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磁场里的玄武湖（二）

2、毛老人庙传说

　　玄武湖梁洲有个陈列馆。早先这里叫湖神庙，再早叫毛老人庙。为什么叫“毛老人庙”还有一个传说。

　　相传，明朝皇帝朱元璋为了核实户口、征调赋役，便制作了详细登载乡贯、姓名、年龄、丁口、田宅、资产的册子称皇册，因为玄武湖东枕钟山，南依覆舟山，是个“风水宝地”，就选择在这里建黄册库（相当于如今的中央档案馆），玄武湖从此成为一代禁地，黄册库大门楹联：“原是圣朝图籍府，谁云俗客可游观”。湖上的土著渔民都被驱逐出去，与外界隔绝了二百六十多年，现在到玄武湖梁洲还能找到黄册库。

　　朱元璋在建造黄册库的时候，湖上渔民不愿意搬离，还推举了一个叫毛老人的人出面祈求皇帝开恩，毛老人说：“玄武湖里老鼠太多，成群成阵。它咬烂了衣服，偷吃了粮食，钻塌了房屋，皇上要盖皇册库，不怕皇册库被老鼠咬坏吗？”朱元璋一听心里盘算：“老鼠怕猫……”眼前这毛老人，“毛”“猫”同音，要伏鼠，倒能派上用场。于是想册封毛老人任皇册库总监。毛老人坚决不从，皇帝派来谋士劝说，无果。皇册库破土动工了，毛老人因为不肯当总监，被人关在一间空房里，过了十来天，就活活饿死了。皇册库即将竣工，朱元璋带领文武大臣来视察，要召见毛老人。一听说毛老人已经死了，于心不忍就建造了湖神庙纪念他，俗称毛老人庙。明朝末年，清兵占领南京城，一把火烧了皇册库和毛老人庙。现在梁洲黄册库旁边就是湖神庙遗址，前面的铜钩井是因为重建时在这挖出了一副据说是毛老人帐钩子的铜钩而建的。

 　　诗词歌赋里觅文人足迹

 　　玄武湖公园内的建筑遗存众多，沧桑的明城墙，宏伟的玄武门，莲华精舍殿堂，弥漫着唐宋之风的诺那佛塔，形态各异、错落有致的假山奇石，墨韵依旧、耐人寻味的碑文题刻，都会让你驻足观赏，揣摩良久。漫步于园内，随时随地都可以与历代古迹和文人墨客进行跨越时空的对话，体验着先人遗风与现代气息的交汇融合。

　　东晋大文学家郭璞学博才高，文采雄健。“八王之乱”时，二十岁的他避乱湖畔。端午刚过，漫步环洲，尽赏湖光山色，顿觉心旷神怡。尝有《游仙诗》云：“京华游侠窟，山林隐遁栖。朱门何足荣，未若托蓬莱。”此情此境有此志向毫不足怪，然而其一身恬淡偏生于风雨如磬的乱世。

　　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的朱存来到玄武湖，感叹于美妙的黑龙传说，写下了《玄武湖》诗：“雷轰垒鼓火翻旗，三翼翩翩试水师。惊起黑龙眠不得，狂风猛雨不多时。”那场狂风暴雨不知润泽了多少久盼甘霖的心。

　　南北朝时期玄武湖迎来了她的繁华，她方如深藏闺中的大家闺秀步出深闺，将其秀美奉献给世人。刘宋元嘉初年，宋文帝对玄武湖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疏浚，挖出来的湖泥堆积在一起，成了露出水面的小岛。其中最大的为“蓬莱”“方丈”“瀛洲”三岛，合称“三神山”，或为梁洲、环洲和樱洲的前身。刘宋大明三年曾在湖上设立上林苑，南岸还设立乐游苑、华林苑，真是繁花似锦、晴红洇绿。但随着南陈的覆灭，也就繁华事散逐香尘了。李商隐有《南朝》诗云：“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谁言琼树朝朝见，不及金莲步步来。敌国军营漂木柹，前朝神庙锁烟煤。满宫学士皆颜色，江令当年只费才。”萧齐大明年间，武帝常半夜出猎，或到钟山，或到幕府山，上万宫女严装陪同，天亮时回来刚刚听到鸡叫，“玄武湖中玉漏催，鸡鸣埭口绣襦回”之句源出于此。

　　萧梁的陈迹在湖中梁洲，更为佳谈。昭明太子学贯古今，性爱山水，他倡导的萧梁文学开一代新风，于今犹有“莫愁传世争颜色，怎及昭明文字香”的评说。

　　陈宣帝太建十年，阅军湖上，桅樯林立，旌旗蔽日，鼓角震天，雄兵十万，楼舰五百，雄伟壮观，后人歌曰：“五百楼船十万兵，登高阅武阵云生。定知战艇横瓜步，应有军牙拥石城。湖上秋空丝竹支，江头潮涌鼓鼙声。”

　　李白于唐玄宗天宝十五载（756年）自余杭途经金陵，在此创作了《金陵》三首，被称为“金陵怀古第一诗”。《金陵》（其二）：“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瀛洲。”这首诗吊六朝遗迹，抒兴亡之感。整首诗用盛衰对照手法，抒写兴亡之感，借以示警当世。首联以倒装句式，描绘金陵城依山环水的地理形势。颔联写六朝兴盛时期，金陵城人户百万，朱楼夹道，一片富丽繁华景象。颈联一转，感叹亡国后满城春草萋萋，王宫埋没于古丘，触目荒凉、衰败。这两联一盛一衰，前后映照，包含着极深的历史教训。诗歌在绘地理形势，写兴盛叹衰败的历史教训后，尾联“空余后湖月，波上对瀛洲。”描绘惟有那亘古不变的后湖月，仍旧照着湖波上那个荒凉冷落的瀛洲岛。这一幅清冷朦胧的景色，融合着诗人对于故国萧条、人事变幻的深沉感伤。余音袅袅，发人深思，引人遐想。“空”字是诗眼，山水风景不变，但空有其好，金陵不再是历史上的金陵，无复六朝的金粉繁华，备受冷落。“空”字暗寓了昔盛今衰、世事沧桑之感；同时也写出了诗人内心的惆怅,因为诗人看到此景又何尝不会感到心里空旷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