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和其他客家地区流行的民歌,种类繁多,就文学而论,“山歌”这一概念应该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山歌”泛指具有山歌文学特征的所有客家民歌。而不管它是哪种民歌曲调来唱的。通常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指的山歌是狭义的“山歌”。基本上是四句七字体的山歌。
本文按照广义的范畴粗糙划分。大致有如下两种:一种是时间分类。再一种是题材、内容、形式的分类。其实好些山歌是难分的,似此似彼,非这非那,故很难有统一的尺寸来分类。
一、按时间分类:山歌可为传统山歌、新山歌。笼统地说,传统山歌客家口语多,修辞手法多,如双关、歇后语、对偶、比喻、借物起兴等。一般以郎搭妹爱情为主题,多数为前期的作品。新山歌多数近后期的作品,多用书面语言,平铺直叙。也常用比喻、夸张等修辞手法。
所谓双关,就是一词同时兼顾或暗示表达两种不同的事物。例如:
愚(你)今要亻厓 来上台,
“才疖”唔穿么口才,
空壳癞擦么心柿,
法院放假状么来。
这首山歌中,么口才,么心柿,状么来都是双关,客话把化脓没有破穿的疖疽叫“么口才”,又指说话的才能没有口才。山里的么核小柿叫空壳癞擦么心柿,客话柿与事谐音。状与唱在客家话里同音,即唱不来,同时又指在假日法院没有人告状。
歇后语是一种独特的语法结构形式。一句话里前半截是生动的比喻,假托语,后半截是目的语,是说明。例如:
水牛相斗难开交,
箭射飞鹅铁精雕,
刀嫲生鲁(生锈)系铁坏,
纸鹞断线系难高。
这首山歌的四句都是完整的歇后语。只是山歌运用歇后语与平时说话不同,总是将前后两部分一起说出来。这首山歌灵活地应用歇后语的幽默,俏皮地表示我俩很难交往,因为你大坏。 是一段线,客话里与情字谐音。高是交的谐音。
客家山歌的对偶句,从严格的意义来说,只有“宽对”没有“工对”。因为山歌是口头文学,没有充分的时间来考虑推敲。更主要受山歌的特质制约。例如:
罩捞唔怕滚饭汤,
梅花唔怕腊月霜,
钢刀唔怕硬竹节,
烈女唔怕男人狂。
这首山歌两对对偶句,结构相同,字数相同,词性相对。就是上一对的上联最后一个字,对偶要求仄韵山歌要求的是平韵,无法两全。
新山歌在结构、韵律与传统山歌一样。它少用口语,一般多用书面语言。虽然修辞手法平淡些,但较容易被人们看懂。例如:
剑英公园喜洋洋,
男女老少聚一堂,
共庆和谐歌盛世,
同创伟业奔小康。
岁岁重阳今重阳,
秋风送爽稻花香,
松绿枫叶红似火,
老人登山身健康。
二、题材形式的分类:虚玄歌、五句板、歌谣、佛曲、戏曲山歌、四句七字体山歌等,这些所有具有山歌文学特征的客家民歌都可说是山歌。
虚玄歌
虚玄歌也叫调虚玄,顾名思义,其内容既虚又玄。荒诞稀奇,不着边际。一般是五句一首,也有四句一首的,尾驳尾,也可不接尾。常采用逞歌的形式,流行于粤东地区的木偶剧中。例如:
讲虚玄来调虚玄,
一杯烧酒醉三年,
豆腐拿来做砧板,
足足砧里百过年。
愚(你)个虚玄么涯(我)玄,
刚生婴儿会算盘,
鸡卵(蛋)出鸭重百斤,
鹞婆(老鹰)吊去做肉丸。
讲虚玄来调虚玄,
昨日拾到一分钱,
上圩买条乳猪仔,
足足畜哩几十年,
(宰)来千家过新年。
(宰)来千家过新年。
昨夜亻厓 眠在半天,
扯过白云当被盖,
又软又烧又自然,
真真赢过湖丝棉。
五句板
五句板的结构形式前面已提过,这里就不重复了。五句板篇幅长,容量大,通常只唱不说,一唱到尾,一韵到底。以前的五句板多以传本出现。如《梁四珍与赵玉粦》、《高文举》、《女驸马》等。如今的五句板篇幅较短,多则几十首,少则几首。如《劝世歌》《戒赌歌》《十想妹十想郎》等。例如:
正月里来系新春,
家家过年喜欣欣,
阿哥带亻厓 学赌博,
跟差人背入差(错)门,
搞去(弄得)手黎头又昏。
二月里来是春分,
学了赌博误青春,
老婆走来街上骂,
吵吵闹闹到黄昏。
面熬面歪喊离婚。
歌谣
客家歌谣是客家方言,儿童口吻的顺口溜,富有客家语言特色,更有儿童特色,故称为“客家童谣”或“客家儿歌”。
“客家童谣”流行于客家地区,深受儿童,甚至老中青少的欢迎喜爱,通常当作“催眠曲”、“摇篮曲”由阿爸、阿妈、阿公、阿婆口授给儿孙,世代相传,永久不忘。好些很具教育意义。例如:
蟾蜍罗
蟾蜍罗哥过哥,
唔(不)读书么(没)老婆,
读好书讨老婆。
这首童谣只有三句,但主题鲜明,教育人从小要读书学文化。
火萤虫
火萤虫,唧唧虫。唧呀唧,上天唧。
上呀上,碗来装。碗呀碗,莲花碗。
莲呀莲,跳脚莲。跳呀跳,蛇跳。
蛇呀蛇,白蛇。白呀白,雪白。雪呀雪,
落雪。落呀落,长乐。长呀长,猪肠。
猪呀猪,野猪。野呀野,唱呀。唱呀唱,
和尚。和呀和,割禾。割呀割,番葛。
番呀番,番到一个猪腰圈,阿爸食哩去上班。
这首童谣,说明客家儿童尊敬长辈。
鹧鸪鹧鹧
鹧鸪鹧鹧,担水淋蔗。淋蔗肚饥,嫁上江西。江西路远,嫁到平远。平远贼多,嫁奔猴哥。猴哥挨磨,嫁奔桌扫。
桌扫扫桌,嫁奔桌脚,桌脚着地,嫁奔皇帝。皇帝命短,嫁奔竹管。竹管窿空,嫁奔鸡公。鸡公会走,嫁奔黄狗。
黄狗晒“哈”,嫁奔吹笛。吹笛桄古,嫁奔老鼠。老鼠叽济,猫公廉食。
这首童谣,流行于松口一带。反映出以前农民生活贫困。古代平远多贼和皇帝命短的现实。古代绝大多数的皇帝荒淫无度导致命短。如今的平远在当地政府的重视下,因地制宜,把平远变成美丽如画的旅游区。
三年会变良富婆
做一毫用两毫,石头瓦片奈唔何,做两毫用一毫,三年会变良富婆。
这首童谣说明勤俭致富,挥霍则穷。
佛曲
佛曲是佛教、道教在宗教活动仪式唱的歌曲。歌词大多采用山歌的形式,甚至有些原本就是山歌。故可称之为庵庙山歌。如今也有象流行歌曲一样的形式,如《修行者之歌》等。出于宣传效果的考虑,佛曲都是劝世歌。例如:
原来退步是向前
手把青秧插满田,
低头便见水中天,
心地清净方为道,
原来退步是向前。——佛曲《拥抱吉祥》
做着女人甚艰辛
为人莫做女人身,
做着女人甚艰辛,
养男唔知娘辛苦,
养女正知苦了娘。——佛曲《拜血盆谢娘恩》
戏曲山歌
广泛流行于梅州各地的山歌剧,是在客家山歌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地方剧种。它的唱段多数可以一首首独立存在的山歌。例如:
秋风吹来桂花香,
妹子出门等情郎,
若是有人来相问,
就话中秋嬲月光(赏月)。
月光清清照松江,
照见鲤鱼腾(跟)水上,
鲤鱼唔怕漂江水,
恋哥唔怕路头长。——山歌剧《挽水西流》
素味平生萍水逢,
龙飞天外有云从,
他年名就功成日,
深盼鸳鸯戏花从。——山歌剧《宋湘与红粉女》
(来源:中国客家堂 廖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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