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明代燕乐二十八调覆亡及由其正声音阶过渡到下征音阶的阶段性跨越

笔者曾于《从朱载堉度曲的二只北曲曲牌揭开明代北曲的宫调之谜』及《释王骥德《曲律》：『北黄钟【醉花阴】首一字，以黄钟清六谱之』句》二文，而于其部份己公开的文字里，谈及宋代燕乐二十八调，到了元朝仍保留在元曲里，但元曲到了明代于声腔上，己有变化，放弃了元曲的遵守宋燕乐二十八调，元曲各曲牌的唱腔重新架构在非燕乐二十八调的无宫调架构下，但仍采正声音阶（古音阶），但由其『以勾代工』的失败，故正声音阶于改变的早期没有办法成功改入下征音阶（新音阶）。直到最后于清初才有大量曲谱被记录下来，如《曲谱大成》、《南词定律》、《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而此时，记谱法都已成功的使用了下征音阶（新音阶），连宋燕乐二十八调最后特性的正声音阶（古音阶）都已放弃。

其实，这在于来路不明，书中竟然有别人口吻的文字的『疏于朝，言李某以婿祝允明在学』的字眼，而于身后被明代万历年间的后伪托祝允明所著作的《猥谈》里的《歌曲》条的开头，就有一段被所有中国音乐史研究者所忽略的一段记载，以致于不少燕乐研究者，都振振有辞，随意敷陈，认为南北曲由元至明至清都是从于燕乐二十八调的文章，充斥宇内：

『今人间用乐，皆苟简错乱。其初歌曲丝竹，大率金元之旧，略存十七宫调，亦且不备，只十一调中填辏而已。虽曰不敢以望雅部，然俗部大概较差雅部不啻数律。今之俗部尤极高，而就其声察之，初无定，一时高下随工任意移易（此病歌与弦音为最），盖视金元制腔之时又失之矣。』

按于伪托祝允明的《猥谈》里的《歌曲》条，谈的是金元及明当时的声乐及器乐，亦含俗部的戏曲，因下文就续谈到南戏各声腔。《猥谈》说，『歌曲丝竹，大率金元之旧，略存十七宫调，亦且不备，只十一调中填辏而已』，即是指出是依金元的守燕乐二十八调的『十一调』，即说明了金元曲的依于燕乐二十八调，而明朝《猥谈》作者又用了『初』字，此一字，即表明在是明朝初年，如明太祖时期，及明朱权的北杂剧的璀灿的余辉期。当然，亦可一并了解，1960年由当时任职在北京图书馆的赵万里伙同路工把其伪造的所谓昆曲鼻祖魏良辅的《南词引正》 藉由学子吴新雷推出市面出现以来，所有论明初南戏声腔的大多的学者专家，误引伪造的魏良辅《南词引正》，误以为元末明初会有昆山腔的，都在未再检视此段《猥谈》文字做双重验证，而误偏信去引用伪史料《南词引正》，而写出不合史实的论著。

因为，元末明初所谓的假昆曲鼻祖的假顾坚的时代，那是个『歌曲丝竹，大率金元之旧，略存十七宫调』而且『而就其声察之』，不是『初无定，一时高下随工任意移易（此病歌与弦音为最）』，而如同『金元制腔』的时代，是守燕乐二十八调来替曲牌制腔的，而不可不守燕乐二十八调，任意把『声』去加以『移易』。

不然就是如初伪《南词引正》拉进去当个配角的元末大文豪杨维祯，也曾听过南戏的演出，还赠诗给伶人，其时的南戏，当是《南词叙录》所说『不叶宫调』的属性为虽有文字格律，文人可据以写剧或写散曲，但唱腔上，还是取自出于南方书会才人的赚词的旧南戏。而到了明初则有明太祖时，教坊刘色长制弦索官腔来唱南戏起，流行到新南戏的四大声腔的开始出现慢慢停止，而这个『弦索官腔』的腔制腔的刘色长，为《琵琶记》每只曲牌制腔，也算是工程浩大了，当然他可能也参考了自南宋沿续到元代的南戏的曲牌唱腔，一如杨维祯所曾听见的，但更应为后来南戏吴语地区四声腔（弋阳、海盐、余姚、昆山腔），唱只只曲牌的唱腔时，所取用的曲牌的『本腔』的推其源头，因为，宫廷的乐散入民间，『初时虽有南曲,只用弦索官腔』，但渐渐，风气由俭入于奢，经济的日异发达，各地各种变革的新腔一一新起，造成南戏吴语地区四声腔及其他非吴语地区如潮腔、泉腔等的竞逐，其功莫大，故真是南戏的声腔的鼻祖。沈宠绥《弦索辨讹》曰：『南曲则大备于明,初时虽有南曲,只用弦索官腔。』即己充份说明了明初的南戏『只用弦索官腔。』亦可以又一证据显示，明代国初哪有伪《南词引正》所说的什么昆山腔呢。同理，亦不会有海盐腔，虽有人据明人笔记小说认为是元代的贯云石或杨梓或明明是倡大晟雅乐的张镃 。

接着谈及《猥谈》作者当时的对于曲牌或歌曲，是『而就其声察之，初无定，一时高下随工任意移易（此病歌与弦音为最），盖视金元制腔之时又失之矣』，即金元诸宫调或杂剧院本的唱腔，在该作者写作《猥谈》时的社会上对于金元或明初北曲唱奏时，并没有像金元遵燕乐二十八调的调结构（如音域、结音及均调等）那样，而是『无定』，『一时高下随工任意移易（此病歌与弦音为最）』，即，把均调制破坏，乱移调及乱动各原配腔的音高。此至早于明代嘉靖五年（1527）祝允明逝世之年以后，万历年间才出现的《猥谈》，描述明初中叶的嘉靖年间，唐宋燕乐二十八调己被破坏的实录。又清初何焯伪造的《南词叙录》：『今之北曲，盖辽、金北鄙杀伐之音，壮伟很戾，武夫马上之歌，流入中原，遂为民间之日用。……然其间九宫、二十一调，犹唐、宋之遗也。』这是《南词叙录》只看表像名目上，北曲都用了如唐宋燕乐二十八调里的宫调，而未如《猥谈》的作者的去听声辨音及宫调，而发现实质上，到嘉靖以来，北曲都己非宋燕乐二十八调之旧，而是『初无定，一时高下随工任意移易（此病歌与弦音为最）』，改换了宫调之实，及变动了旋律，以及音域、结音等。而于万历年间，朱载堉着《乐律全书》，内收明代配腔的北曲曲牌，其内容一见于笔者的《从朱载堉度曲的二只北曲曲牌揭开明代北曲的宫调之谜》一文。说明了到了数十年后的万历年间，北曲废除了燕乐二十八调的乐谱实例被发现，证实明代北曲己废掉了燕乐二十八调的灵魂所系的均调制里的『均』，而以工尺调代之，而导致明代北曲的燕乐二十八调的覆亡。但仍保留了宋燕乐二十八调的正声音阶。并有企图『以勾代工』以转换为下征音阶而失败的例子。（刘有恒，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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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可参刘有恒：《昆曲史料与声腔格律考略》及《宋元明戏曲史考略》二书，台北：城邦印书馆，2015年及其他单篇发表之论文二十余篇。
2.〈臆说的海盐腔始祖张镃实是大晟雅乐新声提倡者〉，《宋元明戏曲史考略》，台北：城邦印书馆，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