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山之前先要拨山,也就是将柴禾和野竹砍掉。大的,社员捡回家烧火;小的,就地用来引火烧山。烧山之后山土就松了,这样以来一是挖山轻松些,二来延续着古代的刀耕火种,土质肥些。挖柴老用的是专业锄头,有专门的名称,我们村的土话叫“锄速”;而除草的锄头则叫“锄兵”。“锄速”的身段比“锄兵”长些,头部与尾部几乎一样宽;而“锄兵”则头宽尾窄。挖柴老主要拼的是体力,一般小的柴老,年轻力壮的,只需一锄挖下去,用力一翻,再用力一打,柴老就乖乖出来投降了。遇到大些柴老,则须采取“打援围点”的战术制服它——先将它的四周根系切断、掏空、挖出来,然后主攻柴老的主根,主根越粗则须挖得越深、掏得越空。当年,我见过村里四个“后生泼”(土话读音,指力大的年轻人)围着一棵大锅盖粗的松树老鏖战了半天才挖出来。他们四人各自负责掏空一方:立生年龄大些负责下方,我哥因刚读完高中回乡劳动缺乏实战经验而挖上方,阿三和阿林各司左右。只见他们挥锄并进,循根深挖,寻须掏泥,把个松树老四周掏空了四个大洞,然后用斧头砍掉边根边须。我哥和阿三用杉木杆在上方运用杠杆原理不停地撬,立生和阿林在左右用“锄速”使劲地打,并用棕绳套着树根,让我们一些小伙伴在山脚拉着。大家喊着号子,同时用力,终于将这棵百年树龄的松树老拔地而起,滚下山底。它的全身都已变成“清明”了。清明是用来引火的,用火柴直接就可以点着,且不灭,因为它身上有许多松脂油。过了惊蛰,乡亲们都用它来装在火蓝里点着,拎着照在水沟里夹泥鳅和黄鳝。
可惜啊,那时,我们都不懂根雕,真不知破碎了多少根雕艺术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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