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分析】:
本章前面部分讲察人识人,后面部分讲为人处世。好人与坏人,好心与坏心表面上很难看出来,但大家喜欢随大流。我(得道之人)就不一样,与众不同,不随大流。别人热闹也好,富有也好,精明也好,有成就也好,都与我无关。我喜欢淡泊,满足清贫,显得愚笨,自然无为,但我能保持人生的本源,宁静而致远。
【现实意义】:
本章文字相对较多,版本也杂,理解各异。
先看前面部分:“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唯”和“阿”,古时同为应答语词,是对人的一种应答态度。
“唯”是无条件地服从,谦卑而诚恳的应答声。唯唯,表示应答者谦恭应诺而没有异议,所以有“唯唯诺诺”这个成语。
“阿”,是应答之声还是呵斥之声?“阿”的字义和读音较多。读ā,是助词和语气词,很随意的应答,心口不一;读ē,主要是名词和动词,有“阿谀奉承”的意思,不是真实意思的表示。
唯与阿,都是应答,但表面上谁也区分不了。阿,很多注解为古通“诃”,大言而怒。诃又通“呵”,呵斥的意思。所以,这句很多翻译为:“唯诺与呵斥,相差有多少?”唯诺与呵斥,相差太远了。不论是行事主体还是形态声音都是不同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在上级领导面前唯唯诺诺,唯命是从;一转身面对下级就是另一副嘴脸,严厉呵斥,凶相毕露。所以,唯诺与呵斥,又相差不远,两面人多的很。
“美之与恶,相去若何?”这句也有不同的版本。一是“美之与恶”还是“善之与恶”,二是“相去若何”还是“相去何若”,反正都讲得通。采用“美”,那么“恶”在这里就是丑恶(è)的意思;采用“善”,那么“恶”在这里就是可恶(wù)的意思。若何与何若都是疑问词,如何、怎样的意思,用哪个都行。在这里“美”和“恶”,不是表面的美丽与丑陋,而是一种人为的态度。“美”是赞美、喜欢的意思,美好的心灵;“恶”是厌恶、憎恨的意思,险恶用心。美好的心灵与险恶的用心是人内心深藏的东西,谁能从表面上区别和看出来呢?两者相互对立,相互依存,又相互转化,有差别又无差别。那怎么办呢?
“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人人所畏惧的,不能不畏惧啊。相反,大家都赞扬某人时,你不得不佩服。帛书本和竹简本这句原文有很大的不同。帛书乙本是“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翻译的意思是,为人所畏惧的(君王),亦应畏惧怕他的人(民众)。现实社会中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总有惧怕的时候:或怕父母、或怕老师、或怕老婆、或怕警察、或怕老虎甚至毛毛虫,一物降一物。这样也说得通,但与下文就衔接不上,文意不通了。通行本的意思是随大流。最早的郭店竹简本到此为止,没了下文。所以,也不要迷信古版,通行版搜集、整理、综合了各方面资料,更加合理。
“荒兮,其未央哉!”“荒”,是荒唐,是广漠,还是其它意思呢?荒字的意思很多,在这里主要有两种解释:一种认为是荒唐,不实在、不正确的意思;一种认为是荒远、广漠、寥廓的意思,前一种解释合理。
《庄子·天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就有“荒唐”一词。现代汉语荒唐,意思为广大而不着边际;引申为夸大不实或荒谬无理,常为贬义词。
“未央”是未尽,未已,没有结束,正在进行时的意思;亦有无灾无祸,平安、喜乐、长寿之意,如未央宫。这一句也就有两种不同的翻译:一是,这种随大流的行事方式,荒唐吗?不荒唐!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到现在还是没完没了!二是,寥廓啊,世事没有尽头!这样翻译有点突兀,上下文意联系不起。
随大流是人们自古以来习以为常的行为,与下文“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相关联,不然讲不通。因此,老子接着以第一人称描述道者不“随大流”的行为。
附:
【原文】: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累累兮,若无所归。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
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新译】:
“唯”与“阿”同是应答之声,相差有多少呢?心灵的美好与丑恶,区别又在哪里?人人所畏惧的,不能不畏惧啊。(这种不能不畏惧而随大流的风气)荒唐吗?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到现在还是没完没了!
众人熙熙攘攘,像是在享受盛大的祭祀宴席,又像是春天登台远望。唯我孤独淡泊,好像与我毫不相干;我浑浑沌沌,像安静的婴儿还不会哭闹;我懒懒散散,好像无所事事没有归属。
众人都心满意足、洋洋自得,衣食有余,而唯独我若有所失。我的心跟愚人一样,无为无欲,一事无成啊!
世俗之人个个明明白白,唯独我这个人昏昏然然。世俗之人个个都会斤斤计较,唯独我是一个马马虎虎的人。众人好像都很有本事,有所作为,有所成就,唯独我顽固不化不成器。
我深沉宽大如海,飘荡无影无踪。
我不但这样与众不同,而且十分看重和怀念在母亲怀里吃奶的纯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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