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曹植缅怀爱人甄氏作《洛神赋》，东晋顾恺之本《洛神赋》而作《洛神赋图》。名文共名画，令人不免为凄美的爱情而感伤。
洛神传说为伏羲的女儿，美丽而多愁善感，名叫宓妃，是古代著名的美女。
中国道教的信仰核心就是得道成仙，道教文化孕育出“神仙情结”，并构筑了一个完整的神仙谱系，即天神、地祗、人鬼和仙真的总汇。道教的这些神仙思想和极具浓厚浪漫色彩的传说故事，是历代画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用以抒怀畅神的绘画题材。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东晋顾恺之流传千古的杰作《洛神赋图》，就是根据三国时期曹植的名篇《洛神赋》为脚本，描画出的道教神仙谱系中的洛神传说。洛神传说为伏羲的女儿，美丽而多愁善感，名叫宓妃，是古代著名的美女。不幸在黄河的支流洛水溺水不返。伏羲和女娲异常悲痛，为了不失去她，将其封为洛水之神。据说在风清月朗的夜晚，就会看见碧波荡漾，一位绝代佳人在水中忽隐忽现，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凝眸微笑，姿态万方。真是“绰约芳姿洛水中，飘飘似雪舞回风”。后来黄河神与洛神一见钟情，结为神仙伴侣，封号洛妃。
曹植怀人悲己，作《洛神赋》。
曹植是曹操的小儿子，曹植虽贵为王侯，过着却是囚徒般的日子。“七步诗”使他避免了其兄曹丕的加害，保全了性命，但他受到长期的迫害，壮志难酬，忧愤满怀，41岁就告别了人间。曹植所钟爱的女子甄氏，在他父亲曹操的安排下，做了曹丕的妃子，甄氏在无爱的日子里悲惨地死去。曹植后来得到甄氏遗留的玉镂金带，睹物怀人，悲感之余作了《感甄赋》，后甄氏的儿子曹叡易名为《洛神赋》。
元赵孟頫书曹植《洛神赋》（资料图 图源网络）
洛神宓妃是中国文学形象里最美的女子，无数大文豪都用最美的辞章来寄寓情思：司马相如的《上林赋》、曹植的《洛神赋》、谢灵运的《洛妃赋》、李商隐的《东阿王》。多少名画家舒展生花妙笔，用最美的线条刻画洛神的仙姿：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卫九鼎的《洛神图》、吴友如的《洛神》、任率英的《洛神》等。而唯有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在中国美术史上堪称为里程碑式的作品。
顾恺之用游丝般柔美细劲、飘逸灵奇的线条描绘一个婉约凄艳的浪漫神奇爱情故事。
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整幅画面以曹植从京师返回封地途中，梦遇洛水女神的爱情故事为主题，用绘画形式形象生动地将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及情节展示出来。画为长卷，可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画中曹植在侍卫及仆人的簇拥下来到洛水边，他那双充满惆怅的眼睛远眺洛水，情态忧郁，恍惚中曹植在洛水之滨与恋人怅然相对，然而近在咫尺却也只能望洋兴叹，可望而不可及，情意缠绵而哀伤。
相遇 故宫博物院藏《洛神赋图》（摹本）局部（资料图 图源“国图空间”）
第二部分，画中洛神美貌绝伦，而且深情绵邈，她缓步洛水微波、乘仙云神鸟出现在洛水波光之上，虽是在水面上凌波微步，但却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神态之中流露出她“进止难期，若往若返，含辞未吐”的复杂心情。
倾诉 故宫博物院藏《洛神赋图》（摹本）局部（资料图 图源“国图空间”）
第三部分，洛神光润玉颜，幽兰般的气息，她那难言的哀怨与苦楚，使曹植失魂落魄，最后千般无奈坐在东归的马车上，仍充满眷恋地回头张望，“揽□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将绵绵无尽的长恨留在了悠悠洛水。
别离 故宫博物院藏《洛神赋图》（摹本）局部（资料图 图源“国图空间”）
顾恺之将洛神的形象描绘得楚楚可人，将原赋中的刻画诠释得准确生动：“期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连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辅靥承权。环姿艳逸，仪静休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画幅中除刻画主要人物洛神宓妃和曹植之外，还刻画了女娲、雷神、鱼龙、侍从等气韵生动的形象，又衬以车船、山水、树木等配景。山石树木及浩淼的烟波与人物形神一脉相连，构成整体。再调配着青绿、朱砂、白粉、赭石等明丽斑斓的色调，表现出似真似幻、人神难分的梦境。让观赏者步入一个神话般的梦幻世界，去领略人神奇恋的悲剧场景。整幅画面充满了浪漫主义情调和“超尘出世”的神仙境界。
传统绘画伴随着道教的民间化、世俗化，画面神仙人物形象也具人性化、通俗化。
《洛神赋图》现存于世的有四个画本，均是宋代摹本。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是乾隆题字的第一本，是北宋初期所临，摹本严谨古朴。辽宁博物馆收藏的是第二本，摹法比较生动流畅。除此之外故宫博物院还收藏有南宋的摹本，美国佛里尔美术馆也藏有一摹本。这些虽然都是宋时摹本，但从总体风貌来看基本都保留着晋代绘画的精神风范。而这个时代正是神仙道教盛行昌盛的时期。
故宫博物院藏《洛神赋图》（摹本）乾隆题字（资料图 图源“国图空间”）
从《洛神赋图》中可以看到，神仙是虚幻的、无形的存在，有什么样的人便有什么样的神仙；有什么样的人间世界，便有什么样的神仙世界。换句话说，神仙是由人所造，其职能也是人赋予的，神仙的内容，就是人的本质内容的映象。《洛神赋图》充分展示出道教这种神仙意蕴。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画家普遍产生一种很有趣的文化心态，欣赏喜欢传奇色彩浓厚的道教传说中的神仙、鬼魅，并常常把这些“道教情结”渗透到绘画作品之中，以道教的思想观照世俗的人生，借以比兴抒怀。将世俗生活所普遍追求的“建功树名”、“家用肥饶”等人生理想一一消解，用追求长生不老修炼成仙思想将其代替。有的还常常将代表邪恶的鬼妖与体现正面价值的神仙融为一体，善与恶在同一画面上交相辉映，甚至在人世间相恋却不能相伴终生的有情人，在另一个世界化为神仙终成眷属。
《洛神赋图》将道教的审美趣味与世俗人情融合在一起，折射出传统绘画的审美取向。画中的人物形象和故事情节充满了世俗情趣和人生真谛。传统绘画伴随着道教的民间化、世俗化，画面神仙人物形象也具人性化、通俗化。神仙情结已融入到世俗生活之中，神仙世界不再是“因知海上神仙窟，只似人间富贵家。”(宋·韦庄《神仙篇》)的那种自由逍遥享乐的世界，即画中的神仙就是我们生活中普普通通的人，神仙世界就是理想化的现实人生世界。（供稿编辑整理/白水）
本文由腾讯道学根据《顾恺之〈洛神赋图〉中的道教神仙意蕴》整理发布，作者张明学，选自《世界宗教文化》2007年第1期。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