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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溪漁隱叢話(16-20卷)

苕溪漁隱叢話后集(16-20卷)

苕溪漁隱叢話·卷十六 胡仔

唐人雜記上   蔡寬夫《詩話》云:〔《國史補》載賀遂亮《贈韓思彥詩》云:『意氣百年內 ,平生相知心,欲交天下士,未面已虛襟。君子重名義,直道冠衣簪,風雲行可託 ,懷抱自然深。落霞靜霜景,墜葉下疏林,若上南山岸,希訪北山岑。』世多傳誦 之。予讀《大唐新話》,乃並得思彥答詩云:『古人一言重,常謂百年輕,今日投 歡會,顧盼盡平生。簪裾非所託,琴酒冀相並,累日同遊處,良宵款素誠。霜飄知 柳脆,雪冒覺松貞,願言何所道,幸保歲寒名。』其詞亦自閒雅可喜。大抵唐之文 物,盛於開元以前,故二人雖不以詩稱,而終不凡也。〕

苕溪漁隱曰:〔丙戌之冬,余初病起,深居簡出,終日曝背晴簷,萬事不到;自以荊公所選《唐百家詩》,反復熟味之,見其格力辭句,例皆相似,雖無豪放之 氣,而有修整之功,高為不及,卑復有餘,適中而已。荊公謂:『欲觀唐人詩,觀 此足矣。』詎不然乎!集中佳句,世所稱道者,不復錄出,惟余別所喜者,命兒輩 筆之,以備遺忘。五言六聯,陳羽《春日野望》云:『漸變池塘色,欲生楊柳煙。』李郢《春晚》云:『燕靜銜泥起,蜂喧抱蕊回。』殷遙《山行》云:『野花成子 落,江燕引雛飛。』曹松《晨起》云:『林殘數枝月,髮冷一梳風。』孟浩然《雪 》云:『落雁迷沙渚,饑鳥噪野田。』《登蜆山》云:『水落漁梁淺,天寒夢澤深 。』七言六聯,韓偓《殘春》云:『樹頭蜂抱花鬚落,池面魚吹柳絮行。』又云:『細水浮花歸別澗,斷雲含雨入孤村,』又《訪王同年村居》云:『門庭野水褵褷 鷺,鄰里斷牆啞喔雞。』吳融《閑望》云:『三點五點映山雨,一枝兩枝臨水花。』許渾《題山居》云:『龍歸曉洞雲猶濕,麝過春山草自香。』崔魯《春日》云:『杏酪漸香鄰舍粥,榆煙欲變舊爐灰。』四豔句,竇鞏《寄南遊兄弟》云:『書來 未報幾時還,知在三湘五嶺間,獨立衡門秋水闊,寒鴉飛去日銜山。』又《南遊感 興》云:『傷心欲問前朝事,惟見江流去不回,日暮東風春草綠,鷓鴣飛上越王台 。』戎昱《移家別湖上亭》云:『好是春風湖上亭,柳條藤蔓繫離情,黃鶯久住渾 相識,欲別頻啼四五聲。』孟浩然《宿建德江》云:『移舟泊滄渚,日暮客愁新, 野闊天低樹,江清月近人。』〕

苕溪漁隱曰:〔元次山《浯溪銘》云:『浯溪在湘水南,北彙於湘,愛其勝異 ,遂家溪畔。溪世無名稱者也,為自愛之,故曰浯溪。』銘略曰:『吾欲求退,將 老茲地,溪古地荒,蕪沒蓋久,命曰浯溪,旌吾獨有。』以至唐亭浯台,意皆然矣 。六一居士云:『次山喜名之士也,其所有為,惟恐不異於人,所以自傳於後世者 ,亦惟恐不奇,而無以動人之耳目也。祖其辭翰,可以知矣。古之君子,誠恥於無 聞,然不如是人之汲汲也。』余曩歲屢遊浯溪,在中宮寺之前,才一小澗耳,石崖 不甚高,何至與天相齊。《中興頌》云:『湘江東西,中直浯溪,石崖天齊。』蓋 自侈大其事耳。〕

《金石錄》云:〔唐《河間元王孝恭碑》,唐初功臣,皆云圖形淩煙閣,而此 碑乃作戢武閣,戢武之名,不見於他書,惟當時石刻有之,豈淩煙先名戢武而後改 之也?又《段志玄碑》亦云:『圖形戢武閣。』二碑皆當時所立,不應差誤。〕

苕溪漁隱曰:〔天隨子有《自遣》云:『數尺游絲墮碧空,年年長自惹春風, 爭知天上無人住,也有清愁鶴髮翁。』又《古意》云:『君心莫淡薄,妾意正棲託 ,願得雙車輪,一夜生四角。』皆思新語奇,不襲前人也。〕

《東皋雜錄》云:〔孔常甫言:『唐人詩有城頭催鼓傳花枝,席土摶拳振松子 。乃知酒席藏鬮為戲,其來已久。』〕

《藝苑雌黃》云:〔《麗情集》載嚴宇牧豫章,陳陶隱西山,操行清潔,宇欲 撓之,遣小妓蓮花往侍焉,陶殊不為意,乃獻詩求去,云:『蓮花為號玉為腮,珍 重尚書遣妾來,處士不生巫峽夢,虛勞神女下陽臺。』而劉斧《青瑣》乃移其事于 陳圖南,其詩但易數字而已。唐人集中,既載此詩,豈陳圖南復蹈襲而為之乎?必 無是理,乃劉斧之妄也。又《名賢詩話》載,顧況在洛,乘閒遊苑中,坐流水上, 得大桐葉,有詩曰:『一入深宮裡,年年不見春,聊題一片葉,寄與有情人。』況 明日於上游亦題詩於葉,泛之波中,曰:『花落深宮鶯亦悲,上陽宮女斷腸時,帝 城不禁東流水,葉上題詩寄阿誰。』後十餘日,有客尋春苑中,又於葉上得詩,以 示況,詩曰:『一葉題詩出禁城,誰人酬和獨含情,自嗟不及波間葉,蕩漾乘春取 次行。』又盧渥舍人,應舉京師,偶臨御溝,見一紅葉,上有一絕云:『流水何太 急,深宮盡日閑,殷懃謝紅葉,好去到人間。』盧得之,藏於巾篋。及宣宗有旨出 宮人,許其從人,盧獨獲其退宮者,睹紅葉籲怨,問之,曰:『當時偶題,不謂君 得之也。』《青瑣》乃互竄二事,合為一傳,曰《流紅記》,仍託他人姓名。嗚呼 !孰謂小說而可盡信乎!〕

《流紅記》:〔唐僖宗時,有於佑,晚步禁溝,拾一紅葉,上有詩云:『流水 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懃謝紅葉,好去到人間。』佑題云:『曾聞葉上題紅怨, 葉上題詩寄與誰。』置溝上流,宮女韓夫人拾之。佑後為韓泳門館,因帝放宮女三 千人賜各官,泳得韓同姓,因作伐嫁佑,及成禮,於篋中取紅葉相示,乃曰:『事 豈偶然!』一日,泳開宴,曰:『子二人可謝媒。』韓氏曰:『一聯佳句隨流水, 十載幽思滿素懷,今日卻應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

《復齋漫錄》云:〔薛能《吳姬詩》:『樓臺重疊滿天雲,殷殷鳴鼉世上聞, 此日楊花初似雪,女兒絲管弄參軍。』本朝張景,景德三年,以交通曹人趙諫斥為 房州參軍,景為《屋壁記》,略曰:『近置州縣參軍,無員數,無職守,悉以曠官 敗事違戾政教者為之,凡朔望饗宴使與焉,若處人一見之,必指日參軍也,嘗為某 罪矣。至於倡優為戲,亦假而為之,以資玩戲,況真為者乎?宜為人之輕視,又將 狎而侮之。』大略如此。余按《樂府雜錄》云:『戲弄參軍,自漢館陶令石耽,有 贓犯,和帝惜其才,免罪,每宴樂,令衣白衫,命優伶戲弄辱之,經年,乃放為參 軍。』然則戲弄參軍,自漢已然矣,不始于唐世也。又五代王建時,王宗侃賣受維 州司戶參軍,曰:『要我頭時斷去,誰能作此措大官,使俳優弄為參軍邪!』〕

《藝苑雌黃》云:〔薛能詩:『山屐經過滿徑蹤,隔溪遙見夕陽春。』人多不 知夕陽春為何等語,予考之《淮南子》曰:『日經於泉隅,是謂高春,頓于連石, 是謂下春。』注:『尚未冥,上蒙先春曰高春;將欲冥,下蒙悉春曰下春。』《南 史‧陳本記》云:『求衣昧旦,仄食高春。』柳子厚詩云:『空齋不語坐高春。』 〕

苕溪漁隱曰:〔《唐史》載,王播父恕為揚州倉曹參軍,遂家焉。播少孤貧, 嗜權利;穆宗立,權幸競進,播賴其力至宰相,不厭人望,出為淮南節度使,仍領 鹽鐵。是時,南方旱歉,人相食,播掊斂不少衰,民怨之。按《古今詩話》云:王 播少孤貧,嘗客揚州惠昭寺木蘭院,隨僧齋飧,僧頗厭之;及播至,已飯矣。後二 記,播自重位鎮是邦,因訪舊遊向所題,以碧紗籠之。播題二絕云:『二十年前此 院遊,木蘭花發院初修,而今再到經行處,樹老花無僧白頭。』『上堂已了各西東 ,慚愧闐黎飯後鐘,二十年來塵撲面,而今始得碧紗籠。』以《唐史》考之,則《 古今詩話》所言『播少孤貧,嘗客揚州,後自重位鎮是邦』,皆與《唐史》合。又 按東坡云:『世傳王播飯後鐘詩,蓋揚州石塔寺事也,相傳如此,戲作詩云:饑眼 眩東西,詩腸忘早晏。雖知燈是火,不悟鐘非飯。山僧異漂母,但可供一莞。胡為 二十年,記憶作此訕。齋廚養若人,無益祗遺患。乃知飯後鐘,闍黎蓋具眼。』其 貶之至矣。〕

《復齋漫錄》云:〔唐李敬方《勸醉詩》云:『不向花前醉,花應解笑人,只 因連夜雨,又過一年春。日日無窮事,區區有限身,若非杯酒裡,何以寄天真。』 杜子美《絕句》云:『二月已破三月來,漸老逢春能幾回?莫思身外無窮事,且盡 生前有限杯。』二詩雖相緣,而杜則尤其工者也。世所傳『相逢不飲空歸去,洞口 桃花也笑人』之句,蓋出於敬方。〕

《集古錄》云:〔李陽冰《阮客舊居詩》云:『阮客身何在,仙雲洞口橫,人 間不到處,今日此中行。』阮客者,不見其名氏,蓋縉雲之隱者也。彼以遁俗為高 ,而終以無名於後世,可謂獲其志矣;然聖人有所不取也。陽冰欲稱其人,而不顯 其名字,何哉?豈阮客見稱於當時,而陽冰不慮於後世邪?天下固有顯聞於一時而 泯沒於後世者矣,顧其道如何也。陽冰篆字,世傳多矣,此磨滅而儻存,尤可惜也 。〕

苕溪漁隱曰:〔趙明誠《金石錄》云:『《題阮客舊居詩》,小篆書,《集古 錄》以為陽冰作,今驗其姓名,乃縉雲令李蒔,非陽冰也,其字畫亦不工。蓋陽冰 肅宗上元中,嘗令縉雲,其篆字石刻,尚多有存者,故歐陽公亦誤以此詩為陽冰作 爾。』余觀此碑,今益漫滅,字畫難辨,明誠以為歐公之誤,其果然邪?〕

苕溪漁隱曰:〔秦系《寄韋使君詩》云:『久臥雲間已息機,青衫忽著狎鷗飛 ,詩興到來無一事,郡中今有謝玄暉。』韋應物《答秦十四校書詩》云:『知掩山 扉三十秋,魚鬚翠碧棄床頭,莫道謝公方在郡,五言今日為君休。』系能詩,與劉 長卿善,以詩相贈答。權德輿曰:『長卿自以為五言長城,系用偏師攻之,雖老益 壯。』故應物有『五言今日為君休』之句,蓋謂此也。系有詩集,散逸不多,如『 流水閑過院,春風與閉門』,『上簾宜晚景,臥簞覺新秋』,『礙冠門柳長,驚夢 院鶯啼』,『游魚牽荇沒,戲鳥踏花摧』,皆閑遠有味。系天寶末客泉州南安,有 九日山,大松百餘章,俗傳東晉時所植,系結廬其上,以大石為研,注《老子》, 積歲不出。姜公輔為宰相,以直言黜泉州別駕,見系,輒窮日不能去,築室與相近 ,遂忘流落之意。公輔卒,妻子在遠,系為葬山下。其好賢尚義,為何如哉!〕

《文昌雜錄》云:〔元微之詩:『松下待制應全遠,藥樹監搜可得知。』蓋唐 宣政殿為正衙,殿庭有四松,松下待制官立班之地,舊圖至今猶存。按開成元年正 月詔,以入閣日,次對官班,退立於東階松樹下,須宰臣奏事畢,齊至香案前,各 言本司事,雖紫宸殿亦有松樹,為待對官立位云。殿門外有藥樹,監察御史監搜之 位在焉。唐制,百官入宮殿門必搜,監察所掌也,太和元年詔曰:『自魏晉以降, 參用霸制,虛議搜索,因習尚存。朕方推表大信,置人心腹,況吾台宰,又何問焉 ?自今以後,坐朝眾寮既退,宰臣復進奏事,其監搜宜停。』元昆駕部,此自長安 攜藥樹數枝至京師,其葉蔥翠可愛,於今關右頗多,人罕識焉。〕

許彥周《詩話》云:〔段成式《與溫庭筠雲藍紙詩序》曰:『予在九江,出意 造雲藍紙,輒分送五十枚。』其詩曰:『三十六鱗充使時,數番猶得表相思。』蓋 龍八十一鱗,鯉三十六鱗也。至宋景文詩云:『君軒結戀蕭蕭馬,尺素愁憑六六魚 。』又使六六三十六也。〕

苕溪漁隱叢話·卷十七 胡仔

唐人雜記下   苕溪漁隱曰:〔六一居士謂沈傳師遊道林嶽麓寺詩,題云《酬唐侍御姚員外》 ,而二人之詩不見,不知何人也,獨此詩以字畫傳於世,而詩亦自佳。蔡寬夫謂唐 扶者,即沈傳師所謂唐侍御也。詩語秀拔,余已於《叢話》前集載之矣。今但錄傳 師詩于左方:『承明年老輒自論,乞得湘守東南奔,為開楚國富山水,青嶂逶迤僧 家園。舍香珥筆皆眷舊,謙抑自忘台省尊,不令執簡候亭館,直許攜手遊山樊。忽 驚列岫曉來逼,朔雪洗盡煙嵐昏,碧波回嶼三山轉,舟檻繚郭干艘屯,華爐躞蹀絢 砂步,大旆錯綜輝松門,樛枝競騖龍蛇勢,折干不滅風霆痕。相重古殿倚岩腹,別 引新徑榮雲根,目同傷楚虞帝魂,多情思遠聊開樽,危弦細管逐歌揚,畫鼓繡靴隨 節翻,鏘金七言淩老杜,入木八法蟠高軒。嗟余絕倒久不知,忍復感激論元元。』 又《東皋雜錄》云:『潭州道林寺沈傳師親書詩版,遒勁妙絕,與今石本遠矣。又 有歐陽詢書道林之寺四大字額,筆勢欲飛動。』〕

苕溪漁隱曰:〔閱《古今詩話》,得四詩,皆材格相肖,語亦清新,今並錄之 ,以備披閱。劉長卿《題餘干旅舍》云:『搖落暮天迥,丹楓霜葉稀。孤城向水閉 ,獨鳥背人飛,渡口月初上,鄰家漁未歸。鄉心正欲絕,何處搗征衣。』張籍《宿 江上》云:『楚驛南渡口,夜深來客稀。月明見潮上,江靜覺鷗飛。旅宿今已遠, 此行殊未歸。離家久無信,又聽搗寒衣。』潘閬《暮歸錢塘》云:『久客見華髮, 孤棹桐廬歸,新月無朗照,落日有餘輝。魚浦水風急,龍山煙樹微。時聞沙上雁, 一一背南飛。』李建中《題望湖樓》云:『野艇閑撐處,湖天景亦微。春波無限綠 ,白鳥自由飛。柳色濃垂岸,山光冷照衣。時攜一樽酒,戀到晚涼歸。』《青箱雜 記》以李建中詩是蘇為知吳興日所作,未知孰是。〕

《復齋漫錄》云:〔上官儀《詠雪詩》:『幸因千里映,遺繞萬年枝。』謝玄 暉《中書省詩》:『風動萬年枝。』晏元獻詩:『萬年枝上凝煙動,百子池邊瑞日 長。』盧多遜詩:『太液池邊月上時,好風吹動萬年枝。』王維《史館山池》云:『春池百子外,芳樹萬年餘。』晏用此也。萬年枝,江左人謂之冬青,惟禁中則否 。韓子蒼《冬青詩》:『離宮見爾近天墀,雨露常私養種時,惆悵一枝嵐霧裡,無 人識是萬年枝。』百子池見《西京雜記》:『戚夫人侍高祖,七月七日臨百子池。』〕

《夷白堂小集》云:〔錢起考功詩,世所藏本,皆不同,宋次道舊有五卷,王 仲至續為八卷,號為最完;然如『牛羊山上小,煙火隔雲深』,『鳥道褂疏雨,人 家殘夕陽』,『窮通戀明主,耕桑亦近郊』,『長樂鐘聲花外盡,龍池柳色雨中深 』,此等句皆當時相傳為警絕,而八卷無之,知其所遺多矣。〕

《東皋雜錄》云:〔江南自初春至初夏,有二十四風信,梅花風最先,楝花風 最後。唐人詩有『楝花開後風光好,梅子黃時雨意濃』,晏元獻有『二十四番花信 風』之句。〕苕溪漁隱曰:〔徐師川一聯云:『二百五日寒食雨,二十四番花信風 。』〕

《江夏辨疑》云:〔州之有樓,著稱於江湖之間,如江之庾公,嶽之岳陽,鄂 之黃鶴是也。然則黃鶴多以為費褘升仙之地,故永泰初,閻伯珵為之記曰:『州城 西南隅有黃鶴樓者,《圖經》云,費禕登仙,駕黃鶴,返憩於此,遂以名樓。事列 《神仙》之傳,跡存《述異》之志。』予按《蜀志》,費禕為魏降人郭循所害,則 禕固不得其終,安有駕鶴而憩此者也。梁任昉《述異記》曰:『荀瑰字叔偉,潛棲 卻粒,嘗東遊,憩江夏黃鶴樓上,望西南有物,飄然降自霄漢,俄頃已至,乃駕鶴 之仙也。鶴止戶側,仙者就席,羽衣紅裳,賓主歡對,已而辭去,跨鶴騰空,眇然 而滅。』雖然,昉有是說,而亦未嘗言禕也,不知伯珵何以為據?州城之東十里許 ,其最高聳而秀者,是為黃鶴山。祥符中所修《圖經》,稱《方輿記》云:『昔有 仙人駕黃鶴於此山,因以為名。』今自樓以西可六七步,有磯焉,即庾子山賦所謂 『落帆黃鶴之浦』也。故魏彥淵注引《荊州記》曰:『江夏郡西大江有黃鶴磯,後 人建樓,既俯磯上,故不更別名耳。』〕苕溪漁隱曰:〔崔顥《題黃鶴樓詩》,亦 以為費禕升仙之地,承襲謬誤,不復考正,故其詩云:『昔人已乘白雲去,此地空 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東坡因李公擇求黃鶴樓詩,以舊 記所聞於馮當世者,與《江夏辨疑》全異,故錄於後,云:『黃鶴樓前月滿川,抱 關老卒饑不眠,夜聞三人笑語言,別衣著屐響空山,非鬼非人意其仙,石扉三扣聲 清圓,洞中鏗鈜落門關,縹緲入石如飛煙,雞鳴月落風馭還,迎拜稽首願執鞭。汝 非其人骨腥膻,黃金乞得重莫肩,持歸包裹弊席氈,夜穿茅星光射天。閭里來觀己 變遷,似石非石鉛非鉛,或取面有眾忿喧,訟歸有司今幾年,無功暴得喜欲顛,神 人戲汝真可憐。願君為考然不然,此語可信馮公傳。』〕

《江夏辨疑》云:〔大江過江夏郡之西,稍北,既受漢水而彙為大灣,郡人傳 以為煙波江,其傍之村曰煙波村,今屬漢陽縣。按酈元注《水經》,最為詳洽,而 求所謂煙波江者,竟無其說,豈江之名得於善長注《圖經》之後邪?余謂《圖經》 多載俚俗所傳之事,而求之亦無是說也。獨唐人崔顥《黃鶴樓詩》云:『日暮鄉關 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是直晚景所寓者如此而已,豈復別有江邪?〕

苕溪漁隱曰:〔《摭言》載:楊汝士侍郎,在楊嗣復宴集坐上,與元白同賦詩 ,汝士詩後成,有『文章舊價留鸞掖,桃李新陰在鯉庭』之句,元白覽之失色。汝 士歸,謂子弟曰:『我今日壓倒元白。』《古今詩話》載:裴令公夜宴,半酣,索 聯句,元白有得色,時公為破題,次至楊侍郎,曰:『昔日蘭亭無豔質,此時金谷 有高人。』元白自知不能加,遽裂紙曰:『笙歌鼎沸,勿作此冷淡生活。』《古今 詩話》不載楊侍郎之名,得非《摭言》所載楊汝士侍郎乎?楊在當時,不以詩名, 此二聯即席所作,並為佳句,其傳於後世者,恨不多見之。〕

《復齋漫錄》云:〔唐顧陶編《唐詩類選》,載楊郇伯作《妓人出家詩》云:『盡出花鈿與四鄰,雲鬟剪落向殘春。暫驚風燭難留世,便是池蓮不染身。貝葉乍 翻迷錦字,梵聲初學誤梁塵。從今豔色歸空後,湘浦應無解佩人。』《湘山野錄》 乃謂本朝申國長公主為尼,掖庭嬪御隨出者二十餘人,太宗詔兩禁各以詩送之,陳 彭年作詩八句。今考其詩,與楊郇伯所作一同,第首句云『盡出花鈿散寶津』一句 為異,豈後人改郇伯詩,而託以彭年之名,文瑩不復考之邪?〕

山谷云:〔禮部員外裴說《寄邊衣詩》云:『深閨乍冷開香篋,玉箸微微濕紅 頰,一陣霜風殺柳條,濃煙半夜成黃葉,重重白練明如雪,獨下閑階轉淒切,祗知 抱杵搗秋砧,不覺高樓已無月。時聞寒雁聲相喚,紗窗只有燈相伴,幾展齊紈又懶 裁,離腸恐逐金刀斷。細想儀形執牙尺,回刀剪破澄江色,愁撚銀針信手縫,惆悵 無人試寬窄。時時舉袖勻殘淚,紅箋漫有千行字,書中不盡心中事,一半殷勤託邊 使。』裴說詩句甚麗,《零陵總記》載《說詩》一篇,尤詼詭也。〕

苕溪漁隱曰:〔裴說詩:『讀書貧裡樂,搜句靜中忙。』此二句乃余日用者, 甘貧守靜,自少至老,飽諳此味矣。〕

《復齋漫錄》云:〔《北夢瑣言》謂,李遠詩云:『人事千杯酒,流年一局棋 。』唐宣宗以非牧人之材,不與郡守。及觀《幽閒鼓吹》,乃云,宣宗坐朝,令狐 相進李遠知杭州,上曰:『遠詩長日惟消一局棋,豈可臨郡哉?』二書所著雖同, 而詩則異。〕

苕溪漁隱曰:〔溫庭筠《湖陰曲》警句云:『吳波不動楚山遠,花壓欄杆春晝 長。』庭筠工於造語,極為綺靡,《花間集》可見矣。《更漏子》一詞尤佳,其詞 云:『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 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許彥周《詩話》云:〔司空圖,唐末竟能全節自守,其詩有『綠樹連村暗,黃 花入麥稀』,誠可貴重。又云:『四座賓朋兵亂後,一川風月笛聲中。』句法雖可 及,而意甚委曲。〕

苕溪漁隱叢話·卷十八 胡仔

羅隱   《藝苑雌黃》云:〔《江東集》中有《淚詩》云:『自從魯國潸然後,不是奸 人即婦人。』未詳其所出。及觀《孔叢子》言,子高遊趙,平原君客有鄒文李節者 ,與子高相友善,臨別,文節流涕交頤,子高徒抗手而已,其徒疑之。子高曰:『 始吾謂二子丈夫,乃今知其婦人也。』曰:『二子之泣非邪?』曰:『二子良人也 ,有不忍之心,其於敢斷,必不足矣。』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高曰:『有 二焉:大奸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觀此,始解其說。〕

《藝苑雌黃》云:〔唐人作《後土夫人傳》,予始讀之,惡其瀆慢而且誣也;比觀陳無己《詩話》云:『宋玉為《高唐賦》,載巫山神女遇楚襄王,蓋有所諷也 ;而文士多效之,又為傳記以實之,而天地百神,舉無免者。』予謂欲界諸大,當 有配偶,有無偶者,則無欲者也。唐人記後土事,以譏武后耳。予謂武后,何足譏 也,而託之后土,亦大褻矣。後之妄人,又復填入樂章,而無知者,遂以為誠是也 。故小說載高駢事云,駢末年惑于神仙之說,呂用之、張守一、諸葛殷等皆言能役 使鬼神,變化黃白,駢酷信之,委以政事。用之等援引朋黨,恣為不法,嘗云:後 土夫人靈佑遣使就某借兵馬,並李筌所撰《太白陰經》。駢遽下兩縣,率百姓以葦 席千領,畫作甲馬之狀,遣用之於廟庭燒之;又以五彩箋寫《太白陰經》十道,置 於神座之側;又于夫人帳巾,塑一綠衣年少,謂之韋郎。故羅隱詩有『韋郎年少今 何在?端坐思量《太白經》』之語。今敕令中亦常禁止淫媟之祠,然蕃厘觀中所謂 韋生者猶在,故伊川先生力欲去之,豈非惡其瀆神邪?〕

苕溪漁隱曰:〔余舊見顏持約所畫淡墨杏花,題小詩於後,仍題持約二宇,意 謂此詩必持約所作也;比因閱《唐宋類詩》,方知是羅隱作,乃持約竊之耳。詩云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半開半落閑園裡,何異榮枯世上人。』古 之詩人,如王維猶竊李嘉祐『水田飛白鷺,夏木囀黃鸝』。僧惠崇為其徒所嘲云:『河分岡勢司空曙,春入燒痕劉長卿,不是師兄多犯古,古人詩句犯師兄。』皆可 軒渠一笑也。〕

許彥周《詩話》云:〔羅隱詩云:『只知事逐眼前過,不覺老從頭上來。』此 殊有味。〕

五季雜記   苕溪漁隱曰:〔裴慶餘云:『滿額鵝黃金縷衣,翠翹浮動玉釵垂,從教水濺羅 襦濕,疑是巫山行雨歸。』《廣韻》、《集韻》、《韻略》垂與歸皆不同韻,此詩 為落韻矣。韓熙載云:『風柳搖搖無定枝,陽臺雲雨夢中歸,它年蓬島音塵絕,留 取樽前舊舞衣。』此詩既言陽臺,又言蓬島,何用事重疊如此。二詩並載小說,稱 為佳句,余謂疵病如此,殆非佳句也。又《學林新編》謂:『字有通作他聲押韻者 』,泛引《詩》及《文選‧古詩》為證,殊不知蔡寬夫《詩話》嘗云:『秦漢以前 ,字書未備,既多假借,而音無反切,平仄皆通用,自齊梁後,既拘以四聲,又限 以音韻,故士率以偶麗聲調為工。』然則字通作他聲押韻,於古詩則可,若於律詩 ,誠不當如此。余謂裴慶餘之詩落韻,又本此耳。〕

《文昌雜錄》云:〔梁均帝,晉天福中始葬,故妃張氏獨存,考功員外商鵬為 志文曰:『七月有期,不見望陵之妾;九疑無色,空餘泣竹之妃。』後唐武皇還師 渭北,不獲入覲,幕客李襲吉作《違離表》云:『穴禽有翼,聽舜樂以猶來;天路 無梯,望堯雲而不到。』五代之季,工翰墨者,無以過此也。〕

《南唐書》云:〔韓熙載自江南奉使中原,為《感懷詩》,題於館壁云:『僕 本江北人,今作江南客,再去江北遊,舉目無相識。秋風吹我寒,秋月為誰白,不 如歸去來,江南有人憶。』〕苕溪漁隱曰:〔余家有韓熙載《家燕圖》,圖中題此 詩後四句,嘗以問相識間,云是《古樂府》,今覽此書,方知其誤也。〕

《南唐書》云:〔李家明詼諧敏給,善為諷辭;元宗賞花後苑,率近臣臨池垂 釣,臣下皆登魚,惟元宗獨無所獲,家明因進詩曰:『玉甃垂鉤興正濃,碧池春暖 水溶溶,凡鱗不敢吞香餌,知是君王合釣龍。』元宗大喜,賜宴極歡。嘗見牛晚臥 美蔭,元宗曰:『牛且熱矣。』家明乘詼諧曰:『曾遭甯戚鞭敲角,又被田單火燎 身,閑向斜陽嚼枯草,近來問喘更無人。』相輔皆慚。宋齊丘無子,晚年一子輒死 ,逾月猶哭,齊王景達勉之不止,家明曰:『臣能止之矣。』乃作大紙鳶署其上云 :『欲興唐祚革強吳,儘是先生起廟謨,一個孩兒拚不得,讓王百口合如何。』尹 延范族吳氏,齊丘為謀,因以誚焉。乘風放之,故墜齊丘中庭,齊丘見之,哭亦止 。從元宗遷南都,時已失江北十四郡,舟楫多行南岸,至趙屯,因輟樂停觴,北望 皖公山,謂家明曰:『好青峭數峰,不知何名也?』家明應聲對曰:『龍舟輕颭錦 帆風,正值宸遊望遠空,回首皖公山色翠,影斜不到壽杯中。』元宗慚之,俛首而 過。〕苕溪漁隱曰:〔《緗素雜記》云:『楊文公《談苑》以《苑中詠牛詩》,及 《皖公山詩》為王感化作,《江南野錄》以前二詩為李家明作;《談苑》以感化為 建州人,《野錄》以家明為廬州人;《談苑》謂中主,《野錄》謂嗣主;未詳孰是 。』余以《南唐書》考之,則《談苑》所記皆誤也,惟《野錄》與《南唐書》合。家明,廬州南昌人,前二首皆其所作。俱不載感化為何處人。江南李氏建國,傳三 世而滅,中主即嗣主也,諡號元宗,《緗素雜記》不首見《南唐書》,故未詳孰是 ,今正是之。〕

《南唐書》云:〔感化善於謳歌,聲韻悠揚,清振林木,系樂部為歌板色。元 宗嗣位宴樂,擊鞠不輟,嘗乘醉命感化奏《水調詞》,感化惟歌『南朝天子愛風流 』一句,如是者數四,元宗輒悟,覆杯歎曰:『使孫陳二主得此一句,不當有銜璧 之辱也。』感化由是有寵。元宗嘗作《浣紗溪》二闋,手寫賜感化,曰:『菡萏香 消翠葉殘,西風愁起碧波間,還與容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回清漏永,小樓吹 徹玉笙寒,漱漱淚珠多少恨,倚欄杆。』『手捲珠旋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 裡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回首綠波春色暮,接 天流。』後主即位,感化以其詞劄上之,後主感動,賞賚感化甚優。〕

《南唐書》云:〔金山寺號為勝景,先張祐吟詩,有『僧歸夜船月,龍出曉堂 雲』之句,自後詩人閣筆;孫魴復詠云:『山載江心寺,魚龍是四鄰。天多剩得月 ,地少不生塵。過櫓妨僧定,驚濤濺佛身。誰言張處士,詩後更無人。』時號絕唱 。〕苕溪漁隱曰:〔張祐詩云:『一宿金山頂,微茫水國分。僧歸夜船月,龍出曉 堂雲。樹影中流見,鐘聲兩岸聞。因悲在朝市,終日醉醺醺。』祐詩全篇皆好,魴 詩不及之,有疵病,如『驚濤濺佛身』之句,則金山寺何其低而且小哉?『誰言張 處士,詩後更無人』,仍自矜衒如此,尤可嗤也。〕

《藝苑雌黃》云:〔《緗素雜記》載《江南野錄》云:『江為者,宋世淹之後 ,先祖仕於建陽,因家焉。』余觀《南史‧江淹傳》:『淹,濟陽考城人,宋少帝 時黜為建安吳興令,終於粱天監中左衛將軍。』又《吳均傳》云:『濟陽江洪工屬 文,為建陽令,坐事死。竟陵王子良開西邸,招文學,洪時為太學生,以善辭藻遊 焉。』淹與洪俱系家考城,又俱仕齊梁間,淹為建安吳興令,而後他遷,洪為建陽 令,而死於建陽,疑為之系出於洪,非出於淹。為工於詩,如『天形圍澤國,秋色 露人家』之句,極膾炙人口。少遊江南,有詩云:『吟登蕭寺旃檀閣,醉倚王家玳 瑁筵。』後主見之,曰:『此人大是富貴家。』而劉夜坐夏江城並就傳句法,後以 讒死。今建陽縣之西七里有靖安寺,即為之故居,留題者甚眾,惟陳師道洙一篇最 佳,云:『處士亡來幾百年,舊居牢落變祇園。詩名長伴江山秀,冤氣上迷星斗昏 。台榭幾人留雅句,漁樵何處問曾孫。當時泉石生涯地,日暮雲寒古寺門。』〕苕 溪漁隱曰:〔《南唐書》云:『江為,其先宋人,避亂建陽,遂為建陽人。為有題 《白鹿寺詩》云:吟登蕭寺旃檀閣,醉倚王家玳瑁筵。元宗南遷,駐於寺,見其詩 ,稱善久之。為由是傲肆,自謂俯拾青紫,乃諧金陵求舉,屢黜於有司,為怏怏不 能自已,欲東書亡越,會同諜者上變,按得其狀伏罪。』余以二書考之,《藝苑》 謂後主見為詩有『富貴家』之語,及為後以讒死,其言悉非是,當以《南唐書》為 正也。〕

《南唐書》云:〔夏寶松與詩人劉洞俱顯名,陳德誠以詩美之曰:『建水舊傳 劉夜坐,螺川新有夏江城。』蓋劉洞嘗有《夜坐詩》最為警策,而寶松有《宿江城 詩》云:『雁飛南浦砧初斷,月滿西樓酒牛酲。』故德誠記之。〕苕溪漁隱曰:〔 余觀《劉洞傳》不載《夜坐詩》,乃孫魴耳,魴與沈彬李建勳為詩社,彬好評詩, 建勳匿魴於齋中,伺彬至,以魴詩訪之,彬曰:『此非有風雅,但得田舍翁火爐頭 之作爾。』魴遽出,讓彬曰:『非有風雅,固聞命矣。擬田舍翁,無乃太過乎?』 彬笑曰:『子《夜坐》句云:劃多灰漸冷,坐久席成痕。此非田舍翁火爐上所作而 何?』闔坐大笑。〕

苕溪漁隱叢話·卷十九 胡仔

本朝   蔡寬夫《詩話》云:〔南京高辛廟制度甚雄,世傳太祖龍潛時,嘗以木杯珓占 己名位,自小官以漸數之至極品,皆不應,忽曰:『過是則為天子乎?』一擲而契 。至今父老猶能言之。晏元獻為留守日,嘗以詩題廟中曰:『炎宋肇英主,初九方 潛鱗,嘗因著蔡占,來決天地屯,庚庚大橫兆,謦咳如有聞。』蓋記此也。〕

蔡寬夫《詩話》云:〔故事,進士朝集,嘗擇榜中最年少者為探花郎,熙寧中 始罷之。太平興國三年,胡秘監旦榜,馮文懿拯為探花,是歲登第七十四人,太宗 以詩賜之曰:『二三千客裡成事,七十四人中少年。』始唐於禮部發榜,放座主門 生之禮特盛,主司因得竊市私恩;本朝稍欲革其弊,既更廷試,前一歲,呂文穆蒙 正為狀頭,始賜以詩,蓋示以優寵之意,至是復賜文懿。然狀頭詩迄今時有,探花 郎後無繼者,惟文懿一人而已。此科舉之盛事也。〕

《復齋漫錄》云:〔『農桑不擾歲常登,邊將無功吏不能,四十二年如夢覺, 東風吹淚灑昭陵。』此詩題於寢宮,不著姓名,宜表而出之。〕

《元城先生語錄》云:〔先生嘗曰:『賢主言笑嚬呻,足以移風俗。慶曆中, 廣州有死番商沒官珍珠,有司賤估其值,十分才及一分,群官分買之,為本路監司 按劾,計贓以珍珠赴京師具案。既上,仁宗閱之,且命取所占珠,上與後宮同閱, 愛其珠。是時,張貴妃在側,有欲得之色,上依所估值,出禁中錢買之以賜。時因 同列有求於上,有司被旨和市,緣此珠價騰湧,上頗知之。一日,於內殿賞牡丹, 貴妃最後至,以所賜珍珠為首飾,欲誇同輩,上望見,以袖掩面曰:滿頭白紛紛, 更沒些忌諱。貴妃慚赧,遽起易之。上乃大悅,令人各簪牡丹一朵。自是禁中不帶 珍珠,珠價大減。』〕

《藝苑雌黃》云:〔前輩論詩,有奪胎換骨之說,信有之也。杜陵《謁玄元廟 》,其一聯云:『五聖聯龍袞,千官列雁行。』蓋記吳道子廟中所畫者,徽宗嘗製 《哲廟挽詩》,用此意作一聯云:『北極聯龍袞,西風拆雁行。』亦以雁行對龍袞 ,然語意中的,其親切過於本詩,不謂之奪胎可乎?不然,徒用前人之語,殊不足 貴。且如沈佺期云:『小池殘暑退,高樹早涼歸。』非不佳也,然正用柳惲『太液 微波起,長楊高樹秋』之句耳。蘇子美云:『峽束滄淵深貯月,岩排紅樹巧裝秋。』並不佳也,然正用杜陵『峽束滄江起,岩排石樹圓』之句耳,語雖工而無別意。〕

《詩話雋永》云:〔光堯初幸錢塘,有詩云:『六龍轉淮海,萬騎臨吳津,王 者本無外,駕言蘇遠民。瞻彼草木秀,感此瘡痍新,登堂望稽山,懷哉大禹勤。』 大哉王言,布於大下,漢祖《大風》之歌,唐宗勁草之句,不足道也。〕

王黃州   蔡寬夫《詩話》云:〔國初州郡設官尚少,小郡不過四五員,復多武弁,故非 雄藩都會,仕者率少官況。王元之自掖垣謫滁州,嘗以詩寄舊僚云:『要見滁州謫 宦情,信緣隨俗且營營。不誇兩制詞臣貴,多伴三班奉職行,樓堞倚空乘月上,樽 罍有酒對山傾。升沉得喪何須問,況是浮生已半生。』聞者頗憐之。然元之在滁陽 ,四方文士持文就謁者甚眾,有鄭褒者最知名,留數月而去,元之為買馬辦裝,後 有劾其虧貫直者,太宗覽之曰:『是能卻李繼遷事例者。』元之嘗草繼遷制,繼遷 送潤筆,數倍于常,而以面簽書送,元之卻之不受故也。〕

《藝苑雌黃》云:〔文人用故事,有直用其事者,有反其意而用之者,元之《 謫守黃岡謝表》云:『宣室鬼神之問,豈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惟期死後。』此 一聯每為人所稱道,然皆直用賈誼相如之事耳。李義山詩:『可憐夜半虛前席,不 問蒼生問鬼神。』雖說賈誼,然反其意而用之矣。林和靖詩:『茂陵他日求遺槁, 猶喜曾無封禪書。』雖說相如,亦反其意而用之矣。直用其事,人皆能之,反其意 而用之者,非識學素高,超越尋常拘攣之見,不規規然蹈襲前人陳述者,何以臻此 。〕苕溪漁隱曰:〔《藝苑》以元之直用賈誼相如事,不若李義山林和靖反用之;然元之是謝表,須直用其事,以明臣子之心,非若作詩可以反意用,此語殊非通論 也。〕

苕溪漁隱曰:〔《錫宴清明日絕句》云:『宴罷回來日欲斜,平康坊里那人家 ,幾多紅袖迎門笑,爭乞釵頭利市花。』《清明絕句》云:『無花無酒過清明,興 味蕭然似野僧,昨日鄰家乞新火,曉窗分與讀書燈。』二詩何況味不同如此,亦可 見其老少情懷之異也。〕

山谷云:〔或傳王荊公稱《竹樓記》勝歐陽公《醉翁亭記》,或曰,此非荊公 之言也。庭堅以為荊公出此言,未失也。荊公評文章,先體制而後論文之工拙,蓋 嘗觀蘇子瞻《醉白堂記》,戲曰:『文詞雖極工,然不是《醉白堂記》,乃是韓白 優劣論耳。』以此考之,優《竹樓記》而劣《醉翁亭記》,是荊公之言不疑也。〕

苕溪漁隱曰:〔元之文集,家藏有之,今錄《竹樓記》於此,云:『黃岡之地 多竹,大者如椽,竹工破之,刳去其節,用代陶瓦,比屋皆是,以其價廉而工省也 。子城西北隅,雉堞圯毀,榛莽荒穢,因作小竹樓三間,與月波樓遠,遠吞山光, 平挹江瀨,幽閒遼敻,不可具狀。夏宜急兩,有瀑布聲;冬宜密雪,有碎玉聲;宜 鼓琴,琴調幽暢;宜詠詩,詩韻清絕;宜圍棋,子聲丁丁然;宜投壺,矢聲錚錚然 :皆竹樓之所助也。公退之暇,披鶴氅,戴華陽巾,手執《周易》一卷,焚香默坐 ,消遣世慮,江山之外,第見風帆沙鳥,煙雲竹木而已。待其酒力醒,茶煙歇,送 夕陽,迎素月,亦謫居之勝概也。彼齊雲落星,高則高矣,井榦麗譙,華則華矣, 止于貯妓女,藏歌舞,非騷人之事,吾所不取。吾聞竹工云:竹之為屋,僅支十稔 ,若重複之,得二十稔。噫,吾以至道乙未歲自翰林出滁上,至丙申移廣陵,丁酉 又入西掖,戊戌歲除日有齊安之命,己亥閏三月到郡,四年之間,奔走不暇,未知 明年又在何處,豈懼竹樓之易朽乎!幸後之人與我同志,嗣而葺之,庶斯樓之不朽 也。』〕

許彥周《詩話》云:〔元之詩可重,大抵語迫切而意雍容,如云『身後聲名文 集草,眼前衣食簿書堆』,又云:『澤畔騷人正憔悴,道傍山鬼莫揄揶』,大類樂 天也。〕

張復之   蔡寬夫《詩話》云:〔乖崖少喜任俠,學擊劍,尤樂聞神仙事;為舉子時,常 從陳希夷,欲分華山一半。希夷以紙筆蜀箋贈之,公笑曰:『吾知先生之旨矣,殆 欲驅我入鬧處乎!』然性極清介,居無剩妾,不事服玩,朝衣之外,燕處惟紗帽皂 絛一黃土布裘而已。至今人傳其畫像,皆作此飾。始及第時,嘗以詩寄傅霖逸人云 :『前年失腳下漁磯,苦戀明時不忍歸,為報巢由莫相笑,此心非是愛輕肥。』李 順之亂,乖崖帥蜀,有詩寄陳希夷云:『性愚不肯住山林,剛要清流擬致君,今日 星馳劍南去,回頭慚愧華山雲。』皆見其素志也。〕

《本朝名臣傳》云:〔錢若水額有異骨,山庭月角,姿儀英秀,少過華山見陳 摶,大加賞歎,以為目如點漆,有仙風道骨,且語若水明日再來。若水往,則摶與 一僧對,僧倚地爐蒲團坐睡,微開目盻若水,搖首而已。若水別摶,摶曰:『昨僧 柏閣道者,宗裔也,本以先輩異稟,可作神仙,欲留共學,僧云:無此形骨,但能 急流中勇退爾。』〕

《復齋漫錄》云:〔傅霖,乃乖崖之友也,交甚密,開寶中嘗會於干城,終夕 談話,鄰有病痁者,為之不作。公每有書與傅,傅必先夢之,故傅有詩云:『劇談 驅瘧鬼,幽夢得鄉書。』敘實事也。〕

無盡居士云:〔乖崖公《題庭竹詩》:『小桃遮不得,深雪放教青。』在睢陽 《書懷詩》曰:『每思舊隱歸何計,或問前程笑指空。』句清詞古,與郊島相先後 。〕

苕溪漁隱叢話·卷二十 胡仔

寇忠湣   苕溪漁隱曰:〔忠湣詩思淒惋,蓋富於情者,如《江南春》云:『波渺渺,柳 依依,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江南春盡離腸斷,蘋滿汀洲人未歸。』又云:『 杳杳煙波隔千里,白蘋香散東風起,日落汀洲一望時,愁情不斷如春水。』觀此語 意,疑若優柔無斷者;至其端委廟堂,決澶淵之策,其氣銳然,奮仁者之勇,全與 此詩意不相類,蓋人之難知也如此。〕

苕溪漁隱曰:〔澶淵之役,王介甫以為丞相萊公功第一,張文潛則謂『可能功 業盡萊公』,大抵人之議論,各有所見,故爾不同,今具載二詩,識者當能辨之。介甫《澶州詩》云:『去郡二百四十里,河流中間兩城峙,南城草木不受兵,北城 樓櫓如邊城。城中老人為予語,契丹此地經抄虜,黃屋親乘矢石間,胡馬欲踏河冰 渡。大發一矢胡無酋,河冰亦破沙水流,歡盟從此至今日,丞相萊公功第一。』文 潛《聽客話澶淵事詩》云:『憶昔胡來動河朔,渡河飲馬吹胡角。澶淵城下冰載車 ,邊風蕭蕭千里餘。城上黃旗坐真主,夜遣六丁張猛弩,雷驚電發一矢飛,橫射胡 酋貫車柱。犬羊無蹤大漠空,歸來封禪告成功,自是乾坤扶聖主,可能功業盡萊公 。』〕

《元城先生語錄》云:〔安世之北歸,與東坡同途,兩舟相銜,未嘗三日不相 見。嘗記東坡言少年時,與其父並弟同讀富鄭公《使北語錄》,至於說大遼國主云 :『用兵則士馬物故,國主受其害,爵賞日加,人臣獲其利,故凡北朝之臣勸用兵 者,乃自為計,非為北朝計也。』虜主明知利害所在,遂罷兵。主人歎其言,以為 明白而切中事機。時老蘇謂二子曰:『古人有此意否?』東坡對曰:『嚴安亦有此 意,但不如此明白。』老蘇笑以為然。先生又曰:『前輩讀書,例皆如此。故謂之 學問,必見於用乃可貴,不然即腐儒。且武帝時嚴安上疏諫用兵,其略云:今徇南 夷,朝夜郎,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策也。鄭 公之言,其源蓋出於此。』〕

苕溪漁隱曰:〔余讀《萊公神道碑》云:『公及雷陽,吏以《圖經》獻閱,視 之,首載郡東南門抵海凡十里,公恍然悟曰:我少時有到海祇十里,過山應萬重之 句,乃今日意爾,人生得喪,堂偶然邪!』《青箱雜記》以為萊公少時作此句,遂 兆晚年之識,《復齋漫錄》以為非是,乃萊公效于武陵詩:『過楚水千里,到泰山 萬重。』三書所云,徒為紛紛,當以碑言為正也。〕

蔡寬夫《詩話》云:〔萊公自永興被召,魏野以詩送之,曰:『好去上天辭富 貴,卻來平地作神仙。』王文正從東封回,野亦寄以絕句云:『西祀東封今已了, 好來相伴赤松遊。』文正袖此詩求退,遂得謝。萊公晚歲南遷,世多言文正見幾知 止,萊公不能用野言。蓋志士仁人,亦各有志,觀萊公末年所為,豈愧文正之退哉 ?山人處士,其言不得不如此,或用或不用,各系其人,要之不溺于富貴與貪得則 一也。野有子亦有父風,宋景文嘗贈以詩云:『姓名《高士傳》,父子少微星。』 人多稱頌之。〕

苕溪漁隱曰:〔余讀《仁宗政要》云:『章聖既倦政,而丁謂迎合太后之意, 有臨朝之謀,寇準便殿請對,言太子容德天縱,足以任天下之事,陛下何不協天人 之繫望,講社稷之丕謨,引登大明,敷照重霄?若丁謂恃才而挾奸,曹利用持權而 使氣,皆不可輔幼主,恐亂陛下家事。因俯伏嗚咽流涕。真宗命中人掖起慰諭之。謂之黨以急變聞,飛不軌之語以中准,坐是罷相。乾興元年二月,貶雷州司戶參軍 。』〕

《迂叟詩話》云:〔王太尉且從車駕過陝,魏野貽詩曰:『昔時宰相年年替, 君在中書十二秋,西祀東封俱己了,如今好伴赤松遊。』王袖其詩以呈上,累表請 退,上不許。〕苕溪漁隱曰:〔余按《三朝正史》云:『旦登柄用十八年,為相僅 一記,素羸病,又以名位太重,憂畏不自安,連歲拜章求解。上素重其德望,聞其 引退,甚不樂,優詔褒答,繼以面諭。旦一日獨對滋福殿,令左右扶掖而升,復求 遜位,上睹其瘦瘁,憫然許之。』則《迂叟詩話》以為上不許蓋誤矣。其蔡寬夫《 詩話》云:『遂得表謝。』此言良是。〕

晏元獻   《復齋漫錄》云:〔元微之詩:『蕊珠深處少人知,網索西臨太液池,浴殿曉 聞天語後,步廊騎馬笑相隨。』注:『網索在太液池上,學士候對歇於此。』故元 獻《和宋子京召還學士院》有云:『網索軒窗邃,鑾坡羽衛重。鷁舟還下瀨,星使 出飛龍。賦待三英集,詞須五吏供。會看邊燧息,橫霈紫泥封』者,為此也。〕

《復齋漫錄》云:〔豫章事實,王勃序之詳矣;題詠此邦者,往往採之,元獻 云:『望斗氣沉龍已化,置芻人去榻猶懸。』陶邕州云:『劍待張華時已晚,榻延 徐孺禮應疏。』此二聯全是『龍光射斗牛之墟,徐孺下陳蕃之榻』也。宋公綬云:『江涵帝子翬飛閣,山際真君鶴馭天。』不襲陳跡,甚可嘉也。〕

蔡寬夫《詩話》云:〔人夢中作為詩文,覺多不省,設有能省者,其事往往皆 驗,理固不可詰,豈禍福將至,精神自有感通者乎?王元之《商州詩》有『節及登 高忽嗟歎,經年憔悴別京華,貳車何事搔蓬鬢,九日樽前見菊花』之句,第四句乃 夢中得也。初,元之在掖垣,忽夢賦詩御座前,既覺,獨記此句,未幾,至貶,以 十月到郡,而菊花盛開,恍然如詩語也。元獻公守亳,始至,亦嘗夢賦詩云:『一 年為客未歸去,笑殺城南桃李花。』初莫省謂何,已而因春出遊,則州之園館皆在 城東,公留亳逾年,而後移睢陽,無不合者。元之自從班謫散秩,先為之兆,固宜 矣;若元獻但日月淹速之間,亦有預告之者。則世間萬事,何嘗不有定數邪?〕

《復齋漫錄》云:〔元獻早入政府,迨出鎮,皆近畿名藩,未嘗遠去王室,自 南都移陳留,離席官奴有歌『千里傷行客』之辭,公怒曰:『予平生守官,未嘗去 王畿五百里,是何千里傷行客也?』〕苕溪漁隱曰:〔《昭陵諸臣傳》云:『天聖 三年,殊為樞密副使,坐以笏擊折從者齒,出知宣州。後數日改應天府,召拜御史 中丞,除參知政事,罷知江事府。未行,改亳州,徙陳州。慶曆四年罷集賢殿大學 士同平章事。山知潁州,徙陳州。復徙應天府。未赴任,改許州,以觀文殿大學士 知永興軍,徙河南府。』蔡寬夫云:『公留亳逾年,而後移睢陽。』《復齋》云:『自南都移陳。』皆與本傳不合。《復齋》又載公曰:『予平生守官,未嘗去王畿 五百里。』然永興軍乃長安也,去王畿千有餘里,則二書所言並誤矣。〕

《復齋漫錄》云:〔唐人詩:『有意效承平,無功答盛明。灰心緣忍事,霜鬢 為論兵。道直身還泰,思屯命轉輕。梅鹽非擬議,葵藿是平生。白日長垂照,青蠅 謾發聲。嵩陽舊田地,終擬自歸耕。』中書後堂北軒西壁,有題『灰心霜鬢』之句 者,驗其筆跡,舊相李公迪之書也;李入相時,邊兵未動,意在忍事之語。元獻《 中書即事詩》敘其事,云:『慘慘高槐落,淒淒餘菊寒,粉牆多記墨,聊為拂塵看 。』正為此也。〕苕溪漁隱曰:〔蔡寬夫《詩話》以『灰心緣忍事,霜鬢為論兵』 之句,是裴晉公作,李文定嘗親書於中書壁間。〕

宋子京   《復齋漫錄》云:〔景文《詠叔孫通》云:『馬上成功不喜文,叔孫綿蕞擅經 綸,諸生可笑貪君賜,便許當時作聖人。』王逢原《詠叔孫通》作,亦用此意云:『弟子由來學未純,異時得失亦頻頻,一官所一作〔貨〕。買知多少,便擬先生作 聖人。』其用意正同,今《荊公集》所載宋詩,非也。〕

苕溪漁隱曰:〔夏文莊守安州,莒公兄弟尚在布農,文莊異待之,命作《落花 詩》,莒公一聯云:『漢皋佩冷臨江失,金谷樓危到地香。』子京一聯云:『將飛 更作回風舞,已落猶成半面妝。』余觀《南史》:『宋元帝妃徐氏無容質,不見禮 於帝,帝眇一目,每知帝將至,必為半面妝以俟之。』此半面妝所從出也。若回風 舞無出處,則對偶偏枯,不為佳句;殊不知乃出李賀詩『花台欲暮春辭去,落花起 作回風舞。』前輩用事,必有來處,又精確如此,誠可法也。〕

《三山老人語錄》云:〔余襄公有《落花詩》云:『金谷已空新步障,馬嵬徒 見舊皮囊。』可亞于二宋。〕

《東觀餘論》云:〔小宋《太乙宮詩》:『瑞木千尋竦,仙圖幾吊開。』注云 :『《真誥》以一卷為一吊。』殊不知《真誥》所謂吊即卷字,蓋從省文,《真誥 》音亦爾,非吊字也。碧虛子陳景元據《真誥》,以此字即篇字,亦誤也。〕

王君玉   《復齋漫錄》云:〔晏元獻赴杭州,道過維揚,憩大明寺,瞑目徐行,使侍史 讀壁間詩板,戒其勿言爵里姓氏,終篇者無幾,又俾誦一詩,云:『《水調》隋宮 曲,當年亦九成,哀音已亡國,廢沼尚留名。儀鳳終陳跡,鳴蛙秪沸聲,淒涼不可 問,落日下蕪城。』徐問之,江都尉王琪詩也。召至同飯,飯已,又同步池上,時 春晚,已有落花,晏云:『每得句書牆壁間,或彌年未嘗強對,且如無可奈何花落 去,至今未能對也。』王應聲曰:『似曾相識燕歸來。』自此辟置館職,遂躋侍從 矣。山谷南遷,還至南華竹軒,亦令侍史誦詩板,有一絕云:『不用山僧供帳迎, 世間無此竹風清,獨舉一手支頤臥,偷眼看雲生未生。』稱歎不已,徐視姓名,曰 :『果吾學子葛敏修也。』〕苕溪漁隱曰:〔《昭陵諸臣傳》,元獻不曾知杭州, 《復齋》乃云元獻赴杭州,道過維揚,《豫章先生傳》山谷崇寧四年卒於宜州,《 復齋》乃云:『山谷南遷,還至南華。』南華自在廣州,亦非宜州路,所記皆誤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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