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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不语，秋雾湿幽窗

文/兰馨蝶飞

　　
　　
　　晚秋的周末，晨曦带着深浓的迷雾透过纱帘落在书桌上，那温暖而有些湿润的柔光轻抚着深夜未及合拢的书本……
　　
　　《爱眉小札》 ， 一本字里行间无不散逸着热烈与深情眷恋的瑰丽的情书！
　　
　　在许许多多人的眼里徐志摩近乎是个疯狂的【花花公子】式的诗人。他对林徽因的深深眷恋；对张幼仪不近人情的冷漠，对陆小曼的狂热与迁就，无不令人唏嘘不已。
　　
　　然而，当我第一次带着一份好奇与些许世俗的心情翻开这本粉色封面的“情”书，读到的却是诗人充满至真至纯、浪漫却又朴素的心语，其间不乏对生活脚踏实地的认知与追求。如果说徐志摩与天下男人有着某些不同的人生观与价值观，我想，其具体的表现恐怕就是他的爱情至上吧。而在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懂得并珍惜这样一个近乎【大男孩】般的男人，似乎也只有林徽因了，遗憾的是“林下美人”骨子里的理性未能让徐志摩实现完美无憾的情感归宿。
　　
　　斯人已去，带着一份深深的崇敬与仰慕，更带着一份对其英年早逝的遗憾与心痛，我试着走入他丰富却又简单、朴素却亦华美的内心世界。
　　
　　1925年8月9日 徐志摩——
　　……我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为我什么都有了。与你在一起没有第三人时，我最乐。坐着谈也好，走道也好，上街买东西也好。……爱是甘草，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
　　
　　这是徐志摩对陆小曼最深情而真切的心灵告白。
　　他是个爱情至上者。当他不顾一切顶着世俗给予的种种罪名而抛却婚姻（在这里对其与张幼仪的封建婚姻不作过多的评价）渴望能与心目中最至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之际，林徽因的理性将徐志摩推入万劫不复的痛苦深渊。在诗人的【苦的世界】忽然遇到了【甘草】般的名媛陆小曼，诗人便【有你我就忘却一切】、【我什麽都不要了】！在陆小曼身上，他再次感受了集美貌与聪慧活泼一身的丽人之爱，她让他忘却了所有的痛苦，她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短短几句话，读到了诗人出自心底的喜悦与极其感性而毫无顾忌的再度“一头扎入”爱情的海洋。
　　为之欣慰的同时，也让人感慨不已——终究爱情是可以重来的，尽管带着几分主观的盲目。
　　
　　我爱你朴素，不爱你奢华。你穿上一件蓝布袍，你的眉目间就有一种特异的光彩，我看了心里就觉着不可名状的欢喜。
　　朴素是真的高贵。你穿戴齐整的时候当然是好看，但那好看是寻常的，人人都认得的，素服时的眉，有我独到的领略。
　　我恨的是庸凡，平常，琐细，俗；我爱个性的表现。
　　眉，你今天说想到乡间去过活，我听了顶欢喜，可是你得准备吃苦。总有一天我引你到一个地方，使你完全转变你的思想与生活的习惯。你这孩子其实是太娇养惯了!
　　
　　虽然出生在江南优越富裕的家庭，可在徐志摩心里还是喜爱穿戴朴素的陆小曼，这段文字透射出的是诗人朴实却又不喜平凡庸俗的审美。然而这仅仅是诗人的内心所向而已。
　　喜爱社交的陆小曼，难以在婚后扮演一个贤妻的角色，或许这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起源。
　　虽然起初徐志摩的再婚遭到父亲极力的反对，然而其父提出的条件之一“结婚后必须南归，安分守己过日子”事实上是给了陆小曼机会的，遗憾的是其不具备贤惠之性的弱点（不分场合的与丈夫撒娇——在满脑子传统观念的公婆面前要志摩吃她剩下的冷饭，要他抱她上楼等等），最终让公婆彻底失望，并将其拒之门外。
　　如果说第一次婚姻是因为没有爱，姑且可以谅解其我行我素的行为，那么冲破各种阻力后的第二次婚姻应该是爱情的升华，假如陆小曼能少一些任性与自私，能带点灵性的懂得体恤丈夫，恐怕也就不会有日后徐家对其如此的不满以致于让徐志摩最后陷入经济的困境，终日为她奢靡的生活而不辞辛劳的奔波。
　　由此又不禁联想到林徽因。当梁思成车祸住院时林徽因用无微不至的温情与关爱最终赢得未来婆婆的认可，婚后更是历尽艰辛与丈夫相濡以沫、比翼双飞……
　　或许，唯有真正聪慧贤良的女子才能拥有恒久的幸福吧。
　　
　　我不能没有心的平安，眉，只有你能给我心的平安。在你完全的蜜甜的高贵的爱里，我享受无上的心与灵的平安。
　　凡事开不得头，开了头便有重复，甚至成习惯的倾向。在恋中人也得提防小漏缝儿，小缝儿会变大窟窿，那就糟了。
　　我见过两相爱的人因为小事情误会斗口，结果只有损失，没有利益。我们家乡俗谚有：“一天相骂十八头，夜夜睡在一横头。”意思是说好夫妻也免不了吵。我可不信，我信合理的生活，动机是爱，知识是南针；爱的生活也不能纯粹靠感情，彼此的了解是不可少的。
　　爱是帮助了解的力，了解是爱的成熟，最高的了解是灵魂的化合，那是爱的圆满功德。
　　没有一个灵性不是深奥的，要懂得真认识一个灵性，是一辈子的工作。这工夫愈下愈有味，像逛山似的，惟恐进得不深。
　　
　　在这些文字中，我读到的是徐志摩渴望平静、渴望灵魂默契的真爱。最高的了解是灵魂的化合，那是爱的圆满功德。
　　徐志摩是多情，但他并非滥情。他是男人中少有的爱情至上者，在他心里真爱如同空气一般不可或缺。然而陆小曼终究没能在徐志摩活着的时候给予其所渴望的至高的灵魂毫无缝隙的融合。于是，不经意间，徐志摩还是会眷恋林徽因那兼具母性与知己的温情。如果陆小曼可以真正懂得徐志摩的内心需求，真正是诗人用生命在寻求的至爱，那么，终究不需要直至徐志摩离世才将其唤醒，至此，晚矣！
　　
　　终究，人生是不可能完美的。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