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养发箴言析要

 

孙思邈

孙思邈，隋唐时期著名养生大家，寿逾百岁，道家奉其为“真人”，医药学界誉之为“药王”，曾经作过唐太宗的御医。其著作《备急千金要方》收集药方五千三百首，其中养发方药多达七十余首，字字箴言，难能可贵。

头发乌黑

 一、须发早白的中医诊断传统的美学观念认为黄色人种发色以“黑如乌羽”、“色泽不夭”为精健、神美。正所谓“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素问·六节藏象论》说：“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灵枢·五色》以五色命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故须发乌黑亮泽是肾精充盛、荣华于外的体现，而须发早白往往提示身体衰老或亚健康的状态。须发早白的防治是中医养生美颜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白发成因：

传统医学理论将须发早白的成因分为四类，即寒、热、虚、瘀。

寒多表现为阳气不足，脉道不通，血气不流，不能上润，毛发失养；

热为血虚生热，伤营化燥，营血不能上濡，毛根干涸，若素体热盛，热盛伤营，血虚生风还会表现为头屑叠起，甚则发焦脱落；

虚多由先天禀赋不足，或房室不节，损伤肾精，精不生血，血不荣发；

瘀多表现为情志不畅，气滞血瘀，精血不荣，毛发失养。古今论述相关治法甚多，然极少将此病证详细作出辨证分述。

《千金要方》

《千金要方》全书总三十卷，其中养发诸方约七十余首，分散于脏腑诸门。书中多以论带方，方药完备，服用、禁忌详实。兹从临证损美性疾病须发早白病中别出寒、热、虚、瘀四证，从众养发方中选出代表性方药，分类以论之。

寒

 

1.寒则热之，治以温通为要阳气虚损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发色不泽。故以通阳散结、养血和络则毛脉精合为治疗旨要。原文辑录：《千金方卷十三·心脏·头目风第八》令白发还黑方∶旋覆花（一升） 桂心（一尺） 秦椒（一升） 陇西白芷（一升）上四味冶下筛，井花水服方寸匕，日三，服三十日白发还黑，禁房室。

析文释要：

旋复花

旋覆花一名金沸草，苦、辛、咸，微温。《日华子》谓之：“明目，治头风，通血脉。《别录》：“消胸上痰结，心胁痰水，膀胱留饮，风气湿痹，皮间死肉，利大肠，通血脉。”《本草汇言》说它“虚实寒热，无不应手获效”。 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旋覆所治诸病，其功只在行水，下气、通血脉尔。”缪希雍谓其“通血脉，益色泽，盖指饮消则脾健，健则能运行，脾裹血又统血故也”。足见其通行血络之能。白芷辛、温，倪朱谟认为它：“上行头目，下抵肠胃，中达四肢，遍通肌肤，以至毛窍而利泄邪气。”徐大椿：“白芷能祛风燥湿，其质又极滑润，能和利血脉，而不枯耗，用之则有利而无害。”桂枝、秦椒通上焦君火之阳。手少阴气绝，则脉不通，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发色不泽。全方辛温并用，通阳散结，通脉和络，以利毛窍，而达到养血润发之旨。

热

 

2. 热则清之，宜清热凉血和血

（1）清热养血润燥

五脏六腑衰则形体皆极，肝血虚宜风热致病，令人眼视而无明，发枯不固，当祛风清热，凉血和血；肾家津枯，阴虚生内热，齿焦而发落，则宜泻于内。原文辑录：《千金方卷六上·七窍病·上·目病第一》明目令发不落方：十月上巳日收槐子，纳新净瓮中，以盆密封口，三七日发封，洗去皮取子，从月一日服一枚，二日二枚，日别加计，十日服五十五枚，一月日服一百六十五枚，一年服一千九百八 十枚，小月减六十枚。此药主补脑，早服之，发不白，好颜色，长生益寿。先病冷人勿服之（《肘后》云扁鹊方）。又方：牛胆中渍槐子，阴干百日，食后吞一枚，十日身轻，三十日白发再黑，至百日通神。

析文释要：

槐角

方中槐角清热凉血润燥，血热得清，阴精上奉，使白发再黑。张石顽《本经逢原》中说：“槐者，益肾清火，与黄柏同类异治。盖黄柏专滋肾经血燥，此则专滋肾家津枯……久服须发不白，益肾之功可知。”《本草经疏》：“槐实为苦寒纯阴之药，为凉血药品，清热凉血润燥。”《得宜本草》：“得牛胆明目通神。”《本草纲目》：“梁书言，庚肩吾常服槐实，年七十余，发鬃皆黑，目看细字。”然仅一味清热凉血恐势单力薄，若非久服多服，不易奏效，故在明代《普济方》中将槐角辅以滋阴凉血补肾之品，使发还黑甚捷。方为“一醉散”，取槐子四钱为君，和旱莲草四分，生地黄半两，为细末，无灰酒一瓶，将药投入酒内，密封之，浸二十日，去酒饮一醉后，觉来须发尽黑，足见其使须发返黑效之骏捷。本方针对营分有热，肾水不足，精髓亏损，阴虚火旺而致须发早白者尤佳。

（2）滋阴泻热和血

《千金方卷十九·肾脏·精极第四》治精极实热，眼视无明，齿焦发落，形衰体痛，通身虚热方。以竹叶黄芩汤方：竹叶（切二升） 黄芩 茯苓（各三两） 甘草 麦冬大黄（各二两） 生姜（六两） 芍药 （四两）上九味 咀，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去滓，分三服。

析文释要：

麦冬

竹叶甘寒，凌冬不调，禀四时之阴，善清热，和芍药导热从小便出。大黄黄芩清泻血分之热，麦冬滋液润燥而清热，茯苓、生姜利水渗湿，邪去津液得布，芍药、甘草酸甘化阴，生姜、甘草辛甘化阳，全方气血兼顾，热去不伤阴，毛发得阴液濡养，自不干涸，发焦得润，发脱得固。

虚

3. 虚则补之，以补肾填髓，益精生血为本肾主骨髓，其华在发。若血气盛，则肾气强，则骨髓充满，故发润而黑，足少阴气绝则齿长而垢，发无泽。故以补肾填精益髓为旨，随证施治。原文辑录：《千金方卷十九·肾脏·补肾第八》麋角丸方：麋角（一条，炙令黄，为散，与诸药同制之）、通草、菟丝子、 槟榔、秦艽、人参、甘草、肉苁蓉（各一两）上捣为散，如不需补，即不须此药共煎，又可一食时，候药似稠粥即止，火少时歇热气，即投诸药散相和，搅之相得，仍待少时渐稠粘堪作丸，即以新器盛贮，以众手一时丸就如梧子大。若不能众手丸，就旋暖渐丸亦得之。如粘手，着少酥涂手。其服饵之法，空腹取三果浆下之。如无三果浆，酒下亦得。初服三十丸，日加一丸至五十丸为度，日二服。初服一百日内，忌房室，服经一月，腹内诸疾自相驱逐，有微痢勿怪。发白更黑，貌老还少。

析文释要：

肉苁蓉

发白是人体衰老的体现也是肾中精气衰竭外现，正如《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说：“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男子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隋巢元方著《诸病源候论·白发候》中也说：“足少阴肾之经也，肾主骨髓，其华在发。若血气盛，则肾气强，则骨髓充满，故发润而黑，若血气虚，则肾气弱，肾气弱则骨髓枯竭，故发变白也。”经曰：“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麋鹿角补肾督，益精血；肉苁蓉，甘温滑润，能滋元阴之不足，色黑入肾，补益精髓，精足则气充，故益精气。菟丝子味辛甘、性平，《经》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菟丝子之属是也，因其味微辛，则阴中有阳，守而能走，与其他滋阴诸药偏于腻滞者绝异。和鹿角、肉苁蓉益阴而固阳宣通百脉，温运阳和之意。秦艽苦、辛、温，苦能泄，辛能散，能祛风活络，养血舒筋，为风药中之润剂，散药中之补剂，故养血有功，微温能通利，槟榔性温而行，能醒脾利气。通草味辛甘，纯阳，通行经络，清热利水，虽能通利，不甚伤阴。补益之中伍用槟榔、通草、秦艽，取其疏通而易化。全方补阴温而能润无燥烈之害，能温养精血而通阳气，气血悉归调理，而脉络无不贯通。所以益寿延年也。该方适用于先天禀赋不足或房事不节，肾精亏耗，精不生血，机体早衰，须发早白者。

淤

4. 瘀则化之，宜行气理血，活血化瘀气运血行，则经脉通利，阴阳充和。若气血瘀阻，则血癖内停，血络不通甚则毛发枯槁。治宜行气理血，调和营卫，血络安和，毛发得养。原文辑录：《千金方卷十三·心脏· 头目风第八》治白秃及头面久疮，去虫止痛，王不留行汤方：王不留行、桃东南枝、东引茱萸根皮 各五两  蛇床子、牡荆子、蒺藜子 各三升  大麻仁 一升上八味 咀，以水二斗半煮取一斗，洗疮，日再，并疗痈疽妒乳日蚀疮烂。

析文释要：

王不留行

人之气血贵在周流有序一旦经络阻滞, 气血运行不畅, 则血癖内停,亦可影响毛发之生长,甚则毛发枯槁。王不留行为肝经血分之药，其性走而不守，能走血分，血得其而各自散其经。山茱萸微酸，性微温，气温而主补，味酸而入肝，固阴补精，调经收血，能收敛元气，……收涩之中兼有条达之性，故用通利九窍，流通血脉。蒺藜子能补肾固精，强阴，祛风化痰。大麻仁味甘，性平，能润燥滑肠、活血，《证治准绳》谓“疠风癞疾，皮枯肢痿，津衰毛落，而营卫之气不通者，属风燥而结也，此能转运风机，以通机窍之风也”；刘若金说它“非血药而又化血之液，不益气而又行气之用”。全方活血而不耗气，邪去而不留瘀，故可针对临床情志失常，或邪毒内蕴而至毛发斑白，属气结血瘀之证，可妨此辨证选药。

纵览《千金方》中治发方，除内服方外，仍不乏外用沐发方、摩方、染须方，不胜枚举，可谓养发、护发的文献总揽，待有识之士一一解之、析之、用之，以发扬传统美发之丰富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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