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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房雅玩之古青铜器

花器可作为文玩似乎为大多数人所能接受,但一年四季不太可能天天都有花可插,虽说花开四季,但若园中无花,或不适宜插,又无闲暇去花市,则花器必然空置。这种情况可能会有不少时日。此时的花器,成了文房的摆设之一。这从另一个方面也要求我们,择器之重要,除了常备插花之用外,单独摆设也需美观文雅。

实际上,哪止花器一项,各类文玩均可作为文房摆件。《长物志》《考槃馀事》《遵生八笺》中都载有各类文房具,这些文房具,除日常使用外,平时大多可作为文玩摆件摆设,甚至把玩。这其中尚未详细介绍的还有不少,古器,特别是青铜器,尤为文人雅士所钟爱。

上古青铜器物,在当时属于科技先端的发明创造,所制器物,大概与祭祀、礼仪、战争有关。当时政治的最大核心需求,也是对内安抚百姓,对外战争。得民心者得天下,安抚好百姓,则百姓归心,民心向,人口众、国土广。拥有先进武器装备者,加之人口众,则往往可赢得战争,所谓“国之大事,在祀及戎”。因此,上古的青铜器物,多有象征意义。比如象征着权力、尊严等级的鼎,有“一言九鼎”之成语。“九鼎”,在当时礼仪制度中有所规定,属于权利级别的象征,有“天子九鼎,诸侯七鼎,卿大夫五鼎,元士三鼎”之说。又,传说夏禹曾收九牧之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以象征九州,并在上面镌刻魑魅魍魉的图形,用以辟邪。鼎是传国重器,国灭则鼎迁,夏朝灭,九鼎迁于商都亳京;商朝灭,九鼎又迁于周都镐京。“九鼎”具有了极端的权威之故,后来“一言九鼎”,便成为信用、信誉的代名词。

除了权力、尊严等级外,古青铜器物上多有铭文,以便在彰显权力、尊卑的同时,记事耀功,以期流传万世。因此,青铜器承载了文字、工艺、美术、生活、战争以及书法等各个方面的历史与文化。可以说,自夏商至秦汉以后纸的普及近四千年有文字的中华文明史中,除传说、典籍外,实物印证历史,多半依靠传世出土的青铜器。

随着铸造技术的进化,财力的集聚,夏商周时代,青铜铸造发展到了一个顶点。之后,随着铁器的发明创造而渐渐式微。然而,铁器易于生锈腐烂,而难以传世,因此,古器物流传于后世的,首先是青铜器。

青铜器的制作工艺极其复杂而精致,造型气势宏伟,美观奇妙乃至诡异,纹饰初为饕餮,春秋战国后为龙虎等,铭文优美古典,字法规范而多变,凡此等等,承载了上古时代的历史和辉煌的文化精髓,也正因为它的文化历史意义,而为历朝历代被以皇权为中心的权力人物、机构以及文人雅士所重视、收集。

由于皇权的强大有力,青铜器中的重要器物,向来为皇家所有。宋徽宗大观初年(1107),设置议礼局“诏求天下古器,更制尊、爵、鼎、彝之属”(《宋史·礼志二》)。从此,宋人开始收集整理古青铜器物,编辑出版了皇家藏青铜器《宣和博古图》等,从两万多件的宣和殿藏品中遴选出839件,予以详考。北宋吕大临著《考古图》,书中列举器物“所藏姓氏”除秘阁、太常、内府外,共三十余家。私人藏家中藏器以庐江李伯时为最,共六十多件,其余藏家多者十余件,少者一、二件。可见,除皇家外,私人收藏也不在少数。

元明清,一直延续这样的一个格局,重器基本上交皇家、重臣,而民间则多为小型器物。乾隆年间,清宫整理编辑了西清四鉴 :《西清古鉴》《西清续鉴甲编》《西清续鉴乙编》《宁寿鉴古》,收录了四千多件青铜器,这是中国古代青铜器物的大宗。清代兴起金石学,清中晚乃至民国年间好古之风极盛,陈介祺(1813—1884)的收藏,某些方面富可敌国,著有《簠斋传古别录》《簠斋藏古目》《簠斋藏古册目并题记》《簠斋藏镜全目钞本》《簠斋吉金录》《十钟山房印举》《簠斋藏古玉印谱》《封泥考略》(与吴式芬合辑)等。著名的毛公鼎便是陈家的秘藏。江南的吴云、吴大澂等收藏也富,这些金石收藏成就了吴昌硕等金石艺术家。

由于青铜器物的权力象征,器形巨大者,虽贵为国宝,似亦不适合作文房雅玩摆件。大概也因为此,许多文人雅士大多只能望而却步,也有的只是有选择性的收集部分种类,以配合文房的布置。屠隆的《考槃馀事》、文震亨的《长物志》只介绍了几种古器:布泉、钩、瓶(尊、罍、觚、壶)、钟、镜等。

长物志》“花瓶”项记载:“古铜入土年久,受土气深,以之养花,花色鲜明,不特古色可玩而已。铜器可插花者,曰尊、曰罍、曰觚、曰壶,随花大小用之。”“钟磬”项载:“不可对设,得古铜秦汉镈钟、编钟,及古灵璧石磬,声清韵远者,悬之斋室,击之清耳。”“镜”项载:“秦陀:黑漆古、光背、质厚无文者为上,水银古、花背者次之。有如钱小镜,满背青绿,嵌金银五岳图者,可供攜具。菱角、八角、有柄方镜,俗不可用。”“钩”项载:“古铜腰束縧钩,有金、银、碧填嵌者,有片金银者,有用獸为肚者,皆三代物也。有羊头钩、螳螂捕蝉钩、鏒金者,皆秦汉物也。斋中多设,以备悬壁挂画,及拂尘、羽扇等用,最雅。自寸至盈尺,皆可用。”凡此等等,可窥明人喜好古铜器物之一斑。

清末民国以后,青铜古器大量外流,有感于国宝的流失,各界有识之士开始致力于收集整理。上述插花器等几项外,中小型的鼎、簋、彝、鬲、钫、缶、爵、斝、匜、权、量、樽、

洗、炉,等等,也均适合文房。泉量、汉镜等多有铭文,属古文字,也便于书法篆刻学习参考,其他青铜器,如果有铭文,自然更为佳好。收藏古青铜器物虽然有难度,特别是真赝的判断极难,需要相当的专业知识作眼力保障。同时,保管也需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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