动,那又是新一批的移民了。新移民已经取代了他们原来的最底层的社会地位。一批
  又一批的更新的移民不断地涌来,不断地垫底,顶得上面的先来者渐次升高,升高,升高,而由于才能和机遇的不同,升高中又有了缓慢和迅疾之别,终于有的成了白领阶层,有的成了让天下仰慕的亿万富翁,当然,也有不幸的落魄之人。而几十年来高科技移民的被倍加欢迎和转瞬融合,给腾飞的美国增添了逼人耀眼的灵性,使它的巨翼富有真正的活力和耐力,可以搏击雷电,而少有磨损。美国完全成了一个民族博物馆。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美国便大了,大得如前所述,简直像一颗地球了。这颗地球上布满了齿轮、电脑和现代思维,还有扬起轻尘的滚滚车轮,还有手中的牛排、比萨饼和爆玉米花。这顺地球上的白黑红黄各种肤色凝成的挣脱了传统惯性的神奇魔力,波澜壮阔,气势凌厉,完成了一个壮举。
  劲劲和小薇目前连绿卡都没有,就是说,连新移民都够不上,当然是处在底层的底层了。然而凭着他们的才智和刻苦努力—不独他们,整个华裔甚至整个亚裔留学生的骄傲都在于此—他们信心十足,甚至有些野心勃勃。那一天,他们开着他们的破车,带着我,悄悄地去长岛看了一次富翁们的豪宅0我懂得他们心中的秘密。返回的时候,他们一路设计着明朝的彩霞。他们笑得多么开心。
  车过肮脏、拥挤的哈莱姆了。哈莱姆就像时代投下的一个巨大阴影。我们的神经霎时都有些紧张,车便开得极快极快。最担心车坏在这个地方。因为哈莱姆是黑人的聚居区。黑人区就像是狼窟和虎窝。年轻黑人们扭动着舞姿,浪笑着,有的还唱着:‘’杀死警察!杀死警察!”据劲劲说,有些富裕起来的黑人,陆续迁往别的地方。但又据小薇补充,哪里黑人一多,哪里的房子马上就会掉价。然而他们最后又都说,其实很多黑人是颇善良颇文明的。那些黑人优伤的眉宇,分明在淦释着他们不平的内心世界。
  不知什么时候,暮色已从纽约的每个墙角每棵树后钻出,苍茫迷蒙,并逐渐浓重起来。曼哈顿、布鲁克林、布朗克斯、昆斯和里士满这五弟兄一样的五个街区,都从衣橱拿出了黑礼服,准备穿在自己的身上。但它们还没来得及伸胳膊,街灯和商店的灯就像争春的植物一样,一枝一枝地开成了万紫千红的鲜花。这时候最好看的是街上的车子,左边的一行全是白炽的首灯,右边的一行全是红亮的尾灯;白炽的首灯是一条银盘串成的长链,红亮的尾灯是一条樱桃串成的长链。然而我虽从东方远道而来,纽约却完全没有让我品尝的意思,因而绝不会有一棵樱桃会放在银盘中,被端到我的面前。编蝠飞上飞下,以英文或者汉字草书,写着很难佳的朦脆诗。教堂的顶尖,钟声档档嗡嗡,播散荡开的全是墨染了的传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过之后,都看见夜之军已经把大街小巷都占领了。可是,仰起你的模模糊糊的头颅吧,你看,在那高高的帝国大厦和世贸中心大厦上,它们的上半截,昼的军团还固守着,都还是一片明艳的阳光。
[郭秋良] 山庄湖色

  清代画家的著名山水长卷“避暑山庄全图”,在我们眼前展现出一片翡翠的世界,那独具特色的山庄七十二景,像颗颗明珠在这生机勃勃的绿海里闪闪发光—这是有幸看到这幅名画的人,留在脑海里难以磨灭的印象。
  避署山庄在河北省承德市北部,是我国古代著名优秀园林之一。她虽然名为山庄,但规模是很宏大的,那随着山势婉蜒起伏的宫墙里,有着五百六十四万平方米的湖光山色。当你走进山庄的丽正门,从玲珑精巧的宫殿区开始,尔后是峰峦迭翠的山区,景色明丽的湖区。漫游山庄诸胜时,那么,你就会亲身领略到,那以山林野趣为特色的塞外风光,远比挂在墙上的名画更有生命力,更富牵襟扯据的力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山庄里每一颗明珠,无不使人观之辄喜,每一处胜景,无不令人流连忘返。
  但是,奇妙得很,不知为什么,我在这山庄纵览诸胜时,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有那么一瞬间,要把视线投向那碧波粼粼的塞湖。我不能不看她,她有着一种魅力,强烈地吸引着我:在我看来,她是绿中之绿,胜中之胜,她是镶嵌在这翡翠画屏上的鲜美晶莹的碧玉。
  塞湖是山庄上湖、下湖、澄湖、银湖、镜湖、如意湖六湖的总称,那喷珠吐玉的热河泉,就活跃在澄湖的东北隅。湖上的早晨是迷人的,也许是因了热河泉的缘故吧,轻纱笼罩的湖水显得那样温柔、清澈,像多情少女的眼睛。朝霞仿佛格外垂青这湖上的晨光,她似乎等不及水面上轻柔的白纱散尽,就把自己的全部艳丽倾注进湖中了。这时,是湖上最绚丽多彩的时节。水是浓绿的,像碧玉;霞是艳红的,像胭脂。碧玉般的绿,胭脂般的红,这自然界中最鲜明、最美妙的色彩交融在一起了:绿水温情地拥抱着红霞,胭脂尽情地在碧玉上流丹。当人们为这湖上的奇观深深陶醉,一时竟闹不清究竟是湖水飞上了霞中,或是红霞落进了塞湖的时候,朝日又把万道金光射向湖面了。这时湖上微风乍起,细浪跳跃,直似搅起满湖碎金。当嬉戏的细浪潜到湖底憩息的时候,湖水又恢复了平静。那乱真的倒影,把山庄的胜景都摄取进了湖中,于是,塞湖上出现了奇妙的“水中天”。
  以正宫的正殿“澹泊敬诚”领衔的宫殿群,清晰地在下湖水面上伫立。画面是宁静的,但我似乎隐约听到了细细的鼓乐声,眼前仿佛出现了康熙和乾隆在“澹泊敬诚”殿,接见蒙、藏、回、维吾尔、苗等少数民族上层人物的盛大场面……鼓乐声骤然间强烈起来,变成了令人恐怖的枪炮的轰响,眼前出现了英法联军侵人北京,咸丰和慈禧仓惶逃进避署山庄的画面。就是在康熙三十六景中名列第一的“烟波致爽”,咸丰指使其弟在北京与英法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最后在这古殿一命呜呼。慈禧则在避暑山庄策划,而后在北京开始了历史上有名的“垂帘听政”,从此在中国近代史上写下了可耻的一页。这水中静静的宫殿啊,好像是一部活的历史,记载了清王朝由盛到衰的过程。
  如意湖是富有诗意的,那挺拔藉郁的古松,那苍翠欲滴的山峦,那千山万壑中闪光的明珠—“南山积雪”、“锤峰落照”都愿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倩影。
  辽阔的澄湖似乎更为多情,她不光把“金山亭”和湖畔的。’万树园”、“甫田丛樾、“莺琳乔木”、豪璞间想”、’‘水流云在”等胜景都拢进了自己的怀抱,且欲把山庄外远山上的普乐寺、伊犁庙、磐锤峰、蛤蟆石邀进境中。
  若说到湖上的胜景呢,那就更可以让人领略湖水的魅力了。红柱彩檐的“水心榭”,声色俱佳的“月色江声”,都是因水而名的;青莲岛。上的“烟雨楼”,环碧半岛的“采菱渡”,更是湖水赋予了特殊的美。在这避暑山庄,处处使人感到水的活力。几乎是无处没有她的踪迹,就是藏“四库全书”的文津阁前,她也汇聚成小巧玲珑的‘’月牙湖”。但这里还不是湖水显示其美姿的绝妙所在。那水上的奇珍在如意洲上假山嵘峨的沧浪屿,这里有湖中之湖,一个不满十弓的袖珍湖泊,在这里,我听到了一种美妙的声音—不,这不是你所想像的细浪拍岸或喷泉出水之声,这是一种只有在这“湖中之湖”才能听到的音乐。这美妙的声音,是从一个斜倚栏杆的女孩子口里发出来的,她的声音是那样圆润,那样甜美!而且,它并不是飞向天外,而是因了假山和湖亭的遮拦而’飞向水中,尔后又带着鲜凌凌的水音,_。出这湖中之湖的水面,就是那钢琴弹出的音符也难媲美的。我听得出。她在用H语读科技单词。我没有问她在哪个学校读书,或是在哪个单位工作。这是用不着去问的,像她这样准备或者正在献身“四化’户的青年,多的问得过来吗?有几位日本游客,也许是寻声,也许是访胜,走进这沧浪屿中来了,他们望着专注地朗读单词的姑娘笑了……
  湖上的风光是迷人的,有人说过,她像闪光的镜子,也有人说,她像明亮的眼睛。可在我看来,她却像录音机上的磁带。五盘录音带朝朝蓦暮、忠实地记录着山庄的变迁。如果把她已经录制的声响播放出来,我们会听到北洋军阀和日本侵略者滥伐古松的锯木声,国民党军队的拆殿筑堡声;如果把她正在录制的节奏播放出来,我们会听到那振奋人心的新长征的脚步声。随着承德做为一个旅游胜地对外开放,她将要录进多少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友好的欢声笑语啊……
[石英] 桃花源的魅力

  桃花源是一个令人神往的童话般的奇幻境界,也是我三1-年前初读《桃花源记》时就心向往之的地方。尽管在此后的沪多年间,人们告诉我:这实际上是一个并非真实的存在,只是表现了陶渊明意在隐居遁世的精神寄托。在大学读书时,还有的同学因为不经意流露出想一见桃源仙境而遭到批判,被拔了。。白旗”。但在我的内心里,桃花源却并未因为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诛伐,便减弱了引人的魅力。
  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在湖南省有关方面举行一武陵笔会”赴张家界途经桃源县时。我才‘亲临此地。归来还感到奇异难解的是:它留给我的印象是这样深,这般美好,这么多难尽释然的感怀和悠长醇香的余味!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使我这个走南闯北多涉佳胜、一向认定“观景不如听景”的游子,惊羡干桃花源的极致呢?
  是进门之后那片结实累累的桃林引起了顾名思义的端绪?还是桃花观上厅悬挂的历代名人雅士的题诗,触发了我效壑弄墨的意趣?抑或是主人热情待以著名的擂茶,使我联想起三国时那位老姐以此茶拯救莽张飞部众的佳话?也许是那酝月亭告诉我唐代诗人刘禹锡曾来此吟诗,令我加深了对先贤的崇慕?……
  都是,却又很不完全。我急趋步深入探幽,突出的意识还是为了给我熟记和热爱的《桃花源记》寻求注脚,为那位中华民族的杰出人物—大诗人陶渊明的美学追求,做些富有意趣的印证。因此,传说中“秦人古洞”的遗址首先使我仁足恋看不已。
  这是山根下的一个断层的遗迹,隐约可见似乎是填塞了的洞口。如今已长满了青苔和杂草。由于泉水潜流使它和附近土石保持着永不干涸的湿润:据向导说,这就是陶公《桃花源记》中所写的“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的那个古洞,后来由于地壳变动,山石塌陷,洞口被填没,而今从这里已无法通向那个“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神话般的境界。向导的神情是那般煞有介事,听者又是这样认真虔诚。我本来站在外圈,似信其有,又觉其无,但随后也不由得受到了感染,怀着磋讶而惋惜的心情离开了现场,继续沿着山壁狭路攀缘而上,突然,去路截断,哦,这里倒有一个不及身高的窄长洞口,黑魅越的,深不可测。前面有一游客本已仓碎人内,又觉骇异,慌忙抽身退出,大叫“没光!没光!”我理解此君语意是指。’仿佛若有光”那个“光”字。由于他的传染,原来脚橱在洞口的几个游客一时也难决进退。这时洞内有人高喊:“有光啦!—马灯!”大家才不再犹豫,遂鱼贯而人。我也随同进洞,果见有一、二盏马灯照明。虽不甚亮,但路已可辨,倒甚合“仿佛”之词意。我边走边留意,脚下有碎石略脚,两边洞壁多有祈凿痕迹,显见是经过人工的努力,且新磋毕现,看来工程时间并不太长。正思量间,向导随后跟上,适时介绍日:
  J龙,’这是不久前才开凿出来的,地点离那个堵塞了的古洞也就只有几十米。”我听后释然,内心以为这并无不可,既然老洞堵塞了,为了达到那个魅人的境界,缘何就不能另辟蹊径?难道还非得使今日老弱妇孺游客从原古洞上方攀越山脊才算真实?才算没有逾越古人的成文规范一步?似这样新凿一洞,任何人都能穿越而入,有许多方便。不足之点是,。以今日马灯喻古洞之光多少有损游客所应领会的意境,这也不是不可以改进设置的。
  眼前果然“豁然开朗”,有“豁然轩”在焉。“别有洞天”的大字匾额是如此引人入胜。眼前果然是田连降陌,稻绿花红;四周环山,像个圆捅;惩般静寂,别无杂声,只有树丛深处,鸟嘴蝉鸣。果然是另一番小世界,连风丝也被山脊和丛树所阻隔,气温少说比“外部世界”要高上几度。若是在冬令,肯定是一个避寒的难得佳处,但在这褥暑七月,却要比在外面多几分“心定自然凉”的耐性儿。然而,一种索隐探幽的庄严感使我忘却了脊背上汗涌的痒处。
  这是一个多么别致的环境啊!它触我进行了新的思考,推翻了过去一些年在脑子里形成的既定的认识。在大学里学文学史,老师断然告诉我们说:陶渊明笔下的所谓桃花源完全是子虚乌有,在那个社会中,根本不可能有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而今我觉得:仙境当然是没有的,绝对的隔离状态也是很难的,但我今夏以来先后深人闽西北和湘南山区,却发现了不少与中心城市和交通要衡远相隔离的幽深地带。譬如闽西北武夷山腹地,在一个三五户的丛林山村与一老年农民谈起,他肯定地告诉我说:他的祖先是宋末元初为避元兵侵害从北边迁过来的,有世代相传的家谱为证。从那时起,数百年间未受到战火侵扰,直到解放前夕却遭到国民党残匪的祸害,最后还是解放大军解放了他们,才传来了山外世界时代变迁的风信。湘西山区是否也有类似情况?似亦不可断然否定吧。由此我联想:陶渊明把此地描写成为一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固然不无夸张,但这种虚构在当时也是有其现实依据的。甚至我还认为:任何形式的文学作品,如果完全脱离了现实生活,一味胡编乱造,不可能有其长久的生命力,而《桃花源记》的引人魅力历久不衰,就绝不是偶然的了。
  我在这里固然没有遇到古代装束的“黄发垂髻”,也没有被“延至其家,皆出酒食”,但我却在一座凉亭下看到几位穿戴入时、气质不俗的村姑一起说笑。当伙伴中有的赞赏一位姑娘的皮凉鞋好看时,她说:“这是我爸爸到北京出差买来的。”而另一个小巧的姑娘则指着自己的连衣裙夸耀说:’‘我这裙子是他从广州寄回来的。”我想这’‘他”,按通常习惯,多半指的是未婚夫吧!
  哦,这就是今日的桃花源!
  我继续东行,寻找出去的路径,刚转过一片新建的瓦屋。只见一老一少并肩而来,看眉眼肖似父子。老者肩荷锄头,笑语中不离“责任制”,年轻人手拿箕盘,也争说自己的新鲜事儿。当他从我身边擦过时,我清楚听到他说,“我们茶社也实行承包了。”语间不胜欣喜。我转过一个小山角,果见一个茶社,此时既卖冷饮,又兼售桃花源游览指南等书刊。我猜想那年轻人或许就在这里服务。
  我从新辟的“秦人古洞”进来,看到的是一个新的境界,时代新风中的新人。他们不仅知汉知晋,更知中华振兴。堵塞了的旧洞口没有阻绝生活的足音,圆捅般的山围也没有滞息他们同外界的联系,北至首都,南至祖国南大门的广州,这里的人都可深切感知共同脉搏的跃动。我在想,假如陶渊明也能来参加此次‘’武陵笔会”,他会不会产生新的创作冲动?写出《桃花源记》续篇?
  以下沿途,我还经过了许多亭苑设施,当不一一赘述,感触最深的是一座不起眼的“既出亭”。以“既出,得其船”一段文意而得名,如今亭下是有一条溪涧,但杂石横陈,丛草芜生,即使有舟亦不可行。好在今日游览者不必乘舟,现代化的小汽车,空调大轿车已在等候〔我既出,但不是诀别,更不会迷途,有机会还可能再来,而且要招呼朋友和对中华民族的优秀文化、名苑胜迹有兴趣有感情的人,都来一饱眼福。我本为索隐探幽而来,印证《桃花源记》所记究竟可靠性如何:及至看过之后,对陶公所记真确程度怎样都觉得无关紧要,不论那个流传了一千数百年的名作。是一篇记实文章电好,是一篇想像成分很大的优美散文也好,甚至看作一篇短篇小说也好,都是有很大的认识作用和审美价值的。碳桃花源记》如此,按此文设置的胜景亦如是。
  我“既出”,怀着对中华民族文化传统和山川胜景的自豪,带着品顺不尽的美的享受和时代新风的洗礼。走出来了。我们还要走进去,走进对祖国历史和现实生活精于思考的宝库,走向一个追随先贤、建树新业的更高一级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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