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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为何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呢?

“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这一段怎么理解?先看古人的注解:

河上公章句:“'陆行不遇兕虎’,自然远避,害不干也。'入军不被甲兵’,不好战以杀人。'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养生之人,兕虎无由伤,兵刃无从加也。'夫何故?’问兕虎兵甲何故不害之。'以其无死地’,以其不犯十三之死地也。言神明营护之,此物不敢害。”前面部分解释合理,“以其无死地”就说得玄乎了。

王弼注:“矰缴不能及,网罟不能到,可谓处于无死地矣。……故物苟不以求离其本,不以欲渝其真,虽入军而不害,陆行而不犯,可也。”意思是保持本真就不会遇害。看现代名人学者的解释:

余秋雨翻译:“听说真正善于摄护生命的人,走在陆地上遇不到犀牛和老虎,进入军队也不被伤害。对他们,犀牛用不上角,老虎用不上爪,兵器用不上刃。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进入死亡名册。”(余秋雨:《老子通释》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21年,第151页。)“没有进入死亡名册”,理解毫无道理。

陈鼓应今译:“听说善于养护生命的人,在陆地上行走不会遇犀牛和老虎,在战争中不会受到杀伤;犀牛用不上它的角,老虎用不上它的爪,兵器用不上它的刃。为什么呢?因为他没有进入死亡的范围。”(陈鼓应:《老子今注今译》 商务印书馆,2016年,第258页。)“无死地”理解为“没有进入死亡的范围”是对的。

那么,为什么“善摄生者”就不会受到各种伤害呢?是因为他们“无死地”,或者说不入死地,不去危险的地方。

“陆行不遇兕虎”,在陆地上行走,不走夜路,不去深山老林,怎么能遇到猛兽?

野牛生活在森林中,头角尖利,性情凶猛,常在晨昏或夜间结群活动。老虎是森林之王,更加凶猛,多在山林间游荡寻食,也吃人;它是白天休息,晚上活动的夜行动物,虽然独居,常守领地。

“善摄生者”,不夜间行走,不去深山老林,也就不能遇到野牛和老虎。明知山有虎不向虎山行,野牛、老虎也无可奈何。相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就是自寻死路,没办法了。有几人能像武松一样把老虎打死呢?

“入军不被甲兵”,就是说进入军队也不会要求他穿甲持刀披挂上阵。被,读bèi,作动词,意为配、备、受,可理解为配备、装备、接受。刘勰《文心雕龙》有:“诗官采言,乐盲被律”,即诗官采集民间的诗词,乐师配上韵律成为音乐。“被”就是配的意思。高亨《老子正诂》:“被犹受也,加于身谓之被。不被甲兵言甲兵不加其身也。”甲兵,指铠甲和兵器,也泛指兵器。被,若读pī,古同“披”,只能说“被甲”,不能说成“被甲兵”,兵器可以执、持、挂,不能被。“不被甲兵”就不用上战场直接参加搏斗厮杀,也就是军中的后勤人员或者军师。诸葛亮手摇鹅毛大扇从来“不被甲兵”。毛泽东是伟大的军事家,统帅千军万马,也从来不配带武器。

所以,“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野牛没有目标投顶它的犄角,猛虎没有对手舞动它的利爪,兵器没有敌人试用它的锋刃。正如民间俗话:“一个巴掌拍不响。”

措,作动词,意为安排、安置、 处理,如成语手足无措。

容,作动词,允许之意,如成语天理难容。

“夫何故?以其无死地。”这是什么缘故呢?老子说,因为这些“善摄生者”不入死地,也就是说不去危险的地方。有猛兽出没的地方,他不去;即使参军入伍也做后勤,不上前线。在现实社会中,人们往往不这样做,喜欢看热闹,喜欢猎奇探险,喜欢极限运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以寻求刺激。武松就是例子。

有这么一个故事:某村喝酒成风,个个爱喝酒。有人者问该村的人:你们村哪个喝酒最很,酒量最大?回答说,我最很。他们个个喝醉,只有我喝不醉。问:为什么?答:因为我不喝酒。你看,老子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民间有言:小心天下去。《论语》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现在也适用啊!《韩非子·解老》:“动无死地,而谓之善摄生。”

不过,“不入死地”要与“怕死”区别开来,不要混为一谈。

本章分为两层意思:首先说人的生死观,老子把它分为三类:一是正常的人,二是短命的人,三是作死的人;再说善于养生的人,不入死地。本章核心思想就是不入死地的养生之道。老子告诉大家如何养生,很简单,就是不入死地或没有死地。具体来讲就是远离危险的地方,放弃不切实际的欲望,不用愚昧有害的方法,有规律地自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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