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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潮汕地区发生历史罕见大干旱!

这是一张民国三十二年4月15日出版的《新华日报》,这张由重庆八路军办事处主办的报纸,二版有一条新闻《潮阳一带粮荒,居民相率移赣南就食》,这么写道:“潮阳一带粮荒已至严重阶段,潮阳县某村近半月已饿死百三十余人,每日结队上山摘树皮以充饥,目前各地居民相率移赣南就食者已达十万以上……”当年《新华日报》这篇报道所指的粮荒,即我们耳闻能详的1943年潮汕大旱灾。其惨状,如今八九十岁以上的老人仍记忆犹新。 这次大旱灾,是广东历史上最为严重的一次,当中以潮汕地区最为严重。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广东省“受灾死于逃亡、饥荒的达300万人”,仅潮汕地区的死亡人数就超过100万人。

1943年春,广东出现了普遍性大旱,“以潮汕沿海一带最为严重。自上年冬开始,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干旱, 直到4月中旬后,全省普遍无雨,旱象持续至5月8日”,干旱的气候条件对于农作物的生长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尤其是潮汕地区最为主要的粮食作物——水稻。据相关记载,此次“春旱持续了四十多天”。

1943年春节过后,很多人就没米下锅了。他们开始吃白薯叶,吃青菜,这些东西吃完了,就开始挖食野菜,凡是可以入口的野菜,都被作为充饥的对象。 野菜吃完了,就吃粗糠,这些东西都吃完了,就开始剥树皮和挖草根,有的人还在田里挖观音土吃,这种黏土吃多了人便死去。 就这样,饥民一步步地走向死亡。由于严重缺粮断粮,饿殍日增,路毙日见,“汕头每日死者近百人。”澄海“樟东路、鸥汀市场、店市路、莲阳楼前均每天常见死尸十多具横倒路旁。”潮汕各县死者甚多,因死人日增,棺木袋席俱尽,后死者皆裸葬。“是时汕头检疫之政甚严,故路毙者皆不敢认,甚或家人乘夜舁尸抛弃海中,盖也惨极入寰矣。”由于干旱,广东省部分地区还出现了虫灾蔓延的现象。如陆丰地区,“虫吃田,昼伏夜出,每颗田禾竟有数十余虫,吃至苗枯叶干,存留少数,迨制至出穗,扬花之际,又遭七天飓风,至收割时多属白穗谷”。潮汕地区受灾之广,人数之众,实属罕见。可见,严重的自然亢旱是造成1943年潮汕大灾难的罪魁祸首。

严重的自然亢旱,是造成1943年潮汕大灾难的首要原因,日军对潮汕地区经济的畸形管控,更是酿造了严重恶果。奸商乘机哄抬粮价,“乘国难和天灾之际,垄断碾米权。低价籴入,高价买出”。在发生大灾难的之时,他们囤积居奇,使粮价非正常地扶摇直上,市场米贵如珠,纸币随之贬值,把民众逼入了绝境。在米价扶摇直上,金融波动到了顶峰的情况下,在揭阳,“当时全县饥民多以野菜、树根、芭蕉头充饥”。在潮阳,“米荒饥不择食,用草根、树皮、马粪(洗取日军马粪中尚未消化麦粒)充饥”。 在其他一些地区,饥民由于饥饿难忍,竟发生了骇人听闻之事。陆丰县“有母亲烹食儿女事件”。

众所周知,潮汕地区是著名侨乡,拥有众多海外侨民,侨汇便是海外的侨民定期或不定期汇回家乡亲人手中的款项。1939年潮汕沦陷后,日军占领了广东大部分富饶地区和主要交通要道,使外来米源难以运进潮汕地区,同时又使大部分侨民赖以为存的侨汇中断。侨汇断了,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加深了部分灾民的负担。

潮汕地区近海,海洋资源十分丰富。可是,战争时期的海岸、港口等都是重要的战略要地,自然被日军管制并封锁,这可就苦了生活在近海地区的渔民。渔民赖以生存的捕鱼工具被日军销毁,更加剧了沿海一带人员的死亡:“汕头地区每日死者近百人,达濠镇饿死近一万人,占全镇人口四分之一,海门死者尤多。”受害最严重的海门镇是个“耕三渔七”的渔港,日军占领后实行禁运,不准渔民出海捕鱼,当年,全县有渔船2万多艘,被日军烧毁和扣掠1.6万多艘。有渔民因挨饿难耐,铤而走险,被日寇发觉,渔船被撞沉,人被抢杀。这年,海门镇饿死、病死和被杀害者达1.3万多人,加上外出逃荒的,至第二年,仅剩下万余人。1946年刊印的《潮州府志》有这样一段记载的:“海门居民以捕鱼为业,沦陷后渔船或沉或毁,所存十无二三。而复不得自由出海谋生,饥死亡者已多,但是夏饥馑死尤众。各善堂收埋于莲花峰下红山窠,凡一万一千余具。其流落死他乡者尚不计也。至若沦陷区域达壕灾情严重,死者万余人,占人口三分之一。”

在绝境中,一些灾民纷纷出外逃荒,于是形成了庞大的逃难队伍。传说江西有地可耕,没有灾荒,共有30万灾民向江西逃去。 这些灾民,又饿又病,再加上扶老携幼,大部分实际上滞留于中途。 1943年5月16日《大公报》发自灾区的报道说,在兴宁滞留的难民有6万余人,在梅县滞留有3万余人,沿途到处是饿殍。

曾经目睹这场人间悲剧的蔡廷锴将军在自传中追忆:“在曲江住了数天,即沿公路经连平至兴梅转惠来、海陆丰,沿途灾民结队而行,马路两旁僵尸甚多,老幼在途中行将饿死者亦不少。查各地饿死人数,惠来12万,陆丰8万,海丰5万,普宁3万,揭阳、潮安等县因近沦陷区,不知确数,统计各属已饿死约50万人。

在历史时期的自然灾害中,地震、台风、海啸、洪水等爆发性的灾害,容易引起人们的关注。旱灾这样的渐进性灾害,往往会被人们忽视。但是,旱灾给人们带来的灾难,给社会文明造成的破坏,要远比其他灾害严重得多,美籍华裔学者何炳棣在其关于中国人口历史的研究中曾断言:“旱灾是最厉害的天灾。”近代史中,广东曾经遭遇过7次大旱,最严重的,是1943年的这场大旱灾,全省80多个县田地龟裂。由这场历史上罕见的旱灾诱发的大饥荒,导致近300万人饿死或逃荒,造成了广东省有记载以来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自然灾害。 广东的这场大旱灾连同1942年河南省的大旱灾,一并被称作20世纪中国十大灾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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