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公立医院的潜能已经到了极限，如果我们希望通过提高全国三甲医院这种大型公立医院的效率来解决看病贵、看病难，这是不太现实的。像我们医院只有1200多医生，但是我们平均日门诊量大概1万人，全年的住院病人12万多，要做六七万台手术，一个教授平均一个上午看门诊50个，你说我们还能快到哪儿去？希望通过提高大医院的潜能，这已经不是现实问题。”3月23日，在2016博鳌健康论坛上，中南大学湘雅医院孙虹院长亮出了观点。
2016博鳌健康论坛由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清华大学、海南省人民政府共同主办，健康报社、海南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第一成美医疗产业集团承办。该论坛还邀请了其他大型公立医院的掌门人分享经验和观点，他们的思考相当程度上代表着中国公立医院改革的晴雨表。
孙虹说，只有基层能够诊疗很多病人时，才能够把大医院的平均住院日降下来。“为什么我们总是说美国的平均住院日4到5天，为什么中国有10天？是因为我们的病人在做完手术紧急处理之后没办法放到下面去，因为基层太差了，这是个最大的问题。所以我说分级诊疗解决了，才是解决最大的问题。因此我提出来解决了分级诊疗的问题，中国的医改其实解决了一大半，这是最大的瓶颈。”
集中精力解决的是分级诊疗，其中最重要的最关键的是集中精力解决基层医生留不留得住的问题。孙虹说，2012年，全国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执业医师比例只有44.3%，乡镇医院的更低36.5%。“这些执业医生只是勉强拿到了医生执照，并不是水平很高的医生，这些执业医生并不一定能够解决大多数医疗的问题。即使是这样，这么低的比例，他有什么样的水平？所以我们说老百姓不信任的话，不解决这个问题，分级诊疗你什么政策都是假的。所以前一段时间我们到基层去，看到房子盖得很好，B超机几年都不开，没有人会做，把这个钱浪费了。所以我们觉得现在基层一般的硬件已经达到相当的程度时，我们要有其他的考虑。”
要解决基层能力问题，关键在留住人，而不是给钱，也不是给他盖楼。孙虹说，“首先，我认为应该把政府对基层医疗机构的硬件投入适当转移到对人力成本的投入，这一点非常重要。具体来说，应该让他们得到在同样一个城市或者县城，要跟他同城的县市级医院同级同类人员的收入，甚至略高。另外，我认为财政给的工资不可能太高，政府公务员、教师其他行业的人，你怎么能用政府财政给这些医生那么高的工资呢，这是不现实的。我们认为可以给绩效，我们为什么不给他更高的绩效呢，如果有比较高的绩效，这医生就能够愿意在那里，而且愿意干尽可能多的工作，他有病人有工作，而且再加上我们大医院的扶持，这时候医院就有生气，它能够接诊解决问题，最后这个医院发展起来之后，政府不需要每年开工资了，给政策就可以，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很多的朋友都在说你们大医院什么病人都要都挖，我在这里要替大医院说我们很冤枉，我当了十几年院长，最希望的就是不要让那些轻症病人到湘雅医院来。我们有100多家指导医院，为什么盖那么多医院，我不是把病人转过来而是把轻症病人转出去，我觉得应该把比例拉得更大一点。要进一步拉大不同层级医院之间的医疗服务价格差距，比如说同样是三级医院，不同的三级医院水平差别还是很大的，不是一点点大，我们为什么不能把不一样医院的价格差别拉大一点，只有把价格差别拉大了，价格杠杆是最强的杠杆，其实病人基本上知道我到哪个医院去，很多病人都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到最大的医院去，因为你现在差别太小。”孙虹说。
最后，孙虹还建议基层医疗机构应当适当配置基药。“我们和基层经常打交道，他们非常苦恼的问题是，湘雅医院转的病人到社区去，过两天还是要回来，因为湘雅医院的药基层都没有，那里只有最基本的药，超收一点它就不卖。我觉得国家药品报销的目录应该是一个而不是两个，这样一个是公平，再一个是能够把大医院的病人和基层医院的病人在治疗上要无缝衔接。把这些机制做好之后，我想对分级诊疗是一个促进。”
精准医疗是医学与相关技术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新一轮国家科技竞争和引领国际发展潮流的战略制高点，精准医疗是未来医疗发展的一个方向。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李文源院长介绍了该院为发展精准医疗所做的努力和成果。
李文源说，“南方医院拥有国家肾脏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我们侯院士领导的团队已经建立了的研究队列、生物样本库、资源库和大数据人群队列。其中包括中国高血压人群脑卒中研究队列和生物样本库。中国高血压人群肾脏病前瞻性队列和生物样本库。我们的肝病中心，侯金林教授团队承担了国家“十一五”、“十二五”传染病重大专项。同时我们还有中心实验室、健康管理中心等等，这些都为我们大规模人群队列的研究和海量临床样本的建立、基因测序等组学技术、生物大数据技术研发和个体化治疗等精准医疗体系的建立和应用提供了很好的基础和保证。”
“我们的目标是积极推动精准医疗临床研究，打造精准医疗创新平台。对我们医院管理来讲，精准医疗正在落地，正在推动临床的应用，所以我们要积极参与国家层面的大项目、大课题，共享资源和成果，积极构建精准医疗创新平台，打造广东医疗高地。非常可喜的是，去年12月中国的精准医疗临床研究和应用联盟成立了，我们医院作为成员之一，也开展了一系列的研究。下一步我们将按照重点专项指南和计划来打造精准医疗。”李文源说。他表示，南方医院的目标是和国内外优质资源团结协作，共同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精准医疗创新平台，真正推动我国精准医疗的临床研究与应用。
提升原始创新能力
打造优质医学科技国际品牌
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院长滕皋军非常关注医疗器械创新。他介绍，当前基本上都是国际寡头在占领医疗器械市场，国产化的水平非常低。他带领医院在介入支架方面敢于探索、勇于突破，打造出了优质医学科技国际品牌。
为什么国内研发水平低？滕皋军认为关键是产学研的合作不够顺畅。“这是最关键的，临床作为引领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国际上尤其是医疗器械公司的原始创新都是医生做出来的，而在中国几乎没有。临床医生的作用没有发挥出来。另外，在介入器械专利方面，中国只有3项，美国达到了1600多项，日本韩国也远远高于我们。这个情况是非常现实的。”
滕皋军从中大医院自身的产品研究给大家上了一堂生动的创新课。“我2003年完成了碘125粒子的一个项目，写进了国家指南。之后又做多动性的RCT，我们2003年开始尝试支架的原始产品，历经研发创新，十年后的2014年进入了国际主流，现在进入国际所有的指南里了。我们把它放到胆道恶性梗阻中，也是一个棘手的疾病，效果是绝无仅有的。同时我们通过循证医学的设计，刚刚完成了三期试验，国际新闻也在报道我们新的原创性的成果。”
滕皋军说，“医院有个合作伙伴，南京微创医学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十多年来借助于我们的合作也成功地上了市。同时它还有大量的研发产品，多数都跟我们有密切合作。这些产品给我们一个非常强的学术支持，我们通过把它学术化，通过标准的试验，最后进入国际主流的杂志予以发表，得到国际主流的认可。所以我们充分发挥了临床中心医院和医生的作用。最近我们进一步发展，把资本市场引进来，针对高血压问题，我们研发出一套新型的射频消融系统，很有效果，对付闭塞性脉管炎也有很好的效果。”
“现在经过多年实践，以我们医院为中心，有生物医学、信息与工程、生命科学研究院、医学院等多学科交叉，下游连接着这四家企业，我们通过新型器械将我们的技术进入国际指南，推动我们中国的医疗水平进入国际医疗水平。医学的革命常常不是概念来指引，从事医疗器械工具的研发更能将我们的医学推入崭新的领地。”滕皋军说。
文、图/健康报记者 刘平安 刘泽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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