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华尔街侧目的“好市多”生意经
来源:《海外文摘》   来稿者:布莱得·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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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岁的乔·卡瑟罗有一份好工作，年薪5.27万美元，全年有5周假期，退休后还有一大笔退休金。服务26年来，他从没有过“被裁员”的担忧。2009年经济衰退加剧，他和同事们却得到了老板的加薪。卡瑟罗的工作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他在美国最“小气”的零售企业好市多超市工作。过去30年中，好市多从未遇到过重大的劳工纠纷。相比之下，2013年5月29日，迈阿密、波士顿及旧金山湾的沃尔玛店员工进行了长达一周的罢工。
　　身为仅次于沃尔玛的美国第二大零售公司，好市多仓储批发卖场，在这样一个盛行裁员的萧条年代，实在稀有。每年55美元会费，拥有巨大的简单的仓库，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摆满货物的好市多，在过去5年里蓬勃发展。当投资者悲观，同行们唏嘘着老主顾流失于网购之时，好市多自2009年起的销售额却增长了39%，股价也翻了一番。这种连胜状态一直持续到去年它的创始人及总裁吉姆·斯耐格尔退休。在直率的新总裁克雷格·杰林奈克的领导下，股价又上涨了30%。
　　好市多坚持这样的理念：愉快的工作环境能让公司受益更多。尽管经济低迷，零售业充满挑战，好市多公司却为员工提供了可观的薪酬和福利。不包含加班费，钟点工的平均工资是20.89美元/小时（社会最低工资是7.25美元/小时）。相比之下，美国沃尔玛给正式员工的平均工资只有12.67美元/小时。好市多88%的员工享受公司提供的医疗保险；沃尔玛则只有半数员工享有这项福利。
　　“员工们需要生活，也有享受健康的权利。”杰林奈克说，“从长远看，减少员工流动，最大化员工的生产率、责任感以及忠诚度，能够带来更多的利润，企业和员工都将是赢家。”今年2月，杰林奈克将好市多的经营理念变成白纸黑字，给美国国会写了一封信。这是自2009年以来，国会第一次被敦促提高联邦最低工资标准。杰林奈克的信得到了总统的回应，奥巴马也呼吁将最低工资涨到9美元/小时。虽然这件事后来在国会受阻，没能最终实现，却令好市多的经营哲学脱颖而出。好市多与其他公司的鲜明对比引发了这样一个问题：其他公司会向好市多取经吗？还是不堪外界影响，好市多最终与其他公司看齐呢？
　　崇尚俭省，善待员工
　　毫无修饰就是全球627家好市多大卖场的风格。每家大卖场大约有4000种不同商品。所有商品以原运送栈板的方式进货并陈列于简单的卖场环境。好市多的商品价格基本上是全行业的最低价，因为它能从供应商那里拿到大宗购买折扣。在好市多面前，网购巨头亚马逊的价格也不具优势。这意味着，先在实体店看好，然后在网上以低价买入的消费模式对好市多没有冲击力。
　　但是，以平民价格销售大品牌的风格，偶尔也会让其陷入麻烦。今年2月，蒂芙尼（Tiffany，美国著名奢侈品品牌）起诉好市多数百万美元的商标侵权，该案至今悬而未决。除去场地及工资等成本，好市多的利润并不来自于商品。其80%的毛利润来自会员费；近90%的老主顾会更新会员资格。2011年，会员费提高了10%，消费者们却没有一丁点儿抱怨。
　　总部行政大楼里的蓝地毯已经褪色，会议室中六张合成木桌杂乱地摆放着。墙壁上挂着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合影以及几幅廉价梵高和毕加索画作仿品（每幅画的价格不到15美元）。2012年，杰林奈克的收入，包括65万美元的基本工资、20万奖金以及价值400万的股票期权。相比之下，沃尔玛总裁麦克·杜克在2012年的基本工资是130万美元，440万奖金以及1360万的股票期权。好市多没有公关人员。杰林奈克和记者也是单独约访，这在大公司很不常见。
　　节俭的好市多却为员工提供了极富竞争力的工资和健康福利。沃尔玛、亚马逊等许多公司极力避免工会化，好市多虽然没有明确支持工会，但其15%的员工是国际工人联合会成员，并与工会相处得非常融洽。
　　“大部分零售业将员工视为成本，尽量减小投入，典型的做法就是不在员工身上投资，这样做的结果只会引发更多的问题。”麻省理工管理学副教授泽伊内普·潭说。混乱的商店里到处是板着面孔的员工，这样的环境使得消费者宁愿放弃实体店，选择网购。为了不让面若冰霜的收银员惹顾客厌烦，沃尔玛今年增加了1万个自助付款机。好市多也曾试用过自助付款机，但杰林奈克将它们移除了，他说，人力的工作效率更高，自助付款机对于低客户流量的商店很适用，但好市多不想成为客流量低的商店。
　　《即将来临的零售业复兴》一书作者道格·斯蒂芬斯认为，好市多在控制商品价格和支付员工工资两方面都做得很好。它既不像诺德斯特姆百货那样，为了付薪，将商品价格定得很高；也不像沃尔玛，虽然商品售价平民化，但员工待遇差。很多沃尔玛员工下班后，过着贫困线以下的生活，又怎能期望他们在上班时，对一次消费比他们一周工资还要多的顾客笑脸相迎呢？
　　好市多的由来
　　好市多和沃尔玛、凯马特、柯尔百货、塔吉特百货具有相同的出身，都是为了迎合日益壮大的中产阶级的消费欲望而产生。这些公司具有共同的灵感来源：飞马集团。它的创始人索尔·普赖斯20世纪50年代在圣地亚哥开了第一批折扣超市，首次满足了以低廉价格在同一家商店买到多种商品的消费需求。飞马集团倒闭后，普赖斯及其儿子罗伯特于1976年创立了普赖斯俱乐部（Price Club）。这种新型商店只有几千种商品，但是每种商品的量很大，并以较大包装销售，降低了成本。好市多的很多高管都有在普赖斯供职的经历，也都认同一样的理念：成功的秘诀在于创造价值，善待员工和顾客，尊重销售商，并最终奖励股东。
　　普赖斯于2009年去世，人们对他的评论是高要求。如果看到货场上摆放的物品挡住了顾客的视线，他会直接将它们敲碎。好市多的创始人斯耐格尔曾是普赖斯的高级助理之一。1983年，斯耐格尔将普赖斯俱乐部的经营模式引入华盛顿，和一位律师朋友杰夫·布罗特曼共同创立了好市多。1992年，普赖斯俱乐部与好市多合并。尽管合并之初经历了几多困难，斯耐格尔依然坚守着普赖斯善待员工的原则。好市多于1985年上市。在过去的几年里，削减员工工资和福利之风盛行，斯耐格尔不但没有跟风，反而每三年涨一次工资。 　　2009年秋，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同其他零售公司一样，好市多的销售额也开始下滑。梅西百货、百思买、家得宝（美国家居连锁店）、欧迪办公（美国第二大办公用品连锁店）纷纷采取了裁员和降薪手段，但斯耐格尔却批准给钟点工每小时增加1.5美元工资。“斯耐格尔常说，经济状况已经很差了，我们应该想办法多发给员工一些钱，而不是减少。”财政总监加兰蒂回忆说。斯耐格尔不同寻常的决策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如果平均工资降低两三美元的话，好市多的收益显然会更多，但它始终没有这样做。
　　新任总裁杰林奈克的职业生涯始于飞马集团。那时他还在上高中，就在加州的兰开斯特卖场做打包工。他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也是斯耐格尔的母校）获得学位，1983年进入好市多。同他的前任一样，59岁的杰林奈克亦追求简约。他喜欢在谈话结束时说“好事将会降临在你身上”。“我们以最低的价格销售高质量的东西。如果你尊重顾客及员工，好事就会降临于你。”他立誓要继承斯耐格尔的传统，不介意说自己是“斯耐格尔的克隆”。但他对前辈们的政策也作了一些改变。最近，他取消了向排队结账的顾客推销高管俱乐部会员卡的计划，他不希望因此疏远了顾客。
　　“小气“总裁面临挑战
　　作为总裁，杰林奈克最大的变革就是提升好市多的国际影响力。在未来两年里，好市多将在法国和西班牙开设第一家地方店。在未来五年里，好市多意欲进行国际化拓展，目标集中在日本、台湾和韩国。杰林奈克的策略是让供应商把全球的生意订单都给好市多。
　　对于杰林奈克的第二个挑战，是如何使他在公司比斯耐格尔更有威信。尽管斯耐格尔2012年初便正式退休，他仍是公司顾问，出席各种会议，而且秘密地通过约瑟夫·波特（好市多东部地区行政副主席）向他提问。对于斯耐格尔的存在，杰林奈克承认他处在一个有些尴尬的位置，但是他说自己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位前辈在身边，他笑着说：“这就像，爸爸依然是爸爸，不管他有多老。”
　　好市多虽然在经济衰退中逆流而上，但和其他连锁大卖场一样，也面临着快速更迭的行业环境。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2012年网络销售额增长15.8%，远远超过零售业5%的增长率。年轻人更倾向于选择网上购物。好市多有自己的网站，在2012年达到了20.8亿的销售额，但这样的成绩在美国零售网站中只排在第17位。好市多的网络销售额远低于实体店，因此综合实力大打折扣。好市多的高管们担心这种差距会越来越大。“过去，我们会担心沃尔玛这个竞争对手”，好市多主席波特曼说，“现在，我们面临的挑战是人们购物习惯的改变。”最近，好市多将过去由微软公司支持的网络平台交由IBM公司管理，“我们不像亚马逊设计得那样花里胡哨”，波特曼说，“但是网站水平在提升。”
　　另一个问题就是公司领导团队老龄化，大部分人都在50岁以上。“我们都老了。”70岁的波特曼说。鉴此，好多市公司最近正开展一个项目，为下一代领导层做准备。
　　好市多的另一个特点就是不雇用大学毕业生，这对保留公司的独特文化很重要。着重培养底层员工，资助他们上大学——好市多70%的店面经理是从推车工和收银员做起的。公司的员工流动率很低：在公司工作一年的员工中，人员流动率只有5%，管理层的人员流动率只有1%。
　　杰林奈克对好市多的未来充满信心，他宣称将继续保持价廉量多，善待员工的经营模式。“只要你持续地善待顾客，善待员工，控制好成本，好运就会降临于你。”他说，“我希望我们都能与公司保持联系。我希望在我90岁的时候，依然能在好市多食品柜台吃着热狗，听见某人说，‘嗨，我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