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鸭集团零售公司的车间内，技工正在组装新研发的医用冷柜。 （本报记者 范良 摄）本报记者 周福宝
2013年的冬天是暖的。
这是济南44户市属国有企业及1.58万名职工最直观的感受。
即便市场上优胜劣汰的法则是冰冷的，但这座城市并没有因此而失掉温度。那年冬天，温暖照进了现实……
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前，因为没能闯过市场这一关，“掉队”的寒意一直弥漫：它们没能成为梦寐以求的不断发展壮大的“队伍”，反而大多沦为处在破产半破产边缘的困难企业；他们没能成为日夜期盼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人群，反而成了被拖欠工资、医药费等费用的困难职工。
从数量上而言，这支由44户企业和1.58万名职工组成的“掉队”队伍，在济南12万户企业和近700万人口构成的“大军”面前，似乎微不足道。
但是，在国家取得一个个举世瞩目成就，发展成果不断惠及人民的历史进程中，在济南社会经济综合实力不断增强，力争率先建成更高水平小康社会的新征程上，在“解决好人民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执政方针下，党和政府不会让他们“掉队”。
2013年秋，肇始于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的济南市属国有困难企业帮扶解困和改革发展工作拉开帷幕。核心任务只有一个：让“掉队者”归队。
接下来的冬天，厂房、班组和车间里来了了解问题、解决问题的党和政府的协调组；3万元、5万元、甚至十几万元，职工攥了多年的各种“单子”，相继变成了现金。
“市里要给解决困难了”
“从根本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以实际行动践行群众路线，让职工群众真正从活动中见成果、得实惠，充分享受到改革发展成果。”
2013年国庆节期间，济南市委、市政府这一决定，让44户困难企业的干部职工奔走相告：“市里要给解决困难了！”
没有谁愿意和“困难”沾边。不亲身经历，或深入其中，很难倾听到身陷困顿多年的他们，对绝境逢生的呼唤。
44户企业，曾是济南的工业“名片”，职工的骄傲，为社会发展贡献了力量，遗憾的是，面对绝境，虽“自拔”多年，却难解重负。
生产过新中国第一套人民币钞票纸，周总理亲自选定《人民画报》专用纸的济南大易造纸有限公司，上世纪90年代就一直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80%职工下岗，月生活费180元，且累计拖欠70个月。到2012年12月底，拖欠的工资、医药费等达3.33亿元。
它尝试过自救。职工曾筹集770万元用于生产，很多农村职工为此甚至卖掉了猪和粮食。但这笔钱又成了新的拖欠。 因为拖欠，职工曾与工会主席对簿公堂。那次经历，成了田培军难以解开的心结：“工会本是维护职工利益的地方。身为工会主席，与职工打官司，真不是个滋味。”
大易是困难企业“起落”的缩影。
齐鲁化纤集团第一棉纺厂资产管理部部长蒋惠先，体会过物是人非的无奈：“以前人们根本不知道凤凰山路、标山路，只知道这里的国棉一厂，现在完全掉了个个儿。”
山东小鸭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周有志，面临过企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绝望：“银行的门关闭了，法院的门打开了。”
张敬雪一家三代八口都曾是济南美术总厂的职工。1999年起，相继遭遇企业困难、老人患病去世，丈夫下岗患病后，生活陷入极度困顿。“拖欠了10多年的费用，早没有任何期望。”
“发展、救助、改革”，在最需要的时候，党和政府伸出了援助之手。一场走进基层的帮扶活动随即展开。
一次深入基层的作风转变
企业内债由“先审核后发放”改为“先发放后审核督查”，看似简单的互换，却保证了资金及时足额发放到职工手中。
互换的背后，是“以人为本、民生优先”原则下的工作作风转变。这种转变，在帮扶中有多处体现。
进驻当天，第14协调组组长、市财政局总经济师丁国春就对其他两名组员提出要求，“在这里，我们代表一个系统，要带着感情去做工作。”
不接受企业“安排”，是协调组恪守的准则。企业对此有强烈的感受。“放在协调组办公室的茶叶，一年来一动没动。”鲁丰纸业公司党委副书记张群说。
办理企业清缴拖欠社保费过程中，为不产生新的滞纳金，第41协调组成员、市水利局机关党委专职副书记李桂军自掏腰包，预先垫付了1万多元。
“多年没和企业接触，这次帮扶解困深受锻炼。只有面对面倾听，才能了解基层的期盼。”李桂军说。
今年元旦，大易公司全体职工曾写了封感谢信。信里对协调组高度评价：“真正展现了利为民所谋，情为民所系，为职工群众解难事、做好事、办实事的高尚情怀。”
但是，这封信至今仍没送出去。“几次递到协调组，找到谁，都说‘不用了，都是应该做的’。”田培军说。
直面问题中的法治思维
土地评估定价难、不良资产核销难、历史债务和解难、职工安置清户难……44户企业，遗留问题众多，矛盾错综复杂。
而在这场一手牵扯改革，一手关系民生的帮扶中，如何保证顶层设计不走样，既有效防止国有资产流失、企业成功改革，又能维护职工和债权人的合法权益？
“法治思维是最好的平衡。”对此，市帮扶解困和改革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市国资委副主任孙世会体会深刻，“既要始终坚持以改革的思路和创新的办法去直面难题、破解难题，又要把握节奏和分寸，依法合规办事。在矛盾最集中最复杂的环节规范有序操作，把好政策关、法律关、资产关和群众关。”
直面问题的帮扶中，法治思维处处彰显。依法合规又敢于突破创新，不仅有效地解决了历史问题，也保护了职工利益，防止“后遗症”的出现。
市纪委、市法院、市司法局、市公安局等部门，立足自身职能，或出台规定，加强对企业领导人员的监督，或成立小组，为企业所涉案件、所需法律等，提供相关的指导和服务。
介绍率先突破的经验时，济南诚创资产经营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赵滨提到了法治：“领导干部要率先将政策法规吃透，实事求是地向职工讲清楚。在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保障他们的合法权益。”
小鸭集团在发放职工内债时，听说一名过世的职工生前已离婚。按照法律，配偶就不再有财产继承权。
“人不在，也要尽最大努力保障合法权益。”几经周折，集团工会先联系上职工远在北京的父亲。拿到离婚证明和委托书后，又派人到河北，将职工的儿子接到济南，把拖欠的费用交到其手上。
重拾尊严再度焕发活力
解决职工难题的资金全部发放到位，让很多人卸下了包袱。
“多年的困惑解开了，纠结平缓了。”王建平脸上终于有了些微笑。
作为第一棉纺厂厂长，拖欠职工一直是他的心病：“不解决，企业党委班子不可能安然入眠。”
说起拿到扶持金，张敬雪仍旧眼圈泛红：“重担卸下了，可以有尊严地面对生活了，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尽感激之情。”
同步的，是企业轻装下活力的释放。
今年3月，小鸭集团接到一份来自美国2万台“超级烘干洗衣机”的订单。这批洗衣机的生产，用的就是帮扶带来的资金。
“一年的帮扶，让集团少走至少三年的弯路。”周有志说，“‘小鸭’只是一条‘休克鱼’，借这个机会，一定能焕发新活力。”
今年上半年，小鸭集团实现销售收入4.3亿元，同比增长41%。预计全年收入可突破10亿元。
目前，一次性安置职工退出的工作已经完成；济南味精厂等6家企业已进入破产程序；大易造纸等“战略重组发展一批”各项工作正蓄势待发。
发展因帮扶而更科学，泉城因温暖而更美丽。这项事关民生和改革的活动，会涌出更多照进现实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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