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阶梯｜癫狂难疗 知难而进

癫狂难疗 知难而进

治学同志：

你要我谈谈癫狂病病因和治疗方法,兹复如下,供你临证时参考。

癫狂病,多见于青壮年。本病是由不同原因引起的心脑功能紊乱,表现为哭笑无常,胡言乱语,无故猜疑,打人骂人等精神活动失常的疾病。

引起狂的病因较多,目前公认的主要有情志因素和遗传因素。一般情况下,情志属于人的正常精神活动范围。但是,当受到恶性的、剧烈的、持久的情志刺激,超过了人体心理生理调节限度时,轻则成精神创伤,重则引起心脑功能素乱,发生癫狂病,于是就成为致病原因了。本病远自古代,近至当今的医籍,都有丰富的论述:“狂始生,先自悲也,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忧饥”（《灵枢·癫狂篇》）；“江勋臣之妻,素性急躁,与夫吵闹,遂如癫如狂”（《全国名医验案类编续编·尹性初医案》）。此外,大家熟悉的范进中举”便是一例“喜迷心窍”的癫狂病患者。据观察,喜、怒、忧、思、悲、恐、惊等七情都与癫狂病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特别是以恐吓、失恋、纠纷、升学落榜,亲人亡故者居多,但有时又仅仅是诱发条件,必须因病因人因时而异,才能作出较正确的诊断。至于遗传因素,早在《内经》中就有认识:“人生而有病癫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故令子发为癫疾也”（《素问·奇病论》）,明确指出了先天禀赋在本证发生中的作用。此外,高烧、内脏疾患、中毒、外伤等,都可能是癫狂的发病因素,因此,归纳癫狂的病因,不离内外二因,但外因必须通过内因起作用。

癫狂的病情十分复杂多变,《中医内科学》总结前人的经验,把它分为癫与狂两大证型来讨论。癫以沉默痴呆,语无伦次,静而多喜为特点;狂以躁扰不宁,狂妄打骂,动而多怒为特点。癫是阴证,狂是阳证,《难经·二十难》说:“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癫狂和其它内科杂病一样,也有外感内伤之分。外感每由热邪侵犯心包,或寒邪化热,里结阳明,上扰神明所致;内伤多因情志不疏,郁满气机,久则生痰、化火。气、痰、火三者相互为惠,既可形成肝气郁滞,脾气不升,痰气郁结,阻蔽神明的癫证;又可导致肝火暴张,鼓动阳明痰热,上扰神明的狂证。由此看来,癫与狂之间有着共同的病因病机,故能互相转化,癫变狂,狂变癫。癫狂日久不愈,必然耗气伤血,由实证转成虚证。

治疗癫狂病,自始至终,要严格遵守辨证论治法则,从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两方面着手,相对而言,外感癫狂者少,较易治;内伤癫狂者多,较难疗,实证用攻法,虚证用补法。或吐、或清、或下、或消以攻其实;或补气、或养血、或滋阴以补其虚。癫证常选温胆汤；狂证常选生铁落饮,三承气汤等。如现代某医治一癫证,老年工人,半年前因抑郁起病。证见心悸,妄想,坐卧不宁,日夜难眠,神情痴呆,喃喃自语,杂乱无章,大便干,三、四日解一次,尿少,舌淡红、尖赤,满布白腻苔,脉滑细数。投化橘红6克、法半夏9克、云茯苓12克、生甘草3克、青竹茹9克、枳壳6克、北秫米15克、郁金6克、瓜蒌3克，三剂。苏合香丸,二粒。药后复诊,神情不现痴呆、举止安静、能主动讲话、睡眠尚可、大便通畅,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滑。仍以前方加黄连,续服12剂,精神恢复正常,药后大便稍干,苔白厚微黄,脉滑数,唯恐复发,改投枳实9克、川厚朴8克、川军5克、黄连3克、黄芩6克、半夏2克、干姜3克、瓜蒌24克、郁金2克、石昌蒲2克，十二剂。观察两月,未见反复,为巩固疗效,改而为丸散。以礞石滚痰丸62克,每次6克,早服一次;广郁金12克、明矾8克、硃砂面3克,共研匀,分10次服,每晚一次。随访10个月,癫疾未犯。本案初起选温胆汤加芳香化浊开窍的苏合香丸,收效显著;次用承气、陷胸、泻心三方化裁,清阳明温热,澄源固效;末以滚痰丸,白金散加味,缓缓化气涤痰,镇心安神,以图根治,防止复发。多年来,个人习用硃砂、枣仁、柏仁、五味以安神定志;石昌蒲、远志以开窍；黄连、栀子、龙胆草、生石膏、生大黄以泻火;胆南星、青礞石、制半夏、天竺黄以涤痰;生铁落、龙骨、牡蛎以潜阳;郁金、厚朴、枳壳、丹参、红花以行气活血;党参、黄芪、当归、生地、天冬以益气养阴,适当配合滚痰丸,安宫牛黄丸等成药,也能收到某些效果。曾治一人,龚×,男,25岁,农民。因事与妻口角,忧结于心,整天沉默不语,饮食少进,大便干结,数日不解,阵发性面热,头痛,心慌乱,倦卧于床,神志不清,约一小时方解,日发数次,已一月余。用调胃承气汤加龙胆草四剂而愈。

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用心理疗法治疗癫狂病,正是这个道理的运用。癫狂多由情志过极,伤及心神而起。所以,只治病,不治心,有舍本求末之蔽。要治心,一要仔细了解病人的生活经历；二要认真分析病人的心理矛盾,才能收到应有的效果。“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忧思恐”(《素问·天元纪大论》)。情志分属五脏,总归于心。五脏之间有依次相克的内在关系,从而引出了“怒伤肝,悲胜怒';“喜伤心,恐胜喜'；“思伤脾,怒胜思”;“忧伤肺,喜胜忧”;“恐伤肾,思胜恐”(《素问·阴阳应象大论》)的情志相胜法则来。张子和以思胜恐的法则治一妇人,因夜宿旅舍,遇盗贼烧房,惊恐坠于床下。过后每闻声响,惊倒不知人事,屡治无效。扶妇坐高椅上,面前放一小桌,使人击打,边击桌边解说。妇见其行,听其说,思其理,知其原,胆气渐增,惊恐自平,不药而愈。此案提示我们,根据情志相胜的原理,通过各种形式的生动表演,逐步诱导病人重新认识病因,促进癫狂痊愈,是一项行之有效的心理疗法。

以药治病,以心治心,二者有机配合,可以收到不同程度的疗效。话得说回来,癫狂证情复杂多变,病程长,易复发,尚难根治。希你知难而进,味在其中。

祝你学习不断进步!

(原）四川省万县精神病院 万承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