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黄石公 原著
宋 张商英 注
序
黄石公素书六篇。按前汉列传黄石公圮桥所授子房素书。世人多以三略为是。盖传之者误也。晋乱。有盗发子房冢。于玉枕中获此书。凡一千三百三十六言。上有秘戒。不许传于不道、不神、不圣、不贤之人。若非其人。必受其殃。得人不传。亦受其殃。呜呼。其慎重如此。黄石公得子房而传之。子房不得其传而葬之。后五百余年而盗获之。自是素书始传人间。然其传者特黄石公之言耳。而公之意。其可以言尽哉。窃尝评之。天人之道。未尝不相为用。古之圣贤皆尽心焉。尧钦若昊天。舜齐七政。禹叙九畴。傅说陈天道。文王重八卦。周公设天地四时之官。又立三公以燮理阴阳。孔子欲无言。老聃建之以常无有。阴符经曰。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道至于此。则鬼神变化。皆不能逃吾之术。而况于刑名度数之间者欤。黄石公秦之隐君子也。其书简。其意深。虽尧、舜、禹、文、傅说、周公、孔、老、亦无以出此矣。然则黄石公知秦之将亡。汉之将兴。故以此书授子房。而子房者。岂能尽知其书哉。凡子房之所以为子房者。仅能用其一二耳。书曰。阴计外泄者败。子房用之。尝劝高帝王韩信矣。书曰。小怨不赦。大怨必生。子房用之。尝劝高帝侯雍齿矣。书曰。决策于不仁者险。子房用之。尝劝高帝罢封六国矣。书曰。设变致权。所以解结。子房用之。尝致四皓而立惠帝矣。书曰。吉莫吉于知足。子房用之。尝择留自封矣。书曰。绝嗜禁欲。所以除累。子房用之。尝弃人间事。从赤松子游矣。嗟乎。遗粕弃滓。犹足以亡秦项而帝沛公。况纯而用之。深而造之者乎。自汉以来。章句文章之学炽。而知道之士极少。如诸葛亮、王猛、房乔、斐度等辈。虽号为一时贤相。至于先王大道。曾未足以知髣佛。此书所以不传于不道、不神、不圣、不贤之人也。离有离无之谓道。非有非无之谓神。有而无之之谓圣。无而有之之谓贤。非此四者。虽口诵此书。亦不能身行之矣。
张商英天觉序
素书白文 秦 黄石公着
原始章第一
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
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惠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
夫欲为人之本。不可无一焉。
贤人君子。明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
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如其不遇。没身而已。是以其道足高。而名重于后代。
正道章第二
德足以怀远。信足以一异。义足以得众。才足以鉴古。明足以照下。此人之俊也。 行足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信可以使守约。廉可以使分财。此人之豪也。 守职而不废。处义而不回。见嫌而不茍免。见利而不茍得。此人之杰也。
求人之志章第三
绝嗜禁欲。所以除累。抑非损恶。所以禳过。贬酒阙色。所以无污。避嫌远疑。所以无误。博学切问。所以广知。高行微言。所以修身。恭俭谦约。所以自守。深计远虑。所以不穷。亲仁友直。所以扶颠。近恕笃行。所以接人。任材使能。所以济物。瘅恶斥谗。所以止乱。推古验今。所以不惑。先揆后度。所以应卒。设变致权。所以解结。括囊顺会。所以无咎。橛橛梗梗。所以立功。孜孜淑淑。所以保终。
本德宗道章第四
夫志心笃行之术。长莫长于博谋。安莫安于忍辱。先莫先于修德。乐莫乐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诚。明莫明于体物。吉莫吉于知足。苦莫苦于多愿。悲莫悲于精散。病莫病于无常。短莫短于茍得。幽莫幽于贪鄙。孤莫孤于自恃。危莫危于任疑。败莫败于多私。
遵义章第五
以明示下者闇。有过不知者蔽。迷而不返者惑。以言取怨者祸。令与心乖者废。后令谬前者毁。怒而无威者犯。好众辱人者殃。戮辱所任者危。慢其所敬者凶。貌合心离者孤。亲谗远忠者亡。近色远贤者昏。女谒公行者乱。私人以官者浮。凌下取胜者侵。名不胜实者耗。略己而责人者不治。自厚而薄人者弃废。以过弃功者损。群下外异者沦。既用不任者疏。行赏吝色者沮。多许少与者怨。既迎而拒者乖。薄恩厚望者不报。贵而忘贱者不久。念旧恶而弃新功者凶。用人不得正者殆。强用人者不畜。为人择官者乱。失其所强者弱。决策于不仁者险。阴计外泄者败。厚敛薄施者凋。战士贫游士富者衰。货赂公行者昧。闻善忽略、记过不忘者暴。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浊。牧人以德者集。绳人以刑者散。小功不赏则大公不立。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赏不服人罚不甘心者叛。赏及无功罚及无罪者酷。听谗而美、闻谏而仇者亡。能有其有者安。贪人之有者残。
安礼章第六
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福在积善。祸在积恶。饥在贱农。寒在惰织。安在得人。危在失士。富在迎来。贫在弃时。上无常躁。下多疑心。轻上生罪。侮下无亲。近臣不重。远人轻之。自疑不信人。自信不疑人。枉士无正友。曲上无直下。危国无贤人。乱政无善人。爱人深者求贤急。乐得贤者养人厚。国将霸者士皆归。邦将亡者贤先避。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山峭者崩。泽满者溢。弃玉抱石者盲。羊质虎皮者辱。衣不举领者倒。走不视地者颠。柱弱者屋坏。辅弱者国倾。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根枯枝朽。人困国残。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见已生。慎将生。恶其迹者。预避之。畏危者安。畏亡者存。夫人之所行。有道则吉。无道则凶。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非其神圣。自然所锺。务善策者无恶事。无远虑者有近忧。同志相得。同仁相忧。同恶相党。同爱相求。同美相妒。同智相谋。同贵相害。同利相忌。同声相应。同气相感。同类相依。同善相亲。同难相济。同道相成。同艺相规。同巧相胜。此乃数之所得。不可与理违。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逆者难从。顺者易行。难从则乱。易行则理。详体而行。理身、理家、理国可也。
素书 秦黄石公原著 宋张商英注
原始章第一 言道不可以无始
一、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
离而用之则有五。合而浑之则为一。一所以贯五。五所以衍一。
（体） 二、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
道之衣被万物广矣大矣。一动息。一语默。一出处。一饮食。大而八纮之表。小而芒芥之内。何适而非道也。仁不足以名。故仁者见之谓之仁。智不足以尽。故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不足以见。故日用而不知。
（相） 三、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得其所欲。
（引业）
求之谓欲。欲而不得。非德之至也。求于规矩者。得方圆而已矣。求于权衡者。得轻重而已矣。求于德者。无所欲而不得。君臣父子得之以为君臣父子。昆虫草木得之以为昆虫草木。大得以成大。小得以成小。迩之一身。远之万物。无所欲而不得者也。 （以下皆大用也）
（满业）
四、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惠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
仁之为体如天。天无不覆。如海。海无不容。如雨露。雨露无不润。慈惠恻隐。所以用仁者也。非亲于天下。而天下自亲之。无一夫不获其所。无一物不获其生。书曰。鸟兽鱼鳖咸若。诗曰。敦彼行苇。牛羊勿践履。其仁之至也。
五、义者。人之所宜。赏晾罚恶。以立功立事。
理之所在谓之义。顺理而决断所以行义。赏善罚恶。义之理也。立功立事。义之断也。
六、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
礼。履也。朝夕之所履践而不失其序者。皆礼也。言动视听。造次必于是。放辟邪侈。从何而生乎。
七、夫欲为人之本。不可无一焉。
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失者。散也。道散而为德。德散而为仁。仁散而为义。义散而为礼。五者未常不相为用。而要其不散者道妙而已。老子言其体。故曰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黄石公言其用。故曰不可无一焉。
八、贤人君子。明乎盛衰之道。通乎成败之数。审乎治乱之势。达乎去就之理。
盛衰有道。成败有数。治乱有势。去就有理。
九、故潜居抱道。以待其时。
道、犹舟也。时、犹水也。有舟楫之利。而无江河以行之。亦莫见其利涉也。
十、若时至而行。则能极人臣之位。得机而动。则能成绝代之功。
十一、如其不遇。没身而已。
养之有素。及时而动。机不容发。岂容拟议者哉。
是以其道足高。而名重于后代。
道高则名随于后而重矣。
正道章第二 言道不可以非正
十二、德足以怀远。怀者。中心悦而诚服之谓也。信足以一异。义足以得众。有行有为。而众人宜之。则得乎众人也。才足以鉴古。明足以照下。此人之俊也。
十三、行足以为仪表。智足以决嫌疑。嫌疑之际。非智不决。信可以使守约。廉可以使分财。此人之豪也。
十四、守职而不废。孔子为委吏乘田之职是也。处义而不回。迫于利害之际。而确然守义者。此不回也。见嫌而不茍免。周公不嫌于居摄。召公则有所嫌也。孔子不嫌于见南子。子路则 有所嫌也。居嫌而不茍免。其惟至明乎。见利而不茍得。此人之杰也。
俊者。峻于人。豪者、高于人。杰者、杰于人。有德、有信、有义、有才、有明者。俊之事也。有行、有智、有信、有廉者。豪之事也。至于杰则才行不足以名之矣。然杰胜于豪。豪胜于俊也。
求人之志章第三 言志不可以妄求
十五、绝嗜禁欲。所以除累。人性清静。本无系累。嗜欲所牵。舍己逐物。
十六、抑非损恶。所以禳过。禳、犹祈禳而去之也。非、至于无抑。恶、至于无损。过可以无禳矣。
十七、贬酒阙色。所以无污。色败精。精耗则害神。酒败神。神伤则害精。
十八、避嫌远疑。所以无误。于迹无嫌。于心无疑。事不误尔。
十九、博学切问。所以广知。有圣贤之质。而不广之以学问。弗勉故也。
二十、高行微言。所以修身。行欲高而不屈。言欲微而不张。
二一、恭俭谦约。所以自守。
二二、深计远虑。所以不穷。管仲之计。可谓能九合诸侯矣。而穷于王道。商鞅之计。可谓能强国矣。而穷于仁义。弘羊之计。可谓能聚财矣。而穷于养民。凡有穷者。俱非计也。
二三、亲仁友直。所以扶颠。闻誉而喜者。不可以得友也。
二四、近恕笃行。所以接人。极高明而道中庸。圣贤之所以接人也。高明者圣贤之所独。中庸者众人之所以同也。
二五、任材使能。所以济物。应变之谓材。可用之谓能。材者、任之而不可使。能者、使之而不可任。此用人之术也。
二六、瘅恶斥谗。所以止乱。谗言恶行。乱之根也。
二七、推古验今。所以不惑。因古人之迹。推古人之心。以验方今之事。岂有惑哉。
二八、先揆后度。所以应卒。执一尺之度。而天下之长短尽在是矣。仓卒事物之来。而应之无穷者。揆度有数也。
二九、设变致权。所以解结。有正有变。有权有经。方其权有所不能行。则变而归之于正也。方其经有所不能用。则权而归之于经也。
三十、括囊顺会。所以无咎。君子语默以时。出处以道。括囊而不见其美。顺会而不发其机。所以免咎。
三一、橛橛梗梗。所以立功。孜孜淑淑。所以保终。橛橛者、有所恃而不可摇。梗梗者、有所立而不可挠。孜孜者、勤之又勤。淑淑者、善之又善。立功莫如有守。保终莫如无过也。
本德宗道章第四 言本宗不可以离道德
三二、夫志心笃行之术。长莫长于博谋。谋之欲博。
三三、安莫安于忍辱。至道旷夷。何辱之有。
三四、先莫先于修德。外以成物。内以成己。修德也。
三五、乐莫乐于好善。神莫神于至诚。无所不通谓之神。人之神与天地参。而不能神于天地者。以其不至诚也。
三六、明莫明于体物。记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如是则万物之来。岂能逃吾之照乎。
三七、吉莫吉于知足。
知足之吉。吉之又吉。
三八、苦莫苦于多愿。圣人之道。泊然无欲。其于物也。来则应之。去则无系。未尝有愿也。古之多愿者。莫如秦皇汉武。国则愿富。兵则愿强。功则愿高。名则愿贵。宫室则愿华丽。姬嫔则愿美艳。四夷则愿服。神仙则愿致。然而国愈贫。兵愈弱。功愈卑。名愈钝。卒至于所求不获。而遗恨狼狈者。多愿之所苦也。夫治国者固不可多愿。至于贤人养身之方。所守岂可以不约乎。
三九、悲莫悲于精散。道之所生之谓一。纯一之谓精。精之所发之谓神。其潜于无也。则无生无死。无先无后。无阴无阳。无动无静。其舍于形也。则为明、为哲、为智、为识。血气之品。无不禀受。正用之则聚而不散。邪用之则散而不聚。目淫于色。则精散于色矣。耳淫于声。则精散于声矣。口淫于味。则精散于味矣。鼻淫于嗅。则精散于嗅矣。散之不已。其能久乎。
四十、病莫病于无常。天地之所以能长久者。以其有常也。人而无常。不其病乎。
四一、短莫短于茍得。以不义得之。必以不义失之。未有茍得而能长也。
四二、幽莫幽于贪鄙。以身殉物。闇莫甚焉。
四三、孤莫孤于自恃。桀纣自恃其才。智伯自恃其强。项羽自恃其勇。高莽自恃其智。元载、卢杞自恃其狡。自恃则气骄于外。而善不入耳。不闻善则孤而无助。及其败。天下争从而亡之。
四四、危莫危于任疑。汉疑韩信而任之。而信几叛。唐疑李怀光而任之。而怀光遂逆。
四五、败莫败于多私。赏不以功。罚不以罪。喜佞恶直。亲党远正。小则结匹夫之怨。大则激天下之怒。此多私之所败也。
遵义章第五 言遵而行之者义也
四六、以明示下者闇。圣贤之道。内明外晦。惟不足于明者以明示下。乃其所以暗也。
四七、有过不知者蔽。圣人无过可知。贤人之过。造形而悟。有过不知。其愚蔽甚矣。
四八、迷而不返者惑。迷于酒者不知其伐吾性也。迷于色者不知其伐吾命也。迷于利者不知其伐吾志也。人本无迷。惑者自迷之矣。
四九、以言取怨者祸。行而言之。则机在我。而祸在人。言而不行。则机在人。而祸在我。
五十、令与心乖者废。心以出令。令以行心。
五一、后令谬前者毁。号令不一。心无信而事毁弃矣。
五二、怒而无威者犯。文王不大声以色。四国畏之。故孔子曰。不怒而民威于斧钺。
五三、好众辱人者殃。己欲沽直名。而置人于有过之地。取殃之道也。
五四、戮辱所任者危。人之云亡。危亦随之。
五五、慢其所敬者凶。以长幼而言则齿也。以朝廷而言则爵也。以贤愚而言者则德也。三者皆可敬。而外敬则齿也爵也。内敬则德也。
五六、貌合心离者孤。
五七、亲谗远忠者亡。谗者、善揣摩人主之意而合之。忠者、拂逆人主之过而谏之。合意者多悦。逆意者多怒。此子胥杀而吴亡。屈原放而楚亡是也。
五八、近色远贤者昏。
五九、女谒公行者乱。
太平公主、韦庶人之祸是也。
六十、私人以官者浮。浅浮者、不足以胜名器。如牛仙客为宰相之类是也。
六一、凌下取胜者侵。
六二、名不胜实者耗。陆贽曰。名近于虚。于教为重。利近于实。于义为轻。然则实者所以致名。名者所以符实。名实相副。则不耗匮矣。
六三、略己而责人者不治。
六四、自厚而薄人者弃废。圣人常善救人。而无弃人。常善救物。而无弃物。自厚者自满也。非仲尼所谓躬自厚之厚也。自厚而薄人。则人将弃废矣。
六五、以过弃功者损。
六六、群下外异者沦。措置失宜。群情隔塞。阿谀并进。私徇并行。人人异心。求不沦亡。不可得也。
六七、既用不任者疏。用贤不任。则失士心。此管仲所谓害霸也。用当任之。
六八、行赏吝色者沮。色有靳吝。有功者沮。项羽之印是也。
六九、多许少与者怨。失其本望。
七十、既迎而拒者乖。刘璋迎刘备而返拒之是也。
七一、薄恩厚望者不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覆之载之。含之育之。非责其报也。
七二、贵而忘贱者不久。道足于己者。贵贱不足以为荣辱。贵亦固有。贱亦固有。惟小人骤而处贵。则忘其贱。此所以不久也。
七三、念旧恶而弃新功者凶。切齿于睚眦之怨。眷眷于一饭之恩者。匹夫之量。有志于天下者虽仇必用。以其才也。虽怨必录。以其功也。汉高祖侯雍齿。录功也。唐太宗相魏郑公。用才也。
七四、用人不得正者殆。
七五、强用人者不畜。曹操强用关羽。而终归刘备。此不畜也。
七六、为人择官者乱。
七七、失其所强者弱。有以德强者。有以人强者。有以势强者。有以兵强者。尧舜有德而强。桀纣无德而弱。汤武得人而强。幽厉失人而弱。周得诸侯之势而强。失诸侯之势而弱。唐得府兵而强。失府兵而弱。其于人也。善为强。恶为弱。其于身也性为强。情为弱。
七八、决策于不仁者险。
不仁之人。幸灾乐祸。
七九、阴计外泄者败。
八十、厚敛薄施者凋。凋者削也。文中子曰。多敛之国。其财必削。
八一、战士贫游士富者衰。游士鼓其颊舌。惟幸烟尘之会。战士奋其死力。专捍疆场之虞。富彼贫此。兵势衰矣。
八二、货赂公行者昧。私昧公、曲昧直也。
八三、闻善忽略、记过不忘者暴。暴则生怨。
八四、所任不可信。所信不可任者浊。浊者溷也。
八五、牧人以德者集。
八六、绳人以刑者散。刑者原于道德之意。而恕在其中。是以先王以刑辅德。而非专用刑者也。故曰。牧之以德则集。绳之以刑则散也。
八七、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
八八、小怨不赦则大怨必生。
八九、赏不服人罚不甘心者叛。人心不服。则叛也。
九十、赏及无功罚及无罪者酷。非所宜加者酷也。
九一、听谗而美、闻谏而仇者亡。
九二、能有其有者安。
九三、贪人之有者残。有吾之有。则心逸而身安。
安礼章第六 言安而履之之谓礼
九四、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
九五、福在积善。祸在积恶。善积则致于福。恶积则致于祸。无善无恶。则亦无祸无福矣。
九六、饥在贱农。寒在惰织。
九七、安在得人。危在失士。
九八、富在迎来。唐尧之节俭。李之尽地利。越王勾践之十年生聚。汉之平准。皆所以迎来之术也。贫在弃时。
九九、上无常躁。下无疑心。躁静无常。喜怒不节。群情猜疑。莫能自安。
一００ 、轻上生罪。侮下无亲。轻上无礼。侮下无恩。
一０一、近臣不重。远人轻之。淮南王言。去平津候。如发萌耳。
一０二、自疑不信人。暗也。自信不疑人。明也。
一０三、枉士无正友。李逢吉之友。则八关十六子之徒也。曲上无直下。元帝之臣。则弘恭石显是也。
一０四、危国无贤人。乱政无善人。非无贤人善人。君不能用故也。
一０五、爱人深者求贤急。乐得贤者养人厚。人不能自爱。待贤而爱之。人不能自养。待贤而养之。
一０六、国将霸者士皆归。赵杀鸣犊。故夫子临河而返。邦将亡者贤先避。
若微子去商。仲尼去鲁是也。
一０七、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
一０八、树秃者大禽不栖。林疏者大兽不居。此四者以明人之浅则无道德。国之浅则无忠贤也。
一０九、山峭者崩。泽满者溢。此二者明过高过满之戒也。
一一０、弃玉抱石者盲。有目与无目同。羊质虎皮者辱。有表无里。与无表同。
一一一、衣不举领者倒。当上而下。走不视地者颠。当下而上。
一一二、柱弱者屋坏。辅弱者国倾。材不胜任者谓之弱。
一一三、足寒伤心。人怨伤国。夫冲和之气。生于足而流于四肢。而心为之君。气和则人君乐。气乖则人君伤矣。
一一四、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自古及今。生齿富庶人民康乐而国衰者。未之有也。
一一五、根枯枝朽。人困国残。长城之役兴而秦国残矣。汴渠之役兴而隋国残矣。
一一六、与覆车同轨者倾。与亡国同事者灭。汉武欲为秦皇之事。几至于倾。而能有终者。末年哀痛自悔也。桀纣以女色亡。而幽王之褒似同之。汉以阉宦亡。而唐之中尉同之。
（四正勤）
一一七、见已生。慎将生。恶其迹者。预避之。已生者见而去之也。将生者慎而弭之也。恶其迹者急履而恶。不若废履而无行。妄动而恶知。不若绌心而无动。
一一八、畏危者安。畏亡者存。
一一九、夫人之所行。有道则吉。无道则凶。
一二十、吉者百福所归。凶者百祸所攻。非其神圣。自然所锺。有道者非己求福。而福自归之。无道者畏祸愈甚。而祸愈攻之。岂有神圣为之主宰。乃自然之理也。
一二一、务善策者无恶事。无远虑者有近忧。
一二二、同志相得。舜则八元八凯。汤则伊尹。孔子则颜回也。同仁相忧。
文王之闳散。微子之父师少师。周旦之召公。管仲之鲍叔也。
一二三、同恶相党。商纣之臣亿万。盗之徒九千是也。同爱相求。爱财则聚敛之士求之。爱武则谈兵之士求之。爱勇则乐伤之士求之。爱仙则方术之士求之。爱符瑞则矫诬之士求之。凡有爱者。皆情之偏性之蔽也。
一二四、同美相妒。女则武后、韦庶人、萧良娣是也。男则赵高、李斯是也。同智相谋。刘备、曹操、翟让、李密是也。
一二五、同贵相害。同利相忌。势相轧也。害相刑也。
一二六、同声相应。同气相感。五行、五气、五声。散于万物。自然相感应也。
一二七、同类相依。同义相亲。
一二八、同难相济。六国合从而拒秦。诸葛亮通吴以敌魏。非有仁义存焉。特同难耳。同道相成。汉承秦后。海内凋敝。萧何以清静涵养之。何将亡时。诸将俱喜功好动。不足以知治道。因念参在齐尝治。盖工黄老之术。不喜生事。故引参以代相。
一二九、同艺相规。李盆之贼扁鹊。逢蒙之恶后羿是也。规者、非之也。同巧相胜。公输子九攻。墨子九拒是也。
一三０、此乃数之所得。不可与理违。自同志下。皆所行所可预知。智者知其如此。顺理则行之。逆理则违之。
一三一、释己而教人者逆。正己而化人者顺。教者以言。化者以道也。老子曰。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教之逆者也。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朴。化之顺者也。
一三二、逆者难从。顺者易行。
一三三、难从则乱。易行则理。天地之道。简易而已。圣人之道。简易而已。顺日月而昼夜之。顺阴阳而生杀之。顺山川而高下之。此天地之简易也。顺边陲而外之。顺中国而内之。顺君子而爵之。顺小人而役之。顺善恶而赏罚之。顺九土之宜而赋敛之。顺人伦而序之。此圣人之简易也。夫乌获非不力也。执牛之尾而使之却行。则终身不能步寻丈。及以环桑之枝贯其鼻。三尺之其头。童子服之。风于大泽无所不至者。盖其势顺也。
一三四、详体而行。理身、理家、理国可也。小大不同。其理一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