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唐诗三百首】
杨敬之的《华山赋》
夜读清人吴曾祺的《涵芬楼文谈》,其“仿古篇”有“杜牧之作《阿房宫赋》,全学杨敬之《华山赋》”一语,触动吾之好奇心。这杨敬之何许人也,竟引得杜牧模仿。上网一查,原来杨是唐宪宗时诗人,比杜牧生活的年代早。再找来《华山赋》细读,虽大体结构与《阿房宫赋》不同,但其中一些语句,二赋确有相似之处,怪不得后人会有此说。
有意思的是杨敬之有诗人之称,留存的只有两首诗和两个联句:
《赠项斯》
几度见诗诗总好,及观标格过于诗。
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
《客思吟》
禾黍正离离,南园剪白芝。
细腰沈赵女,高髻唱蛮姬。
路愧前冈月,梳惭一颔丝。
乡人不可语,独念畏人知。
《 句》
霜树鸟栖夜,空街雀报明。
碧山相倚暮,归雁一行斜。
然而,就这么一点东西,却让人知道唐朝有个杨敬之。据唐人李绰的《尚书故实》载:“杨祭酒敬之爱才,公心尝知江表之士项斯。赠诗曰:'……到处逢人说项斯。’”他的这首《赠项斯》成了成语“为人说项”,意思就是到处替人说好话。
解放初期,南社诗人柳亚子因事向毛主席发牢骚,就用了这个典故,诗如下:
《感事呈毛主席》
柳亚子
开天辟地君真健,说项依刘我大难。
夺席谈经非五鹿,无车弹铗怨冯驩。
头颅早悔平生贱,肝胆宁忘一寸丹!
安得南征驰捷报,分湖便是子陵滩。
毛主席回了他一首,劝他不要发牢骚:
《七律·和柳亚子先生》
毛泽东
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
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
信笔写来,走题了,还是回到杨敬之的《华山赋》吧。
下面是华山赋的节选,杜牧是否模仿,朋友们自己判断。
《华山赋》
岳之初成,二仪气凝其间。小积焉为邱,大积焉为山。山之大者曰岳,其数五,余尸其一焉。岳之尊,烛日月,居乾坤。诸山并驰,附丽其根。浑浑河流,从禹以来,自北而奔。姑射九,荆巫梁岷,道之云远兮徒遥而宾。岳之形物类无仪。其上无齐,其傍无依。举之千仞不为崇,抑之千仞不为卑。天雨初霁,三峰相差。虹霓出其中,来饮河湄。特立无朋,似乎贤人守位,北面而为臣。望之如云,就之如天。仰不见其巅,肃阿芊芊。蟠五百里,当诸侯田。岳之作,鬼神反覆,蛟龙不敢伏。若岁大旱,鞭之朴之,走之驰之,甘雨烂漫,百川东逝,千里而散。噫气蹶然,怒乎幽岩,渐於人间,其声浏浏。岳之殊,巧说不可穷,见於中天,挲挲而掌,峨峨而莲。起者似人,伏者似兽,坳者似池,洼者似臼,欹者似弁,呀者似口,突者似距,翼者似抱。文乎文,质乎质,动乎动,息乎息,呜乎鸣,默乎默。上上下下,千品万类,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其乃缮人事,吾焉得毕议。今作帝耳目,相其聪明。下瞩九州,在宥群生。初太易时,其人俞俞……
2019年5月15日晨七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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