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
罗某和唐某是同乡好友，2012年2月8日，罗某由于开办家具厂急需资金周转，从唐某处借款人民币10万元，双方约定“利息按1.2分计算”，借款期限为7个月。此后，罗某于2013年3月归还借款4万元，因罗某经营不善，家具厂倒闭，一直未归还剩余借款。唐某多次催收未果，遂向法院起诉，请求判决罗某向他支付借款本金6万元，利息18720元，合计78720元。唐某辩称，自己只认可尚欠6万元本金，但利息18720元没有法律依据，因借款协议对利息约定不明确，“利息按1.2分计算”可以理解为“年利率1.2分”，也可以理解为“月利率1.2分”，存在歧义，根据《合同法》相关规定，这属于“利息约定不明”，应该视为不支付利息。
【分歧】
在案件审理过程中，对于罗某应否支付利息，有两种不同的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罗某不应支付利息，因为根据《合同法》第二百一十一条规定，“自然人之间的借款合同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的，视为不支付利息。…”本案中，“利息按1.2分计算”属于利息约定不明确，所以不应当支付利息。
第二种意见认为，本案中利息约定符合当地民间交易习惯，且可以运用合同解释方法中的整体解释法予以明确，“利息按1.2分计算”应为月息是1.2%。因此，对于唐某的利息请求应该予以支持。
【评析】
笔者赞同第二种意见，理由如下所述：
首先，“对利率发生争议”和“对利息约定不明”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合同法》第二百一十一条“对支付利息没有约定或者约定不明确”是指对是否支付利息约定不明，即对到底是有息借款还是无息借款存在争议。而《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第八条“对约定的利率发生争议”是指对利率的内容及利率的多少发生争议，这两个法律条文的着重点不同，可互为补充，不是排他适用。本案中，“利息按1.2分计算”明确约定了要支付利息，是有息借款。虽然当事人双方对利息的计算方法存在争议，但这并不必然导致“对支付利息约定不明”。只要双方约定是有息借款，即使对利率发生争议，也可以参照银行同期利率确定。
其次，当事人书写“利息按1.2分计算”字句的约定符合当地民间交易习惯。民间借贷是指公民之间、公民与法人之间、公民与其它组织之间借贷，只要双方当事人意思表示真实即可认定有效。由于受法律知识、文化水平、当地习惯等方面的限制，当事人对利息的约定往往不规范，存在某些瑕疵也是常见的。据实地了解，罗某和唐某所生活的地区，当地人普遍把月“利率ⅹ%”写成“利息ⅹ分”，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在当地得到广泛认可。可见，根据当事人所在地的交易习惯，“利息按1.2分计算”就是月息1.2%，这各符合当地的交易习惯的约定，内容具体明确，因此应该予以确认。
再次，本案还可以运用合同的解释方法对利息的约定予以解释。《合同法》第一百二十五条规定：“当事人对合同条款的理解有争议的，应当按照合同所使用的词句、合同的有关条款、合同的目的、交易习惯以及诚实信用原则，确定该条款的真实意思。”本案中，双方已经有“利息按1.2分计算”的约定，因此是有息借款。有息借款的利率分为年利率和月利率，运用整体解释法，综合查看合同的条款，其借条中写的借款期限为7个月，不足一年。可见，借条中的约定“利息按1.2分计算”应为月利率，即月息是1.2%，亦能明确。
（作者单位：湖南省邵阳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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