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谭盾:玩出来的音乐家
 
 
  
  1958年,谭盾出生在湖南省长沙市郊区的思茅村一个普通的军人家庭,父亲是名军人,母亲是部队医生。从小他并没有很好的条件接收音乐的熏陶,教育,更没有像现在小孩子一样从小接受严格的音乐训练,只是听着广播里的《东方红》和《我爱北京天安门》之类的红歌成长起来的,而这也就成了他音乐的启蒙。

而他真正与音乐的结缘,还带了一丝的神秘色彩。小时候在乡下,他最喜欢追着为人唱红白喜事的巫师,那样的巫师在还是孩子的谭盾眼里,就是偶像般的人物。“因为我觉得他什么东西都会。什么语言都会,而且那时候是真的相信他可以跟来世过世谈话的一个人,我觉得他好像懂很多语言,我很小的时候就想成为这样的一个音乐家。”就是那些用各种听不懂的语言吟诵哼唱往生来世的巫师,为他开启了音乐的大门,将音乐的种子埋进了谭盾心里。

自从心里音乐的种子开始发芽以后,谭盾对音乐的爱好便一发不可收拾,甚至为了他心中的音乐梦想,违背了父母让他学医的志愿,拿着舅舅用军装换来的只有三根弦的小提琴,开始了他的创作之路,甚至就是这把只有三根弦的小提琴一路陪他走进了中央音乐学院。而他就一直用着缺了一根弦的小提琴,肆意散发他的艺术才华,直到现在谭盾说,他都很少用那第四根弦。

和大众印象里搞音乐的人就一定愤世嫉俗或者成绩一定不好不一样的是,从小谭盾的成绩就很好,他说:这大概是因为搞音乐的人数学都好的原因,因为阿拉伯数字都在多来米法索拉西里。然而在当时的文革时期,谭盾高中毕业后,就被下放到望城,音乐的梦想看似离他越来越远,然而没想到,湖南省京剧团在湘潭洞庭湖区演出时发生意外,演员乘坐的船翻进湖里,无一人生还,人员的紧缺,让他们决定从乡下知青中挑选一部分有音乐才华的人加入,谭盾把握住了这次机会,以农民艺术家的身份进入湖南省京剧团,重新回到他熟悉的音乐世界。

在省京剧团呆了一年的谭盾梦想着追寻更广阔的天空,他需要更宽广的平台,释放自己的音乐才华,也需要更多面的知识充实自己,于是,1977年,谭盾像所有怀揣梦想与希望无处施展的年轻人一样,参加了高考。那时四面八方汇聚的都是无数经历过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也都是那个特殊年代的精英,高考对他们意味着重生和希望,他们各自身怀绝技,跃跃欲试。 

谭盾就拿着自己少了一根弦的小提琴拉了一段自己谱的曲子《拖拉机进山了》,一把破烂的小提琴演奏出了湖南民间用叶子吹出的声音以及湘西打溜子的声音。这种独特的方式也得到了老师们的青睐。于是,这一年,22岁的谭盾考进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

在大学时期,谭盾曾被同学戏称为“地主”, 同一寝室的同学说他是个做事井井有条的人,衣服鞋袜从来都是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用过的东西也都整整齐齐的收好,完全没有男生脏乱臭的坏毛病。他的同学们来自天南地北,也都曾干过不同种类的活计,他们是万里挑一的第一批大学生中的一份子,有瞿小松,叶小刚,郭文景,陈其钢,刘索拉,苏聪、陈怡、周龙、张丽达、唐建平等等,还曾和叶小刚,郭文景,陈其钢并成为“中央音乐学院四大才子”,而这些人汇聚在一起,同学互相之间不断激励,就组成了这个世纪下半叶中国的音乐史。

1979年,22岁的谭盾在读完《屈原》后,创作自己的第一部交响乐作品《离骚》,使用了鼓、萧等当时被认为是前卫的印象和技术,而引起争议。那充满了无限激情的篇章,也是他实验性先锋音乐的开篇。那之后的《风·雅·颂》更是令他声名鹊起,被媒体奉为“新潮音乐”、“先锋派音乐”。

1986年从中央音乐学院研究生毕业后,谭盾拿到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奖学金,从此旅居美国纽约,住在SOHO格林威治村,这里号称是世界上天才和傻瓜的聚集地,在这里开始了他又一次的听音寻路之旅。

荣誉与梦想

“其实我的音乐梦想是无边的,就像我们现在的文化一样,就像东西文化的隔阂,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认为文化与文化之间的隔阂会被打破,我梦想着我的音乐超越国界,今晚和你们在一起,我感到界限消失了,作为一个古典音乐的作曲者,在这里获奖我感到非常兴奋,卧虎藏龙超越了东西文化,浪漫戏和动作戏,高雅和流行的界限。”

这是谭盾在2001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他凭借为李安的《卧虎藏龙》的配乐获得当年奥斯卡的最佳原创配乐奖,并同时获得最佳电影主题曲提名。当时的谭盾在美国音乐界已是小有名气,而这次的奥斯卡似乎是为他打通了重回中国的音乐之路。这之后他的工作重心也多半转回国内。

曾有人评价说:《卧虎藏龙》里,最引人的是武打设计,最精彩的是对白,而最感人的则是音乐。在《卧虎藏龙》里,李安表现出的是无尽的寂寞和怅然,而谭盾则给这份寂寞与怅然增加了悲伤凄婉的基调,马友友用极具西方特色的大提琴拉出了中国传统乐器二胡的悲伤和深沉,并始终贯穿整部影片,使得音乐本身风格幽远,回荡而深刻。

与以往所做的交响乐完全不同,电影音乐必须把电影中人物的性格命运,个性特征以及整个电影的基调相融合还要配合电影的情节走向,跟视觉、故事、导演、灯光融合,还不能太突出,因为它不是以音乐为主导的艺术。 “电影音乐需要快速的完成,没有精雕的可能性”。

中国艺术家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英雄情结,和谭盾合作过的艺术工作者们,从李安,张艺谋,冯小刚,无不在武侠世界里寻找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一种信仰与情结。《英雄》的浪漫苍茫,《夜宴》的悲悯寂寞,《卧虎藏龙》的惆怅悠远。在谭盾的音乐里,你总能看间一幅幅画面在眼前流转,也许是烟雨朦胧的江南水乡,也许是大漠孤烟的戈壁沙漠,还可能是苍凉贫瘠的黄土高原,你不一定亲眼见到过这份壮美,但借由谭盾的音乐我们已在其中来回穿梭。

玩出来的音乐

沉浸在音乐里的谭盾,最是自在,最接近本真的谭盾,所以要了解谭盾,应该先了解他的音乐,他的世界。

“我喜欢玩,我不是在玩声音,我是在寻找一种颜色,一种捷径,一种无形的道路,能够非常尽快的更深层次的触及人们的心灵。”

用水,用纸,用石头,用陶器制造出音乐,谭盾已经完成童年时的梦想,而且已经成为中国先锋艺术的领军势力。而这些都不过是他小时候在饭桌上,游戏间奇思妙想的举动。他没有被条条框框所限制,能更自由的开始创造,发挥艺术的灵感。因为对声音的痴迷,锅碗瓢盆都是他眼里最好的乐器。

青葱岁月的冲动与小男孩的顽皮,鲜衣怒马的岁月。那种资源匮乏,条件贫乏的年代,孩子们都是主动自愿的接受音乐带来的快乐和理想,而现在的孩子多是被动接受父母强加于他们的音乐理想,也就失去了音乐带来的快乐,失去创造的快感。

在谭盾眼里,音乐是共通的,每一种乐器不一定只能用某种固有的模式去演奏,可以衍生变换出不同的形式,比如用小提琴表演打击乐,用想象力去创造乐器,任何一件物品在他手里都是可以发出声音的美妙的乐器。而不只是静物了。那才是音乐带来的真正的快乐。

水是谭盾音乐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个元素,从小生活在水边的谭盾一天的生活也是从听到平常的捣衣声,淘米声开始的,那种“砰砰”声在谭盾看来也是极其悦耳的。“我爱那种声音,音乐无处不在,只要你用心聆听”。

艺术家是极度疯狂与理智的结合。在创作中他们必须同时保持冷静的思考和激情的创造,让7个音符在无限变换中保持一定的条理。

艺术是发散的,造诣的高低往往和创造主体的艺术天赋有极大关联,艺术家要有丰富的情感,创造的热情,卓越的审美,娴熟的艺术表达能力,和一颗真诚的向往自由的心,伟大的艺术家精于构造人的灵魂。善于找出人心最脆弱的部分,并给予治愈。艺术家无限扩大了我们对音乐的渴望,但过于理想化的自我艺术终究会同现实对抗,就像理想和面包不可兼得一样。而伟大的艺术家正是在其中找到平衡点的那些人。

谭盾用他的音乐为我们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梦,而梦之所以为梦,是因为他给予了我们充分的想象空间,是精神的乌托邦,没人会拒绝他带来的感动。

谭盾创作了五部交响戏剧系列、观念音乐自然系列、歌剧《茶》、多媒体交响协奏曲系列、《死与火:和画家克利的对话》、四重奏与琵琶《鬼戏》、歌剧《牡丹亭》、由英国爱丁堡艺术节委约的歌剧《马科·波罗》、受德国巴赫国际协会委约的《复活之旅》、为香港回归而作的《交响曲:天地人》、《世界交响曲》以及为世界著名钢琴家朗朗改编创作的《八幅水彩画的回忆》等等。他在这些创作中总是保持一种原生态的状态,最原始的热情。

谭盾的湖南情结

 “湖南的梦,湖南的巫文化和傩文化对心灵的撞击,是一种宿命的东西。在操控交响乐团的时候,是一种不自己,下意识发出的感觉。我的音乐既不是国际的也不是世界的,是一种我对童年的回想,这种回想深深的烙在我脑子里面,摆脱不了。它与湖南的水,音乐,语言,有最密切的联系。”

“委婉和惆怅,一种很深的情愫在里面,在我的音乐里面是存在的,也许是来自湖南的关系,湖南的山水,我觉得湖南人有两个事很重要,一个是鬼,湖南人喜欢谈鬼,沈从文谈鬼最多了。第二个就是湖南人喜欢谈情,就是谈情说爱。”

“我觉得湖南湖北都是楚文化的一个圣地了, 我自己也特别喜欢湘西的文化,我觉得湘西是当时楚文化非常盛行的,从现在的风水也能感受到以前的鬼气有多重。”

“在伦敦艺术节的开幕式上,就把湘西人民的生活原原本本的搬上舞台,从晨起到做饭,唱情歌做嫁妆。伦敦人感叹说这就是歌剧。”

小时候的生活会对我们成年后的生活产生很大的影响。谭盾总说他很迷恋故乡湖南,因为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花一叶都是音乐。给了他无数创作的灵感。每当逐渐要被掩盖在钢筋水泥的大都市繁华与喧嚣之时,就会重回到最朴实的生活里,聆听大自然最真实的本质,那些高山流水,雨后竹林,总有洗涤心灵,过滤大脑的功效。

这就是谭盾眼中的湖南,也因为这种对故土的深深的眷恋,让谭盾数次回湘,在山里乡间寻找他的灵感。2005年他重返湖南,听音寻路,创作了《地图——寻找消失中的根籁,湘西音乐日记十篇》,录像中记录下来的音乐也被纳入谭盾的写作,成为协奏曲的一部分。

在摸索和争议中前行

“我经历过两次文化冲击,第一次是刚到北京,完全是以湖南人的眼光看世界,觉得北京是否有鬼,风土如何,风水怎样,人们又是怎样。第二次是从北京到纽约,一下地铁,坐在那里,低头一看,匆匆走过的人群,来来往往,没有一双腿的颜色是一样的。把奶酪看作是湖南的臭豆腐,别人脚上的时髦凉鞋也是湖南人常穿的塑料凉鞋”。

到北京之后,谭盾开始转换自己的世界观,转化自己的态度。他喜欢创作,也喜欢思考,作为年轻人他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一切现实在理想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只有追寻心里最真实的渴望。并为之不顾一切。而纽约更是个多元文化,多种族的一个城市,给予他极大的冲击,这里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不同于从湖南到北京的兴奋,这一次伴随的还有些许的迷茫,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语言文化,历史背景,还有生活学习上的压力。

这些都被具有湖南人吃得苦,霸得蛮精神的谭盾,以一种苦中作乐的方式熬过了。从此,敏感的神经只为音乐所动,思想上的动摇也自此抛到九霄云外。

“我觉得所有艺术家都应该意识到,我们已经来到了21世纪。当然,我们需要更大的自由,而一个艺术家的自由可能来自于他自己给自己的最大的自由,给他自己的解放。”

谭盾喜欢创造,擅长把中国文化与国外的艺术相结合,创造出一种全新的视听感受,让传统以时尚或时髦的方式走进现代人,贴近年轻人,是谭盾非常注重的一点。世博期间,他把极具中国传统特色的昆曲之翘楚《牡丹亭》搬出剧场,请进园林,把现代音乐作品演奏放进了明代建筑,通过这样一种迂回的方式让传统得以传承。

他是个浪漫直爽的人,也是个宿命论者。在他的多次采访中,“风水”,“鬼”是他经常提及的词汇,他相信一切的未知,并对之报以极高的兴趣。因为有好奇心,就有了探寻的欲望,并在这之上不断的实现自我突破。“作为艺术家来讲,最好是把过去和现在通一通,如果通了,那就成了。把过去与现在的经验融合起来,组成一个完整的自己。”

谭盾的身上有一种类似雅痞的气质,洒脱又率性。他是沉浸在音乐里的顽童,当内心的情绪被他用音乐形式所表达出来,就会露出小孩子在恶作剧成功时狡黠的笑容。其实那只是他内心的某种满足感得到充盈,也许正是这种轻松自由的风格造就了今天的谭盾。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20070411-谭盾
谭盾
不同方向,别样人生-读《人生是一场修行》24
吴韦朋:成年人没有梦想
你能理解谭盾的音乐吗?
【新提醒】从谭盾与赵兆,看湖南音乐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