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耿
本文根据许叔微《伤寒九十论》之《辨桂枝汤用芍药证》演绎
故事发生在公元1130年的春天,
仪征市正处在宋金混战的前方。
马军张遇的队伍攻占这座城市的第三天。
张遇本是河北的一个军棍,趁乱起兵,也是个烧杀抢掠的主儿。
就在1128年,这货还火烧过仪征的真州。
外敌当前,自古都是讲究统一战线的,
在火烧真州的第10天,他被大宋招降了,还带着两万人马呢!
招安刚一年,张遇就战死了。真是生的卑鄙,死的光荣!算作烈士。
但他的队伍也还是一个乱。
那年我也在仪征这个是非之地
遇到了本案的病人——马亨道
他的症状是:发热、头痛、喘气的时候呼呼作响,这是鼻子不太通啊!
还有恶心、身上出汗、怕风吹。
显然是桂枝汤的症状,几乎是按《伤寒论》书上写的样子生的病。
桂枝汤中要用芍药,可在这缭乱的城市,竟没有芍药的卖。
马先生就指着自己的园子说:我这里种着呢!
此时,正好有另一位医生也在场,听闻此言,肃然变色。
道:你这是赤芍!怎么能用呢?
我嘿嘿一笑,说:
用的就是它!赤芍!
我开了桂枝汤,用的赤芍。
马先生喝了两次药,微微出了点汗,病就好了。
说说这个芍药吧,
祖师仲景在桂枝汤的加减法则中,十有九处讲到芍药
这个芍药,到底是赤芍还是白芍呢?
《圣惠方》中说是赤芍,《孙尚药方》中说是白芍。
前书是太宗时候的翰林医官王怀隐编的,
后书的作者则是仁宗的国医,
按道理,都是官方医生,不应该这样互撕。
赤芍善于通利,白芍长于滋补,各有长短。
我们大宋的两位权威又各持己见,
咱们该用哪一个呢?
我曾拿这个事问一些名医,
他们都茫然不知,被我搞的好尴尬!
还是看看药学的圭皋是怎么说的吧!
芍药这味药最早出现在《神农本草经》,
但那里面并没有赤芍、白芍的区分,
只是说——
芍药主邪气腹痛,利小便,通顺血脉,利膀胱大小肠,时行寒热。
这些分明都是通利,正是赤芍的特点啊!
再看看《伤寒论》,讲到桂枝汤的第九个病证时,
说——如果有点阴寒的症状,就要掉去芍药。
这是怕芍药太寒凉了。
在《伤寒论》中,也不曾有赤芍、白芍之分,只说芍药
只有一处特别点明用白芍药,
——芍药甘草汤,治疗两个小腿抽筋痉挛,
那是血寒造成的,所以用白芍来补益。
用白芍时特别写明是白芍药,那么可以推断:
没写明白芍,只写芍药的,就只能是赤芍了。
而且血寒的痉挛仍可用白芍,
那么桂枝第九症因为阴寒而去掉芍药,应是赤芍。
再从《黄帝内经》找个证明。
《素问》中说:摸病人的脉,
如果是涩脉,说明阳气有余;
如果是滑脉,说明阴气有余。
阳气有余,就会身热但无汗;
阴气有余,就会多汗但身凉。
太阳伤寒的特点是:脉涩,身热无汗,
这是外邪伤了阴气,所以阳气有余,要用麻黄发散。
太阳中风的特点是:脉滑,多汗身寒,
这是外邪伤了阳气,所以阴气有余,要用芍药刮掉阴邪,
这也可以说明桂枝汤中用的芍药是善于通利的赤芍。
这些阴阳脉症的道理,在此就不多说了,
推荐大家参看我的另一本著作——《百证歌》。
附原文:马亨道,庚戌春,病发热、头疼、鼻鸣、恶心、自汗、恶风,宛然桂枝证也。时贼马破仪真三日矣,市无芍药,自指圃园,采芍药以利剂。一医曰:“此赤芍药耳,安可用也?”予曰:“此正当用。”再啜而微汗解。论曰:“仲景桂枝加减法,十有九证,但云芍药。《圣惠方》皆称赤芍药,《孙尚药方》皆曰白芍药。《圣惠方》,太宗朝翰林王怀隐编集,孙兆为国朝医师,不应如此背戾。然赤者利,白者补,予尝以此难名医,皆愕然失措。”谨案:《神农本草》称:“芍药主邪气腹痛,利小便,通顺血脉,利膀胱大小肠,时行寒热”,则全是赤芍药也;又桂枝第九证云:“微寒者去赤芍药”,盖惧芍药之寒也。惟芍药甘草汤一证云白芍药,谓其两胫拘急血寒也,故用白芍药以补,非此时也。《素问》云:“涩者阳气有余也,阳气有余,为身热无汗;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伤寒脉涩,身热无汗,盖邪中阴气,故阳有余,非麻黄不能发散;中风脉滑,多汗身寒,盖邪中阳,故阴有余,非赤芍药不能刮其阴邪,然则桂枝用芍药赤者明矣,当参百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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