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一段又是在描述“非常道”，其实就是第十四章：“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的进一步描述。但这一段原文版本各有不同，如何理解？先看古人的注解：
河上公章句：“'道之为物，唯怳唯忽’，道之于万物，独怳忽往来，而无所定也。'忽兮怳兮，其中有象’，道唯忽怳无形，其中独有万物法象。'怳兮忽兮，其中有物’，道唯怳忽，其中有一，经营生化，因气立质。'窈兮冥兮，其中有精’，道唯窈冥无形，其中有精实，神明相薄，阴阳交会也。'其精甚真’，言道精气神妙甚真，非有饰也。'其中有信’，道匿功藏名，其信在中也。”注解得详细，但理解还是有点恍惚。
王弼注：“恍惚，无形不系之叹。以无形始物，不系成物，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窈冥，深远之叹。深远不可得而见，然而万物由之。不可得见，以定其真。信，信验也。物反窈冥，则真精之极得，万物之性定。”仍然不好懂。看现代名人的解释：
余秋雨翻译：“道这个东西，恍惚不定。恍惚之中，有形有象；恍惚之中，有物为证；深远黯昧，蕴含精气；精气甚真，最为可信。”（余秋雨：《老子通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1年，第72页。）
陈鼓应今译：“道这个东西，是恍恍惚惚的。那样的惚惚恍恍，其中却有迹象；那样的恍恍惚惚，其中却有实物；那样的深远暗昧，其中却有精质；那样的暗昧深远，其中却是可信验的。”（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 商务印书馆，2016年，第159页。）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之，应为代词，“这个”、“那个”之意。帛书本是“道之物”，意为“道这个东西”。通行本“道之为物”，译为“道这个作为物来看”也可以说得通。
老子在前面已经说过，道是空虚的、久远的、无形的，如果要把“道”说成是某种东西的话，那是恍恍惚惚模糊不清的。老子在第八章就用水来形容“道”，但他也感觉“水”只能接近道，有道的特性却不能完全代表道。从本段对“道”的描述来看很像是“空气”。
在老子时代有“风”，有“气”，没有“空气”的概念，只能用“恍惚”来形容。在恍惚模糊之中是有东西（有物混成，先天地生）也有幻象，但又是“无状之状，无物之象”。空气，那是确实存在的，但你能说出它们的形状吗？如果用“物”的特性来观察“道”、来衡量“道”的话，那么“道”所带有的“物”的属性是无状无象的。也就是说，“道”本来就不是“物”，如果用观察“物”的视角来观察“道”，就是“惚恍”，就是“空气”。空气流动就形成风。风，无形、无状、无体；看不见，摸不着，抓不住，但它确实存在。有诗为证：“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唐诗李峤《风》）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恍惚中有某种形象存在：春风化雨，百花齐放是空气的功劳；秋风横扫，黄叶落地是空气的无情。热风流汗，寒风舞雪是自然景象。微风抚水起波，狂风飞沙走石，是温柔与疯狂的对比。这些都是能感觉又是抓不住的象。恍惚中又有东西存在：扇动而风起，密封则火灭。前者是扰动空气，后者是隔绝空气，都是空气在作怪。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窈，不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单个“窈”，就是幽深，深远。冥，是暗昧，深不可测。这里又说道之“玄”。在这深远又幽暗的道中，有一种精气。这种精气非常真实地存在着，而且这种精气中有一种信息是可以感知和验证的。信，名词，信息；不是诚实、可靠的信用、信任。
这里的“道”很像是说“空气”这个物。“窈兮冥兮”，空气也是深远暗昧；“其中有精”，那不就是空气中的氧气吗？“其精甚真”，空气中的氧气是确确实实存在的，时时刻刻都不能少；“其中有信”，空气中的氧气不但可以验证，还可以制造。老子不知道有空气，只能以“窈兮冥兮”幽深莫测来形容；不知道有氧气，只能说“其中有精”，但缺氧是可以感知的，弄不好就会要命。
总之，空气跟水一样，只能体现道的某一特征，而不是道。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