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人韦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金人南侵,发生了靖康之乱,当地百姓举家南迁,韦高也不得不离开故土,到南方避难。
韦高后来定居在明州。绍兴初年,韦高到临安做官。当时刚好遇到一件小事,路过崇新门。
忽然一个小丫鬟跑到近前,做揖询问道:“公子是不是姓韦,名高?山东人。”
韦高点点头,反问道:“正是在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小丫鬟:“杨家三娘子想见你,有一封家书需要帮忙送达。刚才看到公子,就让我赶紧拦住公子,希望过去坐一下。”
韦高的舅舅杨建,当时住在新安。舅舅有一个女儿名叫三娘,前几年三娘嫁给了李太尉,后来就没了联系。
韦高跟着丫鬟找到三娘,兄妹相见让人感慨良多,韦高问她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三娘轻声叹息,说道:“我夫君李太尉死了两年,我父母都还不知道,我现在就 想寄信回去让他们知道,一个人生活太苦了,身在异乡为异客。”
韦高深表同情,毕竟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流落异乡不能回家。
三娘接着说:“所以现在自己守寡一个人生活,就是不想让别人说三道四,还好遇到了两个好邻居,桑大哥和王大婶,他们也都是山东人,对我好像父母照顾子女一样,我应该叫他们过来和你见一面,表示感谢。”
一会儿,丫鬟把二人请进屋内,大家一起围坐桌前。桑大哥是济南人,王大婶菏泽人,都有七十多岁。
太阳落山,韦高起身告辞,说:“我今天就下江,处理一些公务,马上回来。”
三日后,韦高返回崇新门,又遇到了王大婶,王大婶问:“你妻子子女呢?他们也来南方了吗。”
韦高回答:“我妻子郑氏,大家闺秀,跟我一路难逃,途中遇到劫匪被害身亡,现在家中只有两个老仆人。本来也有人介绍了一个姑娘,不过由于我太穷,拿不出聘礼就没成。”
王大婶笑了,说:“眼下就有一个不要聘礼的,而且你还认识。”
“不可能,还不要聘礼!”
王大婶:“三娘呀!姑舅兄弟,结婚的很多。三娘现在的情况,最需要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还不如和三娘结为夫妇,共度晚年,你们能再次相遇,难道不是缘分吗?”
韦高:“话是这么说,我还是和舅舅说一下比较好!”
三娘说:“表哥怕不是嫌弃我长得丑,如果不是就别说话。你想,我父母好多年音讯全无,我一人艰难度日。如果随便找一个人,那也没有办法,偏巧意外遇到了表哥,再说你现在不也是一个人!”
桑大哥王大婶也点点头,让韦高抓住机会,机不可失。韦高其实也很喜欢三娘,想想三娘都放下矜持,自己何必固执呢!
三娘自己出钱,交给王大婶,简单地准备了一些新婚物品,当晚就与表哥韦高喜结连理,洞房花烛。
虽然都是二婚,但也是新婚燕尔,如漆似胶的过了七天。
这一天,韦高去街上买些东西,看到一个背影很熟悉。追上去一看,还真是舅舅的小儿子,杨洋。
韦高拉着杨洋找了一家酒楼,把自己遇到三娘,并且结婚的事情诉说一遍,希望舅舅一家不要怪罪。
杨洋听得是一头雾水,说:“三姐当年和李太尉一起去当官,到了这里就死了,李太尉担心自己赴任误了日期,就匆匆把三姐埋在这里,还写了书信通知我家。我父亲叫我把三姐的灵柩带回去,你不可能和三娘结婚的。”
韦高不敢相信杨洋说的,就带着他往回赶,却发现四周一片荒芜,只有一个小坟堆,上面竖着一个木头,写着:“李太尉妻杨三娘。”
不远处还有两个坟墓,一个写着“桑大哥”一个写着“王大婶”。
韦高这才相信三娘已死,伤心不已,抱着杨洋痛哭流涕。
韦高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然只做了七日的夫妻,也不能因为她是鬼魂就害怕。”
于是韦高换上素服祭奠三娘,与杨洋一同扶着灵柩上路。来到严州的时候,韦高梦到三娘在岸边招手。
韦高马上也招手,让三娘上船,但三娘却挥手,不肯上船,说:“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做过坏事,阎王让我投胎。三娘感谢表哥的情谊,今天请求阎王让我投胎为女子,来世报答表哥,给你做妻子。”
三娘说着就哭了,挥手告别。
韦高一宿没睡,隔天回到新安,和舅舅一家安葬了三娘。后来韦高衡阳做太尉,一眨眼就过了十八年,中间也有说媒,想娶一个媳妇,但都没成功。
普宁二年,有一次在县城看到一个农家女,刚好十八岁,容貌美丽。韦高偷偷观察好几次,女子发现后也不生气。
韦高决定提亲,派人登门拜访,女子家人并不同意。
女子父亲说:“我们穷苦人家,卖酒为生,女儿生的粗野,不会伺候人,也不敢高攀大人。”
韦高知道后很不开心,派人吓唬女子家人,在威逼利诱之下,终于答应。
韦高娶回女子,怎么看都和三娘一模一样,细细追问是哪一年生日,女子说的日子刚好是三娘话别的那一晚。
韦高相信她就是三娘的投胎,二人琴瑟和谐,生活得十分幸福。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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