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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幽幽*|*小金猪的曲调,唱响了青春之歌*

岁月带走的是记忆,但回忆会越来越清晰。

若要岁月静好,比先负重前行。

小猪崽出栏了,要挑到集市上出售。那年的冬天的很冷,而大雪后的天更冷。

姐几个坐在炕上,围在火盆边烤火。火盆里的柴禾噼里啪啦的燃烧着,通红的火炭,让原本寒冷的草屋有些暖意。

每个人都伸出一双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手,在火盆上不停的翻烤着。冻坏的双手被烤得又痒又痛,不得不先撤离火盆揉搓下再继续。脸被烤的有些发烫,可我还是感觉有寒风从门缝里吹进屋,后背依旧是凉飕飕的。

火盆边上烤着的几个板栗,外皮已经变成焦褐色,三小姐拿了两个木棍做筷子,不停的翻动着。“噗”的一声,板栗皮爆开,香气四溢。四岁的四小姐看的烤熟的板栗,不由自主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要吃饭了”我妈说。我赶快离开火盆,过去帮我妈收拾饭桌。

一碗蒸熟的咸萝卜条,一碗中午剩下的酸菜,还有一小碟拌上几片葱蒜的豆酱。饭烙子(装馒头或者饼子的,底下带眼,能在锅里面直接蒸)里装5个地瓜和四个土豆。靠近炕沿儿的饭桌下面,放着装满三号泥盆的苞米粥。

我们全家人开始吃饭。外面的天气很阴,屋里光线暗淡。

“明天是沙里寨集,咱家的猪崽也该卖了”我妈一边吃地瓜一边说。

“妈,先等等。过两天是龙王庙集,我和TM去龙王庙集上卖。去龙王庙比沙里寨能多卖几块呢”我姐说。

龙王庙属于南边,南边比较富裕,越往南边猪崽子就越贵。

“去龙王庙?那要多远啊,四五十里的路,来来回回一百多里地,就你们俩,这能行吗?”

“没事,我8岁就跟我爸去龙王庙卖猪崽子了,不碍事”我姐喝着苞米粥说。

我妈养的老母猪这次表现的非常好,下了11个小猪崽儿。各个水光溜滑,毛光铮亮。

我姐说后天和我一起去,她挑六个,我挑两个,剩下的三个,咱自己家留一个,堡子了XXX家和儿子各买一个。

我妈说这样也好,只要你们两个能挑的动就行。卖了钱也正好也置办些过年的东西回来,也是一举两得。就是挑着六七十斤的猪崽子走上四五十里路挺累的。

我姐说不碍事,挑着猪崽子走得也快。我们俩起早走,等日头出来差不多就到了。猪崽子卖了就买过年东西,也不会耽误事。再说,回来不就轻快了啊。

听我姐这么说,我妈也就默许了。

她和我妈正说着话,堡子里的会大爷推门进来。

我妈让会大爷在火盆边的炕沿上坐下,问他吃饭了没有,如果没吃就在这凑付几口,会大爷说已经吃过了。

我妈让他坐在火盆边烤烤手,会大爷掏出烟袋锅边烤手边抽烟儿。

会大爷是村子里的老户,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朴实厚道的他一辈子言语不多,就是家里比较贫穷。

他平时生产队里负责喂牲口,到了春天就赶着牛在大田里趟地(犁地)。

自从我爸走后,每到种地的时候,会大爷都会抽空帮我家犁地。全家人都很感谢会大爷的帮助。

吃完饭我收拾桌子,我妈和我姐陪会大爷说话儿。

我妈问会大爷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会大爷说,听说你们家的小猪崽要买了,我想抓一头回去养,留着明年过年。

我妈告诉他后天我姐到龙王庙集上卖,你来的正是时候,那就给你留一个。你也不用着急抓回家。大嫂有病,我再给你们养些日子,等长得再大再壮实些你再赶回家去养。

我妈嘱咐我姐,给会大爷留个大点的小公猪崽儿。

会大爷“吧嗒吧嗒”抽了口烟儿,告诉我姐不用给他留太大的。他说会大娘有病,家里也没那么多钱,猪崽小点不要紧,养着能留着明年过个年就行了。

我姐告诉会大爷,您老不用担心,给您留的大猪崽也算小猪崽的价儿,您老给十元钱就行了。

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会大爷听着着实感动,他把烟袋从嘴里取出拿在手里。抬起头看看我姐,再看看我妈。他说知道集市上猪崽子的行情,像你们家这样的猪崽子怎么也能卖个十三四元,如果卖的好,十五元都能卖到。只收十元,这也省的太多了,让他很过意不去。

我姐说自从我爸走了之后,您老没少帮我们家趟地,我们家里都记着呢。这好不容易有个感谢的机会,您老也就别多想了。

我姐她嘱咐大爷,这个价只你自己知道就行,连家里人都别说。

大爷点头答应着,看着我姐和我妈说“家里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他说着便回家了。

第二天中午我姐下班回家,先把装猪崽子猪笼和扁担准备好。我们家有一副猪笼子,我姐去堡子里又借来一副。她把四个猪笼摆在地上,先去找些软乎的草叶垫在猪笼底下,再弄些破棉絮把猪笼子四周围上,她说天冷别把小猪给冻死了。我妈说,小猪身上长毛冻不死。我姐说即便是冻不死,冻感冒了也不好。

我姐又把半小瓢苞米粒和豆粒混合在一起装进书包里,还装了把剪刀。

她又找了个大点的空瓶子,从暖瓶里倒满水,拧紧了放在书包旁边。

等这些都准备好之后,她走到吃食儿的小猪崽旁边仔细端量。

原来计划她挑六个,每个跳筐装3个,给会大爷留一个还剩7个。这样她要挑5个,两边不平衡,她在琢磨该怎么弄才能平衡。

片刻眉头舒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开始磨镰刀

反反复复的磨了好多遍,镰刀被磨的明光锃亮。她用大拇指反复铛着刀刃,判断镰刀的锋利度。直到刀刃上的手有锐利感她才满意。

看着她磨镰刀,我想问她是不是卖猪崽子回来又要在“洋湖沟”大山砍刺针。一想到砍刺针我就有针刺灵魂的恐惧,但我还是没敢张口。

第二天黎明鸡叫头一遍,三星西下。我妈便起来烧火做饭,在锅里烀上一圈发面饼子,还煮了四个鸡蛋。

我妈做好饭,打开猪圈放出小猪崽喂食儿。天还没亮小猪崽还没睡好,没精打采的“哼哼”着应付我妈,几乎没有吃食的意思。

我姐和我妈一起,把小猪崽一个个抓过来,按照重量放到猪笼子里。

小猪崽对我妈极度信任,再加上天也没亮,它们也迷迷糊糊,怎么摆弄怎么是,放到哪个笼子里都很随便而且安静。

我姐把我叫醒,我俩很快吃完饭。我姐背上书包,把装水的瓶子放到装有2个猪崽的猪笼里,再把锋利的镰刀绑在猪笼子上面。

我妈把装有鸡蛋和大饼子的布包绑在我姐的扁担上。“累了就歇会,吃点东西再走”。“嗯,好的妈”看着我妈挑起担子。

我们挑着猪崽子开始出发,我姐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挑着担子走路的确很快,还是我姐说的对。

天空中的星星点点被片片晨雾遮盖,稍不注意我会被路上的石头绊一下。踢得脚趾尖很痛,可我无暇顾及。

这天的气温很低,冷飕飕的北风不停地刮,卷起阵阵尘沙和地上的落叶。树上的叶子完全落尽,寒冷的冬天让我感觉有些凄凉。早已结冰的大洋河面油光锃亮,冰面上很多被打鱼人凿开的冰窟窿像张开的大嘴,在平滑光洁的冰面上显得有些狰狞。

我姐让我把猪笼子放在冰上,她自己也把猪笼子放在冰上。“跟着我拖住笼子,我怎么走你就怎么走,千万别走偏了”我姐说。

“好”我答应着。我姐把大洋河路面早已侦查清楚,知道从哪里走容易安全和方便。我托双手托着猪笼,小心翼翼的跟着我姐,不偏不倚,生怕走偏了掉进河里。

我姐说,过了大洋河再穿过 “那堡子”就快到“三尖泡”了。我们俩小心翼翼走过大洋河,穿过沙滩进入了“那堡子”对面的山林。

我姐说穿过山林经过村庄才能走大洋河,等再过大洋河能到三尖泡。

冬天的拂晓,白霜蒙地。一河之隔的那堡子,山林里白雪皑皑,北风吼叫。我和我姐挑着猪崽走进山林,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那堡子”这里住的都是旗人,是属于“镶白旗”,听说是努尔哈赤的后裔。村里的人都说旗人是如何的野蛮,说咱们汉人根本惹不起。

我有些害怕,心突突的跳。害怕在山里遇到人努尔哈赤的后人,如果他们真的很野蛮的话,会不会把我们的猪崽子抢走。

不安全感时刻伴随我,我看见我姐把镰刀拿在手里。

穿过山林,我们很快走进那堡子。这里已经打破的黎明前的宁静,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我们顺利第二次走过大洋河。

早起赶路效率格外高,感觉不长时间,我姐说走了将近一半。

毕竟我们俩年龄都不大,刚开始走的时候挺有劲,不觉得累,走的也挺快。可这会儿便满头满身是汗,我感觉有点口渴。

挑着担子走路虽然不是太累,但脖子和肩膀的确有点痛。我姐让我换着肩膀挑,说总在一个肩上挑着能压出泡。

我最崇拜我姐,也最听我姐的话,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稍微感觉痛点就换下肩。早起路上行人少,路面也宽敞,换肩膀也不耽误走路。

东方露出白色,太阳羞答答的露出一点,我们经过三次过大洋河后,终于步入龙王庙地界--沙坨子了。从沙坨子到龙王庙集市还有不到20里的路,我俩很快走到龙王庙集市。

龙王庙的古老的乡镇,街道两边青砖灰瓦。别具一格的古老建筑,显示了古镇年代的久远。街道两旁的商铺挂着道三角形镶着黄边的小红旗。青砖瓦舍缝里的野草已经变黄,被北风吹左右摇摆,发出“沙沙”声很美妙,仿佛是一首年代久远的老歌在耳边回响,能把人的思绪带向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境地,让人有一种宁静的归依感。

龙王庙农贸市场很大,地域包括凤城及东沟两个县,大约六七个乡镇。集市贸易就在镇里的街道,总长差不多要5里多地。集市上贸易的品类众多,吃穿用度山珍海味农副产品家禽家畜等全部涵盖其其中。到这里参加贸易的商客自动自觉按照商品属性分类,同类商品几乎都在同一地段经营。

初升的太阳开始露出半边笑脸,红彤彤的让人心情舒畅。集市也逐渐热闹起来,赶集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古老的龙王庙大集正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四面八方的商客。

我姐对龙王庙集市比较熟悉,她从8岁开始就跟着我爸到这里卖猪崽儿。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卖猪崽,看什么都新鲜和兴奋,还有些期待与激动。

我姐领着我把猪崽挑到属于猪崽交易的地方。集市上卖猪崽地方大约能有200平方米,呈不规则的多边形。因为我俩到的比较早,在大柳树边停下摆摊。

这棵柳树有三号盆口粗细,看样子最少也有三四十年的树龄。柳树后面是石头合着黄泥砌的墙,墙很高,我踩着墙上的石头看到墙里面是人家的菜地。我姐把猪崽放靠着树右边的墙根下。

我姐说:猪篓子靠着树的南面放好,后边有墙堵着,还迎着太阳。最关键是北边是树挡着,后面是墙,猪崽子放在这里不但安全还不冷,如果有人来买,我们再拿出来。

我什么都不懂,一切按我姐的指挥操作。

我姐从书包里拿出些混合在一起的苞米黄豆粒,分别放在四个猪笼子里,再取出瓶子在粮食上面撒些水。小猪崽见到苞米和黄豆粒很开心,毕竟它们早晨也没吃饱。一边满足的吃着,一边有节奏的“哼哼”就像唱歌。

“你们还挺有功劳的,我和我姐挑了你们一路,看把你们美的,还吃着苞米粒唱歌”!我用脚使劲的踢了下猪笼子。我姐看着我笑“你再怎么说也是白说,它们也听不懂”。我气呼呼的“哼”了声。

我姐把四个猪笼子摞成两层放在一起,两条扁担压在上面。她让我坐在两条扁担上,让我看着猪崽子别丢了。反复叮嘱我这儿暖和,你可千万别打瞌睡。然后把镰刀递给我,把剥开的鸡蛋放到我手里。

“你坐在上面千万别动,如果有人买猪崽告诉不买,切记等我回来。”随后消失在集市里。

“姐,你上哪儿?你可快点回来啊”我哭咧咧的说。我姐历来就是我的主心骨,没有我姐在我忐忑,因为在这里我的认知是零。

越是害怕越是来人,前面的三个男人走到我旁边,“你的猪崽子卖吗?多少钱?”看着他们我害怕,不敢说卖,也不敢说不卖。如果说卖我不会卖?如果说不卖,等一会儿人家再过来看见我们卖,会说我撒谎。

 “我爸马上过来”。话刚一出口,我把自己愣住了,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说。

三个大男人看看我,摇摇头走了。其中一个歪脖子的男人,走两步后回过头,使劲儿的斜楞我两眼,吓得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冬天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我坐在猪笼子上一动不动。左右张望四下看,心里千呼万唤我姐赶快回来。

大概过了3-5分钟,看见我姐走过来,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重新回归。

“有没有来打听猪崽的?”“来了三个男人打听,问我猪崽卖多少钱,我说我爸马上过来了”。

我姐看着我笑笑,再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对我回答的肯定。

她把两个猪崽笼子拿到她的前边,开始摆摊。剩下两个让我依然坐在上面。

吃饱了的小猪崽拉粑粑臭臭的,熏得我有些恶心。我重新站起来,一只脚踩在两条扁担中间。

不知不觉靠墙站满了卖猪崽的商客,人站在后面,小猪崽笼子前面展示,方面购买猪的人选择与查看。

我们的左右两边也有卖猪崽子的商客。

站在左边的是对夫妇,大概也四五十岁的样子。男的放下猪崽子喘着粗气,帽沿、眉毛和胡子都是白色的冰霜;女的围着红色的格子方巾,两个脸蛋发紫,靠近嘴的围巾上布满白霜。右边的摊位好像是爷俩,五十多岁的老汉和十八九岁的男孩,长得又瘦又高。

我姐从书包里拿出饼子一掰两半,先把一半送给右边的男孩,“吃吧,还有点温乎”;一半送给左边的女人“大婶,吃点吧,早上赶路挺累”。

右边的男孩看着我姐似笑非笑,伸手接过饼子,几口把饼子全部吃下去,吃完了,还舔舔指头缝里的饼渣儿。他看着我姐感激的点点头。

看样子这男生是饿的不轻,也难怪,那个年代又有几家能吃饱呢。更何况是大小伙子,不饿才怪呢。

左边的女人接过饼子,冲着我姐点点头。她把饼子递给男人吃,男人又推给她让她吃,她摇摇头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个皱皱巴巴的方手绢,神展开把饼子包起来揣进兜里。

男人看看我姐“她是个哑巴”。我姐看看女人,再看看男人,微笑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姐是在联络感情,我爸活着的时候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都是来卖猪崽的,尤其是两个小女孩卖猪崽更不容易。买卖过程中出现问题的确需要有人保护我们,但我姐用半拉大饼子临场求人保护,实在是有点太寒酸和过意不去。

猪崽子市场的看客人头攒动,卖的吆喝声,买卖讨价还价声与小猪崽“哼哼”声融合在一起,时而清晰时而馄饨,像古老的自然交响音乐。

那个年代的人,每个人都是价格敏感型消费者。因为他们的手里没有多余的钱,所购买的猪崽也必须做到性价比最大化。看客们需要来来回回的反复走着看着,再挨个猪笼子比较着,几乎完美之后才能最后交易。

一对儿和蔼的老夫妻走过来,看样子有六七十岁。“姑娘,你的猪崽子卖多少钱一头”大爷和蔼的问道。

“最大的15元,稍小点的13元,最小的11元”我姐笑着回应。

“阿弥陀佛”老大娘双手合十。“姑娘啊,这最大的能有多重?最小的能有多重”和蔼可亲的大娘随后问。

“最大的13斤到13斤半;中间的12斤到13斤,最小的10斤半到12斤”看着大娘和蔼,我姐更是微笑和蔼。

“我看这集上,就数这个猪崽子好,毛豆油光锃亮,长得也好看,要不咱就买这个?”,大娘笑看着老头商量。

“好,那就听你的”“姑娘,能不能再便宜点儿?”老头笑着问。

“我看二位大爷大娘也都看好几圈了,我家的猪崽子到底怎么样您心里也有数,您这也是诚心买猪崽,我就把大的降2元,中间的降1元五角,小的降一元”给您。

老大爷把大娘叫到一边商量,10分钟不到双双返回摊前。大娘说“买猪崽也要看个缘分,我就喜欢你家的小猪崽,这也是咱有缘分”。大爷让我姐把两个大的抓出来,分别放到两条麻袋里。说给两个儿子一家买一个,对谁都一样不偏不向。

右边的男孩子立刻走过来,帮助我姐抓猪崽。我姐撑开麻袋,他把两个大猪崽分别放在两个麻袋里。

大娘笑眯眯的从兜里掏出个粉色的绣花手绢包,打开后从里面点出3张5元、4张2元和3张1元递给我姐。

我姐数钱确认,男孩把两个装猪崽的麻袋递给老人。

我姐把钱揣在兜里,使劲的往兜底下按了按。“谢谢大爷大娘,您老慢走,我妈养老母猪,经常到这集上卖猪崽,如果您老再需要来这里找我,我还卖给您最低价”。

“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你,孩子”她眼睛微闭,双手合十。大爷大娘各背着一个麻袋走了。

“帮您老送送啊”我姐说。“不用,家就在前面”大爷回过头朝我姐摆摆手。

看着大爷大娘的背影,我也双手合十,但没念“阿弥陀佛”,我是发自内心的感恩。我虽然不知道大娘说的“阿弥陀佛”是什么意思,但我有种很庄严很神圣的感动,更有朝圣和跪拜的冲动。我更希望接下来会有更多人念着“阿弥陀佛”走过来,买我们家的小猪崽。

一下子卖出去两个大猪崽,开张吉祥。我从心里高兴,卖了两头最大的,最起码不用再挑回去,这是个好兆头。

我从小就很傻,一点点的利好就足以会让我满足开心和感动。为这些我姐和我妈总说我傻,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給个窝就下蛋。想想我也的确挺傻的。

前前后后有好几个人过来,虽然嘴里没念“阿弥陀佛”,但还是乐呵呵的买走了我家的三头小猪崽儿。

每看到有人买猪崽,男孩就会赶快走过来帮助我姐。乐此不疲的他脑门上的汗珠儿顺着脸儿往下淌,他却不管不顾,依然笑眯眯的帮我姐忙前忙后。

坐在边上的老汉“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儿,看着冒汗的儿子一边摇头一边笑。

我想他是不是看上我姐了,我眯缝眼看着他,有种本能的防御和反感。小时候的我早已被毛泽东思想净化了心灵,瞬间对自己所产生的龌龊想法开始鄙视并深刻自我检讨。

感觉不错,现在只剩下我挑的两头了猪崽了。我姐把空的猪笼子摞起来放到树下,把剩余的两头小猪崽儿的拿到前面。

我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右边的挑来的六只猪崽卖了2个;左面的夫妇4头小猪崽懒洋洋的晒太阳,不停的拱着筐边叫唤,估计是饿了。

隔着我们第三的摊位吵了起来,买猪人急得有点结巴“你,你,就你的猪崽子,腿,腿不好使唤,我背,背回家放,放圈里就,就不会走了,俺这,这不能要,你,你得给我退,退钱”。

猪商说“你说退就退啊,你买的当时怎么不好好看看?回家了又拿回来说不能走,我怎么知道你走路是不是磕了碰了?

买客脸色发紫,说“你,你这,这么说话叫,叫,叫丧良心。咱,咱俩认识,你说你是好,好崽子。我信,信你才买,我才走,走多,多一会啊”。

猪商说“那能说明什么,开枪打人只需要3秒”他不急不躁。

“你,你,你不讲理,骗,你骗我”买猪人气的快哭了……

双方越吵越凶,买猪的人说不过卖猪崽的,他举手想打他。

“打人喽,救命奥---”卖猪的小个子拼命喊,不知道谁通知了派出所,戴红领章的警察拿根棍子赶到这里。

看起来,商业行为的规范和约定不能因为熟人或是朋友而避免。无论再熟悉的人或是再好的朋友,在利益面前都不堪一击。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实事求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两个谁说假话,谁就是不听毛主席的话。不听毛主席的话就是反对伟大领袖。反对伟大领袖就要路线分析,然后游街”。“你们两个都老老实实的说真话,才对你们有好处”。

买猪崽的人哭咧咧的说“俺,俺没说假话,俺老妈都,都八十二多了,不信您,您去问,问她”。

卖猪崽的低着头嘴里嘀咕,听不清说什么。

“卖猪崽子的,我知道你家住在卧虎,你爸叫XXX。你以为你住在卧虎就是龙啊,如果你猪崽子没问题,马上从笼子里抓住来溜溜,看看腿到底瘸不瘸”。

卖猪崽的小个子,早知道自己的猪崽子腿不好使,拿了4个才卖1个,还是连哄带骗熟人的。他自知理亏,把卖猪崽子钱退回事情才平息。

因果是循环递偿,欠人终归是要还,骗人钱财最终结果就是自己被加倍欺骗。

这个刚被退钱的买猪人,走到我姐这想买猪崽,我姐告诉他两个猪崽都卖了。

我姐不敢把猪崽卖给他,旁边卖猪崽子的小个子正横眉竖眼看着我姐,一看就个不好惹的主儿。

一场浮生闹剧结束,买猪卖猪的生意还在继续。

“你这只猪崽儿多少钱一个,我要了!”一个歪戴皮帽、帽耳向下耷拉的三十多岁的人,看着小猪崽问道。他左脸有很深的刀疤,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张嘴喘气酒味喷出,风一吹,正好吹在我脸上,我皱皱眉头。

“13元一头。”我姐告诉他。

他斜着的两只大小不等的眼睛,“你抢啊,这集上哪有小猪崽卖13元的”。

“我卖13元一头自有道理,您看集上谁家的小猪崽比我们的好?”

“你是金猪崽啊,那个猪崽不都一样的“哼哼?”我姐看着满身痞流氓气,地痞流氓的确不能得罪。

我姐笑着说“我们家的金猪崽就不一样?它不是“哼哼”,它是在唱歌”。

“那它唱情歌啊?”痞气痞相。“你说唱情歌就唱情歌呗”,我姐不恼。

旁边的男孩子站起来走到我姐身后,哑巴女人的丈夫也站跟着起来。随后又三个买猪崽的人走过来。

刀疤脸见两个人站起来,又有人过来,急忙说“你这猪崽儿我要了,不过,按咱买卖猪崽儿的规矩,咱得拿出来遛遛猪,看看它跑得欢不欢。”说着,他双手将猪崽儿从猪笼里拿出来。

“你给我放下,别动我的金猪”,我姐说。男孩子从他手里一把抢过猪崽,放回笼子里。

我紧张至极,听得出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膛里怦怦直跳!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刀疤脸看着我姐。

“你是谁我不管,我就不管谁买猪崽都得给我钱” 我姐笑着怼他。

东南风把他喷出的酒气吹到我脸上,很恶心,我厌恶的使劲瞪他一眼。

“你还敢瞪我?我是正蓝旗。你们知道正蓝旗吗?正蓝旗是努尔哈赤的后羿”。他喷着酒气,看着我姐嬉皮笑脸。

 “你正蓝旗就是努尔哈赤的后羿啊?你要是努尔哈赤的后羿,那我的小猪崽也是努尔哈赤的后羿,小金猪的妈妈就是正蓝旗的”。刀疤脸“咔吧咔吧”眼睛,喷着酒气有些羞恼成怒。

这时候又聚来几个要买猪崽的人,听着双方的对话憋不住笑。

有人说“我说兄弟啊,你到底买不买?如果你不买别耽误我们买猪崽,这个猪崽我们买了。”

买什么买?我看你们谁敢买?”刀疤脸双手掐腰耍威风,脸上的刀疤大幅度歪曲变形。

恰巧带着红领章的派出所警察在集市上维护治安走到这里,听到争吵走过来。

“刀疤,你前天才出来,今天又喝酒闹事?再闹事我还把你抓进去蹲拘留”。

警察拿根圆圆的棍子使劲往他身上桶几下,他连蹦好几个高,叫着跑了。

我感觉挺奇怪,警察没打他蹦着叫什么啊,旁边的人说警察拿的是电棍。我想要是有电棍就好了,走到哪里都不怕。

 刀疤脸被警察弄走了,这里又恢复了原有的和谐和交易。

买猪崽的人把剩下的两只小猪崽一起买走,12.5元的价格成交。

这个时候也就是九点钟左右,我姐收拾好东西与左邻右舍打了招呼,我们走出这里。

在不远处我回过头,看看男孩子笔直的站在墙根下看着我们。我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感恩。

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是什么呢?

有人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是清晨,是小鸟在枝头上“叽叽喳喳”,那美妙的歌唱,让人听了就心情舒畅。有人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是夏天,调皮的蝉在树枝上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热情洋溢,让人听了还想听。有人说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是风,吹过树洞时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声音连绵不断,像从遥远的时空飘来的。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是灵魂中最美的声音。

那个年代的年轻人腼腆纯洁,预想当下,我相信他一定会追来“岁月很温馨,我在老街等你”。

我姐领着我先去厕所,她让我先站在门口看着挑筐。她走厕所,先把卖猪崽的钱掏出来整理好,放到里面的棉裤兜里,再仔细的别上别针。她再留出15元,放在裤兜里准备买东西。

我姐把剩下的饼子拿出来,掰开一半给我,她留一半,我们边走边吃。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路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眼花缭乱,就像看到了新世界。

我姐领我到龙王庙合作社,先买了过年做衣服的花布和做裤子的蓝布,又买了捆江白菜(海带)和四条刀鱼和其它东西。给我和两个妹妹买了粉红色的头绳和头领子,给小弟弟买了20块糖和两根麻花,最后买了两包槽子糕。我姐说送给齐大爷和太大娘。

我们俩高高兴兴的拿着买好的东西往回走,回家的路好像很近,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两次大洋河。当走在冰面上不是恐惧,而是看着冰下游来游去的鱼儿很开心。我姐边走边小声唱“社会主义好”和“北京的金山上”我也跟着一起唱。

大约3点半左右,我们走到了那堡子的山上。

我姐放下东西开始砍菜,她装满了一担,也给我装了半担。被看山大叔看到询问,我姐和人家说了好话,善良的看山大叔送我俩过河。

我姐说,在冰面上捞着柴火很轻快,过了大洋河不一会我俩到家了。

我妈和弟弟妹妹们看见我俩回来非常高兴的围在我们身边。我姐把卖猪崽的钱交到我妈手里,我把给弟弟妹妹买的东西分给他们。小弟弟拿棵糖放进嘴里,含着糖块在笑,两个小花仙子拿着头绳和头领子高兴的满地跑。我妈让大家赶快吃饭。

我妈做了大碴子云豆籽干饭和土豆丝酸菜,我吃得很香,很多,很饱…….

我喜欢杨绛先生的这段话:岁月静好是片刻,一地鸡毛是日常。即使世界偶尔薄凉,内心也要繁华似锦,浅浅喜,静静爱,深深懂得,淡淡释怀。望远处的只是风景,看近处的才是人生。

岁月流逝,往事如风,昨天的人昨天的事都将成为回忆,有喜有悲。今惟愿今天的人,今天的事包容有度,慈悲有加。明天的人,明天的事,我们无法预知,唯有当下。让我们怀着追梦之心,爱你爱我爱他忘记前夜烦恼,珍惜相聚缘分

岁月如歌,人生如梦,唯愿此生,你我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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