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赵启杰 标签：
情感2012-08-21 00:01 星期二 晴
宅家避暑，在网上闲荡。战友晓桐通过QQ对我说：下周三过来喝酒。
果然，周三上午再次见他上线，告诉我他才从杭州回来，然后问，晚上过来吧？我说，看天气，如不下雨，就去。于是见他大大咧咧地打来一行字：下雨多大鸟事？！于是我便笑了，其实，下雨真的算不了一个借口。
与晓桐相识近二十年了光景了，当然，刚认识那会儿我并不知道他是名人之后——当代“草圣”之孙。我与他同年兵，同龄人，很对脾气。那时他刚从另一家部队调入，穿一身87式夏常服，挂少尉军衔，虽然个头不高，但走起路来昂首挺胸，十足的军人气概。因同在管理处，接触相对多些，久而久之，成了铁哥们。就连管理处长都经常在大家面前说，启杰是与晓桐是穿一件汗衫的。我不知道处长这样形容我们哥俩的时候，想没想过一件汗衫两个人怎么来穿，估计他是想说同穿一条裤子，只是在处长嘴里把裤子改为了汗衫。
当然，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除了经常对家打升级，还经常到他家小聚。房子是为了他结婚准备的，面积不大，但一应俱全。实在记不清去了多少次，因为去的时候，都是一路唱着歌儿去的，至于怎么回来的，却没有了记忆。隐约还记得有一次是他新买了音响之后，邀我去家里听音乐，然后不知从哪儿他捣弄出两瓶西凤酒来，一边听音乐，一边喝酒聊天，后来两人就差不多醉了。他还从柜子里取出好几幅爷爷的的作品让我欣赏，那时我已醉眼朦胧，将字翻来翻去。他抄起一幅揣到我怀里，对我说，送你了！那是他爷爷早年为某供电所题写的招牌，我说，我不要这幅，结果揣了另一位书法家写的“梨花满楼”，乐巅巅地出了门。
晓桐本来不值班，但他不放心，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跟着我，送我回部队。走到三牌楼派出所门口，我感觉酒意渐浓，自行车已不听我使唤，一声响，撞到前面一辆自行车的后轮上，摔了个大跟头。好在已离部队不远，终于安全地归队。第二天一早晓桐在宿舍门口叫我吃早饭，我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手也跌破了，崭新的一条军裤也摔出了一个洞。
后来又在他家醉过几次，惹出不少笑话。于是我便归罪于西凤酒的烈，每逢应酬见到“西凤”，我都会记起当年的醉态，饮酒时格外节制。
95年我调到远离部队的农场工作，那时晓桐已升任到勤务队当队长。每次回营，我便成了编外的指导员，忙过公务，就泡在勤务队。有时晓桐组织战士在活动室学习，我就一头钻到他的宿舍，见桌上泡着一杯上好的茶，我偷偷地帮他喝掉，再加水，再喝，直到喝出白开水的味道，等他不来，然后悄悄地溜掉。拐过楼梯，就忍俊不禁，想像着他在会上讲得口干舌燥，兴冲冲地回宿舍端起茶杯，面对的却是一杯寡淡无味的开水，会是怎么样的一幅表情。
流年似水，如今我们转业也十几个年头了。刚回地方，我属于异地安置，远离家乡和亲朋，人地两生，生活等诸方面一时难以捋顺，部队自然成了我的娘家。有事没事，就抽空回部队，因为那儿有我的老领导，有战友兄弟，可以诉诉苦，谈谈心，寻找一些慰藉和勇气。还记得一个严冬的夜晚，天寒地冻，我心境懒散地去办公室值班，却意外地收到了晓桐提前寄来的新年贺卡，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句话，但足以让我在那个孤立无援的环境中感受到了友谊有温暖，驱散了冬夜的严寒。头脑中闪现出白居易那首《问刘十九》的诗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尽管我们已不能像在部队时朝夕相处，但战友之间的感情却丝毫没有褪色。不少地方上的朋友知道我们俩的关系，都委托我求字。当然，只要我开口，他是有求必应，直到我今天自己再也不好意思开口为止。前几天，他还在QQ里“骂”我：“给你字，都价值一辆长城车了，你都赠送友人了！”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而是替我感觉心疼。我这人就这样，太注重感情，只要朋友开口相求，能做到的决不含糊。直到去年，我才在自家的书房里挂上了一幅林先生的墨宝。
曾数次相邀，他都不肯来我家喝酒。他总是说我收入不高，过来会为我增添负担。听了这话起初是有点恼火的，典型的瞧不起人。但我也并不生气，因为兄弟之间能肝胆相照，无不可言，他的一片心意我能理解。
按约定时间我当晚准时赶到了原部队家属区门口，正巧他爱人刚下班，站在前方等我。进了家门我就偷着乐，面积不大的客厅早摆上了一张圆型的饭桌，而晓桐将一条毛巾搭在肩上，在厨房演奏着锅碗瓢盆交响曲，于是便夸他有大厨风范。晓桐说，为了你来，头一天晚上就忙活上了，不然时间哪来得及？要是换了别人，早进馆子了，费这大劲。我笑了，馆子里的酒不醉人呢！
开了两瓶二十年的陈酿，说话间就干了一大杯。感觉头有些晕，像小品中的范伟遇到了赵本山一样，不知不觉上了套似的。好在有所节制，不然岂不要重演当年醉酒的一幕？
回家的时候，晓桐和夫人坚持开车送我。其实我头脑还算清醒，自己坐公交绝对没有问题，拗不过他们。昨行之前，晓桐在我的包里放了一条中华，我推辞一番，也不再坚持，说什么呢？我只有被感动的份，且享受这样的感动好了。
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
还有人说，友情如茶。
其实，我感觉真正的友情更像是酒，但凡经得起时间沉淀，经得住事世沧桑，还能保持住如初的友情，其味堪比千年陈酿，愈久弥香……
——2012年8月20日夜晚于长江新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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