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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文丨《那些年》小小那

千百年来,范仲淹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知打动了多少中华儿女,激励了多少仁人志士。而作者范仲淹的一生,亦如其文,为君忧,为民忧,进亦忧,退亦忧……他的“瞎操心”,为他带来了不尽麻烦,也让他吃到了无数苦头。可是一句“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却让世人看到了他内心的坚定与炽热。

身世激发斗志

“太平燕赵许闲游,三十从知壮士羞”

范仲淹身世曲折。他两岁时,父亲便去世了。母亲孤苦无依,只好带着他改嫁到了一个朱氏大户,范仲淹也随之改名叫“朱说”。朱氏家境殷实,子孙也多爱挥霍享乐,自幼勤俭的范仲淹看不惯他们的作派,便常常劝阻他们不要铺张浪费,结果有一次,被兄弟反怼了一句:“我用我们朱家的钱,关你什么事?”惊愕之余,范仲淹才从旁人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这一年范仲淹二十二岁。身世之谜的揭开,令他备受打击。随后他毅然辞别母亲,脱离朱家,只身前往应天府 (今河南商丘) 求学。 此后数年,范仲淹异常刻苦。

史书记载,他“昼夜不息”,冬天读书犯困就用冷水洗脸;食物匮乏时便喝粥度日,据说他常常将粥冷冻后切为四块,早晚各食两块;此外,为了节约时间,他睡觉甚至不脱衣服…… 经历长达五年近乎自虐的学习过程,范仲淹的才学大有长进。

公元1015年,27岁的范仲淹参加科举考试,一举中第。终于,仕途的大门向他敞开。而他领到俸禄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母亲接到了身边。

范仲淹做官后,一次漫游到河朔之地,他心生感慨,写下了豪情满怀的《河朔吟》——“太平燕赵许闲游,三十从知壮士羞。”如果说当年负气离家,是为了出人头地、扬眉吐气。那么此时的他,早已将家国天下装在了心中。

从江湖到庙堂

“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范仲淹入仕的最初十多年,一直在地方上担任一些小官。公元1021年,范仲淹调任泰州西溪盐仓监,主要负责监督淮盐贮运及转销。但是他发现,泰州的堤堰因年久失修,多处溃决,海潮倒灌、淹没良田、毁坏盐灶,人民苦难深重。这些陈年积弊,本不是一个监督运盐的小官能解决的。但范仲淹慷慨上书江淮漕运张纶 ,痛陈海堤利害,建议沿海筑堤,重修捍海堰 。张纶又奏明朝廷,最终宋仁宗调任范仲淹为兴化 县令,全权负责修堰工程。当地百姓为了纪念范仲淹,为他修建了一座范公祠。

公元1026年,范仲淹辞官为母守丧。时任南京留守的晏殊对他颇为赏识,邀请他到应天府书院执教。执教期间,范仲淹又向朝廷上奏万言书——《上执政书》,建议改革吏治,裁汰冗员,安抚将帅等,条条击中王朝积弊,宰相王曾对这份万言书极为赞赏。终于,在王曾和晏殊的联合推荐下,40岁的范仲淹被征召入京,担任秘阁校理,负责皇家图书典籍的校勘和整理。

从“江湖之远”来到了“庙堂之高”,范仲淹看到了大宋朝堂上的更多问题,于是开始不断地向朝廷提出各种建议。

之前讲过,宋仁宗12岁登基,因为年幼,暂由刘太后垂帘听政。而范仲淹到京赴任这一年,仁宗已20岁。按理说太后应该还政了,但似乎她还恋恋不舍。于是范仲淹多次上疏,先是批评太后在朝堂之上接受百官参拜不合时宜,又是要求刘太后撤帘还政……然而,意见都石沉大海。不久,范仲淹请求离京,改任河中府通判。

直到公元1033年,刘太后去世,仁宗又召范仲淹回京,为右司谏。

当时,刘太后刚过世,朝中很多大臣都在议论太后为政过失,然而,当初反对太后当政最激烈的范仲淹,此时反应却出人意料——他认为太后虽秉政多年,但亦有养护仁宗之功,建议朝廷掩饰太后过失,成全其美德。仁宗采纳了他的建议,禁止妄议太后。

不过,刘太后临终前立下遗诏,让她的好姐妹杨太妃 (宋真宗章惠皇后) 继续垂帘听政,参与军国大事。范仲淹此时又提出反对意见,他认为此举有皇帝无亲政能力之嫌。仁宗再次采纳。

这年冬天,仁宗又想废郭皇后。当时,郭皇后误伤了仁宗 ,与郭皇后有宿怨的宰相吕夷简便挑唆仁宗将郭皇后废黜,消息传出,群臣议论纷纷,都认为废后不妥,范仲淹也向皇帝进言反对,可惜,不仅没有被采纳,还被贬到了睦州 任知州。

特立独行的乌鸦

“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不过,无论在哪做官,似乎对范仲淹都影响不大。每到一地,他依旧尽心竭力,忧国忧民。公元1034年,范仲淹调任苏州知州,当时苏州发大水,灾情严重,范仲淹到任即全力投入“疏五河,导太湖,注之海”,日夜坚持在抗灾第一线。

因治水有功,仁宗又将范仲淹调回了京师,迁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开封是王公贵族聚居之地,纨绔子弟,横行不法,素来难治。范仲淹上 任后,秉公执法,除恶惩奸,大力整顿官僚机构,剔除弊政,开封府“肃然称治”,时人称赞“朝廷无忧有范君,京师无事有希文”。

尽管范仲淹政绩卓然,但是他的个性却让他难以久立朝堂。

公元1036年,范仲淹因不满宰相吕夷简把持朝政,任人为亲,向仁宗皇帝进献了一副《百官图》,指着图上的姓名,说某某违例升迁。吕夷简大为恼火。

不久,在朝臣讨论营建西京洛阳之时,范仲淹与吕夷简又起了争执。范仲淹连上四章,论斥吕夷简,吕夷简也上疏斥责范仲淹“越职言事、勾结朋党、离间君臣”。范仲淹继续上疏反驳,因言辞激烈,遂被罢黜,改知饶州。

饶州在鄱阳湖畔。从开封走水路到此,须经十多个州。然而除扬州外,一路上竟无人接待范仲淹,范仲淹自嘲道:“世间荣辱何须道,塞上衰翁也自知”。

不久,范仲淹的妻子病逝饶州,他自己也得了重病。在附近做县令的友人梅尧臣,特作一首《灵乌赋》给他,劝他应学报喜之鸟,而不要像乌鸦“招唾骂于里闾”。范仲淹随即回赋一首,曰:“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十年后,范仲淹因革新失败,再次离开朝堂。借为岳阳楼题词之机,范仲淹写下了那篇千古名作——《岳阳楼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这句话,是他一生的追求,更是他一生的注脚。

用范仲淹颂扬严子陵的话,来颂扬他自己,或许再适合不过了——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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