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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谜品】词人谜家况蕙风(下)

词人谜家况蕙风(下)

樗栎庸材(西厢记)树儿下等

【注析】据《庄子》之《逍遥游》、《人间世》两篇中介绍说,樗树和栎树均为不中绳墨、不中规矩,“立之涂,匠人不顾”的无用之材,因而底文可弃其“人相候于树下”之原意(见《第六才子书西厢记·酬韵》一折),改读为“树儿/下等”,构成“樗、栎皆是下等树木”之新意。

寇深已成眉急(西厢记)侵入鬓云边

【注析】寇,入寇、侵犯;眉急,如同“火烧眉毛”之紧迫。鬓云,贴近耳旁的头发。题面“眉”由喻义回归本义,寇之深进已到眉毛,自是侵入鬓发之邻边也。谜底见《第六才子书西厢记·惊艳》一折中《胜葫芦》曲词:“宫样眉儿新月偃,侵入鬓云边。”

朋来应道是梅溪(聊斋目)王十

【注析】宋人王十朋,字龟龄,号梅溪。累官太子詹事,以龙图阁学士致仕。有《梅溪集》等传世。谜面作假设:“朋”字到来,应该称为“梅溪”,即“王十朋“。反之,无“朋”来,便成谜底“王十”。

【点评】本谜之拟面法门,属于“圆句类法”中的“补明法”,即“凡将底句作为一个事物的二层意来联想时,感到词义不够完全,于是在谜面中选择适当的字、词加以补正,使底面结构完整无缺”(柯国臻等《中国灯谜知识》)。此类谜的特色是以人力补天工,高手做来,当如吴刚修月、蕙娘织锦,非但灭迹无痕,而且句圆意活。

盖主,上官桀、安,桑弘羊,皆与燕王旦通谋,谮毁霍光(四书·卷帘格)孟子去齐

【注析】汉昭帝时,大将军霍光执政,因不愿阿私徇情,帝兄燕王旦、帝姊鄂邑公主、左将军上官桀及其子骠骑将军上官安、御史大夫桑弘羊共同设谋,攀诬霍光,逼其退职。事详《汉书·霍光传》。光字“子孟”,故底文按格倒读作“齐去子孟”后,乃成“一齐要罢去霍光”之意。底句见《孟子·公孙丑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西厢记)老的少的

【注析】面为谚语,源自杜甫诗《曲江·之二》:“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礼记·曲礼上》:“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七十曰老。”谜因以“人生七十”扣底文中的“老的”。“少的”,其“少”字由年龄少小义经异读变为多少之少,乃以“古来稀”扣之。谜底见于《第六才子书西厢记·闹斋》一折《甜水令》曲词。

【点评】此谓雅俗共赏、老少咸宜之作。作者昔年曾悬谜于上海“大世界”游乐场,据说因谜“艰深”难猜,且又吝于赠品,故光顾者较少。然而,其时所悬倘或皆如此谜,自是为人喜闻乐见,何来“尘封三年,其底自揭”之虞乎?

霍王小女,紫钗曾寄相思;杨氏阿环,钿盒不忘旧物(唐诗)总是玉关情

【注析】谜面系摘取唐传奇《霍小玉传》与白居易《长恨歌》故事情节,并采用四六骈文句式结撰而成。乃以“霍王小女”击出霍小玉之“玉”,“杨氏阿环”击出杨玉环之“玉”,扣底“总是玉”;又以紫钗、钿盒二物之托寄,扣底“关情”(关乎恋情)。底诗见李白《子夜吴歌·秋歌》,原读“总是/玉关/情”,入谜则据面改读“总是玉/关情”。

杜必简尝自谓久压宋延清,不图其名乃半在延清下(四书·卷帘格)审问之

【注析】谜面牵涉到初唐两位诗人及其间一段故事。杜必简即杜审言,必简为其字;宋延清即宋之问,延清为其字。审言恃才傲物,颇矜诞。初,审言病,宋之问等前往省候。审言曰:“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但恨不见替人也。”(据辛文房《唐才子传》,《新唐书·文艺传》亦载)这便是题句“自谓久压宋延清”的由来。因宋之问有“赋诗夺锦袍”即“婉儿评诗宋第一”之能,事实上宋的文名已超过杜,故题面下句又说“不图其名乃半在延清下”。本谜扣合的关键就在这下一句。底文依格倒卷作“之问审”后,“之问”系宋延清之名,而“审”正是杜必简之名“审言”二字的一半,其排名顺序亦恰为宋在上、杜在下。因此,“其名乃半在延清下”实为一语双关焉。

【点评】谜底寥寥三字,竟做出这等波澜迭起的大文章,作者真乃燕许大手笔!

本谜极工极巧,惜乎穿凿稍过,锻炼之迹犹存。若品之,似仍逊于不假裁剪、纯然一片天机之作。

脱帽读关雎(书名)唐诗三百首

【注析】“关雎”是《诗经》之首篇名。《诗经》计有三百零五篇之数,故自孔子至今,又称为“诗三百”。谜面“脱帽”暗示采用“脱帽格”,则谜底脱去第一字“唐”,所馀正为“诗三百/首”。因司空图《二十四诗品·疏野》中有“筑室松下,脱帽看诗”之句,题面之拟,亦不可谓无据。

心折群英工训迪,每令绛帐辍笙歌(唐诗·卷帘格)曲罢常教善才服

【注析】心折,衷心信服;训迪,教诲开导;绛帐、笙歌,本东汉大儒马融教授生徒时施绛纱帐、列声色歌舞于堂的典故(见《后汉书·马融传》)。谜底按格倒读为“服才/善教/常罢曲”。系以谜面上句之“心折群英”扣“服才”,“工训迪”扣“善教”;下句整体拢扣“常罢曲”。

闺房筹策齐兴起,缔结良姻到钜公(唐诗·卷帘格)老大嫁作商人妇

【注析】“闺房”乃居“妇人”;“筹策”是为谋“商”;“兴起”必有“作”为;“缔结良姻”则谓“嫁”人;“钜公”即俗称的“大老”。谜底倒卷,读如“妇人/商作/嫁大老”,便与题面两句意义相合。

【点评】“卷帘”一格,在芸芸众谜格中,最为巧妙而自然,故历代谜人喜用之。设此格之先,关键在于细心审视谜底一旦倒读,是否句顺意圆,一气回旋。若有佶屈聱牙、滞阻不灵者,万不可用也。以上两谜,底文均长达七字之多,难度殊大,然经作者悉心撰面,一一消纳后,读之真如“倒卷珠帘上玉钩”,无不蕴藉宜人。

几曾见寄书的颠倒瞒着鱼雁(四书)无有封而不告

【注析】题面出自《西厢记》第三本第二折中红娘所唱《耍孩儿》曲词,意为埋怨崔莺莺既托寄书人寄书,而又不将书信内容告知寄书人。鱼雁,鱼雁传书,乃信使之代称。底文见《孟子·告子下》,今将“封”字由“封赐”别解指书信之“封缄”。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诗品·卷帘格)落花无言

【注析】李清照《如梦令》词中有云:“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乃写词人因被酒浓睡而不知夜来风雨,晨起关心花事,便问正在卷帘的侍女,侍女答云:“海棠依旧。”这其中,略去了词人也即主人的询问:花被风雨吹落了么?而径由“卷帘人”之答语道出了底蕴:“言/无花落”。

【点评】因风雨夜来而萦念落花、欲问究底之描述,常见于古人诗词中。如唐·孟浩然有“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韩偓有“昨夜三更雨,临明一阵寒。海棠花在否?倒卧卷帘看。”惜乎此中均只见诗人主观之自问而无人作答。是天生出易安词恰有“却道海棠依旧”一语,乃能成就八百年后词人兼谜人的这一“卷帘”佳作!

错认王八叫跟班(西厢记)疑是玉人来

【注析】王八,乌龟也。旧时妓院鸨儿之夫,也鄙称为王八。跟班,随从也。“王八”二字与“玉人”颇形似。因之,既将王八误为随从而呼其至,自符“疑是玉人来”也。谜底乃崔莺莺约会张生之情诗的末一句。

【点评】题面活画出一幅公子阔老去北里作“狭邪游”的图景。其时也,色授魂与,昏昏眊眊,七颠八倒,遂致笑话百出。故底面通观,不无讽刺意义。

此系采用“象形法”(即“王八”象“玉人”)为根,参以抱合词圆通其意,首尾呼应而成谜者。面俗底雅,亦谐亦庄,底面反差大,故谜味也浓。

柳下非今之柳下(西厢记·徐妃格)惺惺惜惺惺

【注析】柳下,春秋鲁地也。一说在今山东新泰县柳里,一说即今河南濮阳县东柳下屯。此地为原鲁大夫展禽的食邑,故出名。这便是题面作考证语的由来。谜底用“徐妃格”,摒弃底字相同偏旁后,馀“星星昔星星”与面相扣。为何面意竟成“星星是昔日之星星”?原来,倘按二十八宿之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排列顺序,“星”正好处于“柳下”。

【点评】用“徐妃格”选出一连五字偏旁尽皆相同的一句完整底文者,颇为罕见。本谜择底之精审独到、用格之“格助谜活”固不待言,便是拟面不作直遂语,于“柳下”之巧设双关,亦适足惑人至深。况氏为谜勇于探索。不甘人后之精神,萍社芸芸诸子似无人可方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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