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草莓上市了,朋友圈顿时被一堆草莓烘焙刷屏了,草莓盒子、草莓卷、草莓蛋糕,的确,除了作为水果直接吃以外,还有什么比拿草莓做成甜品更合适的呢?
我小时候压根没见过草莓,估计直到十七八岁时市场上才有。那时候价格也和现在一样贵得吓人,好在我对水果是现在流行的“佛系态度”:有则吃之,没有也罢。所以对草莓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前几年农庄采摘水果流行,草莓也是其中一霸;后来风水轮流转,大家知道了草莓是农药的重灾区,现在已经不像当时那么趋之若鹜了。
虽然小时候没吃过草莓,但野果可吃了不少。这些红彤彤的野果,老家统称它们叫“niu”。Niu们虽其貌不扬,味道却是纯正的,比菜场里光鲜的水果更吸引我味蕾。顶级吃货梭罗就在他的《野果》里写道:“对大多人来说,家乡田野的神奇,宛如探险家面对汪洋大海中未曾发现的无名岛屿。…这些从东方或南方进口的名贵水果,在我看来,远远比不上那些毫不起眼的北美土生浆果。对北美新大陆孩子们来说,吸引他们眼球、让他们开心的是家舍附近的平铺白珠莓,而不是什么古巴柑橘。”的确,寻找并采摘野果在于视觉享受和精神愉悦的和谐统一,我们穿过小溪、钻进密林亲手采来满满一篮子野果,和朋友一起品尝分享,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后来去了城里,才知道大家把这些野外的红果子叫野草莓。虽然同属蔷薇大科,但它们可是不同属的植物。草莓是草莓属,野草莓们可是悬钩子属的。大家总觉得野草莓春天才有,其实四季皆可采。春天有插田泡、空心泡、山莓,春夏之交有蓬蘽、掌叶覆盆子,秋天有高粱泡,而属于冬天的,则是寒莓了。
果如其名,晚秋初冬时节,只要走进一条山路,目光随意一撩,就能在路边看见它,在林子里四处蔓延,如红玛瑙,有些单粒,有些密集地垂挂着。和其它悬钩子属的植物一样,寒莓的枝条上是暗藏着刺的,不过刺不多,不像山莓和高粱泡,一拽刺就卡进皮里了,钩在身上不好脱身。寒莓的刺比较稀疏,可以边采边走边吃,很省心。
寒莓又叫地莓,因为它是个匍匐小灌木,生于林下;虽然一片片单叶形似虎耳草,但是叶片颜色老是暗绿暗绿的,而且常有霉点、破损等情况,几乎看不到一片特别清新规整的叶子,所以又被人们嫌弃地叫做猫儿丑、虎脚丑。
寒莓茂盛之处必有鸟声和流水。我见过寒莓最密的地方,是在诸暨平阳一座不知名的山里,入口有个做老豆腐皮的手工作坊,再往里走的林地已经荒废,杂草都已经比人高,在野路旁形成了一座拱门。我们往深处走着,各种植物的枝条、叶子碰着我们沙沙响。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就被寒莓包围了。那一张张心形的叶片挺立着,果子虽然藏在层层叠叠的叶片底下,但那鲜艳的红色总是轻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因为少有人烟,这里的寒莓无人问津,轻轻一碰果子就掉落手中,一颗颗晶莹剔透,可以看到果汁在流动,很像宝石的光泽。这里的寒莓个大,味甜,多汁,只带有一点点的酸,它在我心中的野草莓排名可是第三。寒莓喜阳光,也喜潮湿,而鸟儿们聚集在此则是为了取食,“删繁就简三秋树”,万物收敛的季节,林子里可吃的东西已不多了,而大自然却是恩慈的,在山林的低处,流水的近旁,特意为鸟儿们备下丰足的美味。
直到来年二月,大雪融化之前,寒莓都是鸟儿们最好的食物,当然也是我的——当我在山林漫步感到口渴时,就摘下一串,坦然享受这大自然甜美的赠予,然后悄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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