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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土味儿涿鹿土

白话土味儿涿鹿土


    

    

这是京西塞外的一块福地,它满带着土味儿,并有一个颇为动听的名字——涿鹿。

说涿鹿土,因为它有许多土的文化在这里衍生,用老百姓的话讲,那是实实在在的从土里刨出来的东西,金子般的供后人们享用着,而用那些学者的话来说,那叫“三清文化”。据老人们说,自打盘古开天辟地后,中华民族的文化就开始了起源。或许这里的山川土地附有灵气神话中的黄帝(黄是光的本色,所谓黄帝,就是光辉而伟大的上帝——照耀大地的太阳),这一轮可以展翅腾飞的混沌火球,居于天庭的中央而照耀着大地。炎帝——这位极富智慧的农业之神,在这里教会人们耕种五谷,也是帝——这位手持神鞭的医药之神,为尝噬百草在这里而献身。随着黄帝、炎帝的诞生,火红的神鸟衔来九穗的禾苗,土地涌出永不枯竭的清泉。于是,人们在这里开始了辛勤劳作,就因为这一劳作,人们对土的文化的需要,与朝粥夜饭一样一天不可缺少了。

或许是地理位置的缘故吧,这里,冬天没有凛冽的朔风,夏天也极少有火炉般酷暑。一年到头,除了深秋、冬、腊三月外,大地的穿戴只是一种颜色——翠绿。的确,人们都非常喜爱这种茵茵常绿的象征生命的颜色。因此,周边的人们都在羡慕,羡慕它拥有时尚自然的真谛——绿色。这里的季节要比周边的地界来的早。就拿三月来说吧,别处大地还在沉睡,这里,已春意盎然了。经过几场春雨,耐不住寂寞的那离离田边草已顶破地皮,长出嫩绿的草芽,艳红绽开的桃花亭亭玉立在春枝。苦楝树吐出了一簇簇青翠的芽球。于是人们脱去了冬装,一头修理着果树,一头担着浸好的谷种,跟着布谷鸟歌唱的节拍,下田播种了。

这时候,女人们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挖露了鲜的野菜,三月里的野菜很独特,鲜嫩味美。地里化得稀溜溜的,但挖野菜正应时,挎着筐,拎着篮,拿着铲,喊着自己可心的伴儿,到田地里。一簇细细黄黄的陈叶下,绿盈盈的嫩叶好鲜,看的女人心花怒放,摆弄着灵巧的手,小心翼翼把它铲下来放到家什里。差不多了,就到河里,把筐伸进水里晃荡,回家在挑挑碎叶,就可以吃了。带有土味儿的野菜就要有土样的吃法,伸手拽来,然后沾上大酱,就着稀粥,呼噜呼噜的喝上几碗,真是安逸了!

真正与涿鹿接触是在二十年前,遥远的记忆中,整个涿鹿是殷实的土味儿,无论是当地建筑,还是地域风情,就连当地人交谈的语言,的都掉渣,软腔中拖着长长的别音,让我这个外地人听起来颇有些费劲,甚至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云。到后来,听久了,这个地方乡音十足的韵味倒让我听来极为享受,并且倍感亲切。

记忆中,涿鹿的县城也是十足的土味儿,建筑布局也没个什么次序,也没个什么走向,房屋有一簇一簇的密密的挤在一起的,有谁也不捱着显出要遗世独立的样子的。全城的街道普遍窄小,沿街到处是买卖的铺店,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还有那些不懂规范的小商小贩随意乱窜和摆放,招来了不少的购物者,把街筒子充塞的满当当的。窄小的街道,白天,人流很旺盛,摩肩接踵的显得很拥挤。晚上,人流静止下来,但黑暗却把街道充塞的满满的,少有个别人坐在自家门前,打开着半导体收音机收听着山西梆子,随着戏调摇头晃脑,显得悠闲自得;也有的人一边看热闹,一边手里摇着手扇驱赶着暑气,嘴里抽着、喝着、吃着,一边大声与他人交谈着新闻趣事。那阵的县城还没有开发,处处显得那么的古老和陈旧,只是县政府和个别地方的建筑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以整显古朴的格局不相称。只是沿街茂盛的槐树,仿佛给这个古老而富有文化的历史名城,唱响了一个热闹的世界,翠绿的叶子,玉石般的花串,从树顶的枝梢上垂挂下来,小鸟在上面跳,蜜蜂在周围飞,鸣唱悦耳,清香扑鼻。

说到底,涿鹿土的氛围很重,味儿很浓,自然无论怎样都带着十足的土性子气,就连招待客人的席,虽说丰盛,但也土味儿十足,主人家先上上一大碟咸菜丝,说是席前菜,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然后是一大碗猪肉,一大盘白斩鸡,剩下的碟碟盘盘里都是自己地里种的菜蔬,摆满了一桌,殷实的很。倒是客人肚量小,再咋吃,也还要剩下许多。

记得前年的四月,我到涿鹿的土地上来采风,尽量想找找涿鹿的土味儿,但怎么也找不回二十年前的味道了,倒是田野里的景色让我欣慰无比:出了土的秧苗,长得格外旺盛,地上开着各种各色的花朵,有的是一片白,有的是一片黄,有的是一片红,真是五彩缤纷,灿烂夺目,空气里荡漾着一股刺鼻的香味,在我身边的地旁的那几蓬白茨花上,几只蜂子在嗡嗡地歌唱。一对美丽的彩蝶,飞到白茨花上停了一停,又翩翩地飞了起来,在地上缭绕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突然,我被一阵热闹声吸引了目光,只见一群女人们正说笑着从村头走出来,向田野的深处走去,她们有的手中挎着篮,有的手中提着筐,但个个手中都拿着一个小铲。我知道,她们这是去挖野菜了。我有些兴趣,或许,这正是我来这里,真正寻求给鲜活的生活气息求得点土味儿的原由吧。此时节,正是野菜大拨下来的时候,城里人吃东西吃成了仙,处处讲究什么绿色食品。如今,这里的野菜已经越来越引起城里人的注意,因为这是纯天然的绿色食品。于是,集市上便来了一拨又一拨收购的人,家家的女人也有了做头,她们把挖来的野菜除去自家吃,就都送到了城里人的手里头,用换回的钱,添些家里的油盐酱醋和针头线脑什么的受用。在她们心里,日子还是过的土些好。

乡集就是土集,或许,我们的祖先精于乐道一个土字,所以,人们就成群结队担着自己从土里收成来的东西,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地向一个地方涌来。因此,便形成了集。或许涿鹿是中华民族文明的发源地,涿鹿的集有着悠久的文化底蕴,足以叫当地的人们感到骄傲。涿鹿的集,土味儿很浓,农历三、六、九,大小集排定,无论是大小集日,买卖东西的人多,有闲工夫逛逛的人也不少,都热闹非凡。一到集头,那油煎饼、油炸糕、炒粉的香味就从集内飘溢出来。一入集内,那可是连成一片的喧闹和嘈杂声。在这乱七八糟的声音中,冒尖出来的是小贩招揽顾主的叫卖声,他们漫无边际地夸耀自己的东西,还尽量提高自己的嗓音,叫着、喊着,有的真达到了声嘶力竭的程度。甚至还有小猪的尖叫、鸡鸭的惊叫,榨油店里打油锤的声响,肉摊、小吃摊清脆的案板声,……每个人似乎把自己的音响升到极限,吓得小鸟在天空中惊慌盘旋,不敢往树枝和房檐上落。在逐鹿的集市中,当属年根底的集热闹了,要过年了,四乡八村的人都要办点年货,人们就挑着各种各样东西朝集上涌来。其中卖鞭炮和卖糖的最多,长长的街筒子里,办年货的人们个个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在集上,无论你是腰缠万贯的富者,还是囊中羞涩的穷者,最终人们都是图了个热闹和高兴。

说到涿鹿,必定要提到桑干河,说它是条母亲河也不为过,多少我还记得,在古老的桑干河流域,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帝,曾用刚刚举起的双臂,在这里点燃起文明的爝火,拨开洪荒的流云。这条河给所经流域的人们带来了土的文化,尤其在黄帝城里,这里的人们祭祀太阳,祭祀土地,祭祀炎黄两帝科学与文化之神、农业文化的创立者,祭祀中华民族的始祖,而真正的根源在于他们崇拜生生不已的土地,还有古井上架着的辘轳,更有那转不完圈的磨盘,人们永远走着那没有尽头的路。涿鹿的土味儿同样在文人的身上渲染着,就因为这个土味儿,一部传世之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问世了,人们说它土,原因是丁玲女士把这里的风土人情淋漓尽致地土了一把,从此,这部描绘出一幅桑干河流域涿鹿人憨厚朴实的形象画卷,成了涿鹿人真正带有土味儿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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