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人小气吗？
离开故土在外打拼谋生30年了。其中在原平市区域内工作了20年，在太原工作了10年。在忻州的一北一南与人交往，经常能听到人们对我说：你们忻州人真小气。还有人说：忻州人可内精呢。也有人干脆说：忻州人真求毛。等等。或许有的朋友为了给我面子，说我：有时不像忻州人，有时像忻州人。不管说什么话，就一个意思：忻州人吝啬。
忻州人是不是小气？想知道这个问题，就必须先知道忻州有什么样的民情？这样才能知道什么样的民情造就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才小气。
忻州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阅《忻州志·武备》知：“忻境近边，当晋北孔道，历代恒苦兵革之患。溯稽史册，自汉迄明，争战不息。略载前世，民困极矣。而明末清初交替之秋，秦晋被难尤烈”。大概意思就是：很古之前，忻州地缘接近胡汉边疆，属于中原通往晋北的通道。从汉朝到明朝止，每隔8、90年，就来一次大的战争，兵戎相见、战事不断。最为严重的是，秦晋时期的战事对忻州摧残最为严重。最后被迫双方握手言欢，结成“秦晋”之好。千百年来，忻州人看惯了金戈铁马，经常面临侵略者的掠夺，所以他们一代又一代人在奋斗家业、一代又一代人被掠夺去用心血换来的家业。世代兵连祸接，使忻州形成了边地风清、民不聊生的民风。所以，此地“民性质朴，风气刚劲，善治生，多藏蓄（旧志）。
《通典》还说：山西土瘠，其人勤俭。我还查阅到：万历29年，时任忻州知府的浙江余姚进士杨维岳对忻州的描述：“郡边狄地寒，物产稀少，民贫而吝”又说：“此地寒早暖迟不宜棉，地沙不宜麻苴，碱不宜桑柘，小民家徒壁立者十九。一应资用皆以粟易，而水鲜少待命于天。歉则逃亡离散，良可隐测。重新（曹长）等都斥卤，贫人煎贸藉以衣食赋税。”这就是说，忻州和山西一样，在历史上属于贫瘠之地。由于赖以生存之物品稀缺，在这片热上生存的人们都很勤快、勤劳。维系贫穷的日子，只能省吃俭用。这个知州的日记意思是：忻州这地方，严冬来的早、春暖来的迟，不适宜种植棉花，土地沙石多不宜种植麻，地为盐碱不宜种植树。可想而知，物产稀少之地，老百姓穿衣吃饭都成了问题。十户人家有九家穷的一贫如洗。老人们传说：很古以前，很多人家穷的给孩子衣服都穿不上，从小至大光屁股在大街上玩，到12、3岁羞于出门只能呆在家里，有的到18、9岁都没有衣服穿而不能出门。家里面所用之物，都是数的见的几颗粮食交换来的。忻州雨水稀少，吃饭靠天降雨。只有曹张、令狐一带从盐碱地里可产出少量食盐，以此缴纳税赋。所以，大多数老百姓都被迫逃亡外出求生。在此之后，到了嘉庆年，知州王守成拿出人力、物力，教以民织，奈何基础全无而“竟废报罢”，仍没有摆脱贫困的处境。千百年来，忻州人一直以农耕为主，过着勤俭节约，布衣素食的艰苦日子。在忻州要想获得财物，比登天还难。建房子，地上无树；换物品，地下无矿；维温饱，黍粒难生。如此清苦的地方，连人都不居住，所以，到洪武初年，朱元璋下令将大批中原人移居至现在的忻州。我的祖先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民贫而吝，民富而豪，一语道破天机。忻州老百姓因为贫穷，所以过日子很抠、舍不得、很小气，连自己也不舍得用、不舍的吃、不舍的穿，更不舍得以微薄铜钱交友挥霍。直至解放以后，忻州人生活也没有多少改变，人们外出时把新衣服套在外面，其实里面破旧不堪；家里的炕上放置着一套新的被褥，而破破烂烂的被子放在柜子里面。忻州人不得已维护面子问题。
忻州人小气，我一直以为是他人讥笑忻州人的话把子。最近我做了一个调查，人们普遍说“忻州人小气”的精髓是“忻州人自己舍不得”的意思。最典型的谚语是，忻州人邻里之间的对话。问：你吃饭了没有？对方说：吃了。说：那俺就放心了。如果对方说：没有吃呢。就说：那你快些回家吃饭去吧。为什么忻州人不说：那你快到我家吃饭吧？是舍不得吗？其实不见的舍不得。关键时自己家没有对象招待对方，家家如此。所以，他人对忻州人的贫穷是理解的，也有包容、也有同情。有同事说：忻州人与运城人的小气有天壤之别。运城人小气是自己有、也不舍得，是实实在在的小气。有人举了一个例子。说：古时，一个运城人渡黄河到陕西那边，渡河坐船费用几百年来就是一块钱。有一个人不巧，只有九毛九，和陕西船家商量行不行？船家说：九毛九就九毛九吧。见此情景，其他运城人都有钱，就不给一块钱，非给九毛九。至此：“九毛九”成了运城人的简称，这个故事还被人们广为传颂，丢人都丢到外省了。
忻州人小气”如同“洪洞县没好人”一样，已经被传为千古之谈。我想“忻州人小气”指的是一种勤劳内俭民情；就像洪洞县所有人都不是坏人一样，指的是个别。
山西人吃苦，忻州人更吃苦，这是有据可查的历史。在忻州生存下来的人，世世代代没有摆脱农耕的苦日子。有头脑机灵的人，做起了小买卖，从中赚点蝇头小利。而外出谋生的那部分人，用他们的勤勉创造一个属于忻州人的世界。如今的内蒙古自治区的集宁市，是忻州人在一个古道驿站建立起来的一个城镇，直到现在发展成为晋蒙交界较大的贸易城市。
我作为土生土长的忻州人，至小父辈们就教导我说：要与人为善，不要与人相争、不能与人为敌。母亲也经常教育我：拿人的东西手短，吃人的东西嘴软。要做一个本本分分的人，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要做一个勤勤恳恳的人。如果借了别人的东西要及时还，如果吃了人家的东西要适时补敬。
或许，他人豪爽地与忻州人相处时，忻州人自己有心、无力补偿别人对自己的恩情。天长日久了，本来就贫穷的忻州人就落下来小气的美名？这个可能性或许也是存在的。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方水土培育一方民情。民情的不同，如同方言有别一样，各有千秋、五光十色。一个地方的民俗、民情决定一方水土人的性格和习惯。
随着改革开放，忻州人民的日子有所好转了，但是与周边县市相比较，依然摆脱不了贫穷落后的现状。至今，忻州人民头上依旧戴着全国贫困县区的帽子。我热切希望老家的父母官，有一天摘掉这个不光彩的帽子，让忻州人过上富庶的日子，让忻州人在其他人面前不在小气。忻州人也要在改革开放的今天，转变思维方式，改变做事方式，以崭新的风貌再塑忻州人的新形象。
我爱我的故乡---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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