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八十多岁，晚年住在新农村社区。小区东边有一条小河。在照料母亲的日子里，我喜欢沿小河边散步。
小河存在已久，没有人记得是何人何时开挖成河的。至今，河小得也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听说，它非一潭死水，能迂回通达射阳河，是一条有源头活水的生命河。年年岁岁，潮涨潮落；岁岁年年，吐故纳新，小河无私地滋养着这里的一代代居民。如今的小河两岸，不再是二十几年前泥泞的羊肠小道，取而代之的是河岸两条3米宽的水泥道路，平坦宽阔，不说是漫步行走，就是一般的农用车辆也可以畅通。走在乡间的致富路上，我不禁感慨：在新农村建设的征途中，只有中国共产党“精准扶贫”的英明决策，才让老百姓真的享受了看得见的幸福！
清晨的小河是静静的，除了一群鸭子不时发出的“嘎嘎”的和鸣声。清晨的小河是美丽的，在薄雾的笼罩下，小河仿佛沐浴在牛乳中一般，又像周身在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小河不宽，可清晰地看到对面的情景，听到彼此的声音。在清晨的静默中，你会不时看到一两个穿着雨靴，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握着竹竿的鱼人，他们是小河相依为命的主人，正默默地行走，默默地提笼，默默地倒下被俘的鱼虾……
回想我小时候，也曾在大河边钓过鱼，在小沟里戽过鱼，甚至亲手结丝网划小船在河里捕鱼……多年后，我们经历了臭水沟，农药鱼的尴尬。说实存的，多数人的心中只剩下去菜场超市买鱼吃的惯性思维。俗话说，吃鱼没有取鱼乐。我好奇地放慢脚步，小心地趋向河边，走近鱼人。
水桶里的鱼虾不算多。我借看鱼的机会和鱼人甲搭讪。老哥已近七十，但行动利索，一脸慈祥的他熟练地把竹竿伸向水面，竹竿一端有一自制的铁钩，能钩起笼线。我原以为，河里一眼望去有不少“白色垃圾”，原来，那一块块泡沫，一个个塑料小瓶都是一个个浮标。每一个浮标下面都暗藏着一个鱼笼，有的像一条长龙，有的似一个短鼓，各种型号的鱼笼都有。它们一律用塑料丝织成，里面的龙骨一般是用竹片拱成圆形，支开笼网的空间。所有的网除了浮标引线，还有一个网坠，一般由砖块做成，浮标在水面上，鱼坠则沉入水底，使鱼笼斜坠入水中。
我很好奇，鱼儿，虾儿这些尤物是如何误入笼中，鱼人又如何轻松取出的？我专注地随着鱼人，看着他每隔几米就做着一系列相同的动作：伸竿，勾线，提笼，倒鱼，抛笼。原来，这鱼笼周身有不少机关——一个个内陷的小洞。这些小洞清一色地被制成锥形，外大内小的洞，鱼虾等河鲜可以顺着洞口挤进去，但都是因内洞口小出不来的！鱼人们会根据天气情况，特别是水温，决定是当天收网还是过一两天再收网。他们经验地认为，太冷的天气，鱼儿也懒得活动，要是收网太勤，不但没什么收获，还误了不少工时。收网时，他们小心地拉着笼子，特别是发现有大的动静，手感很沉时，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到手的财气又蒸发了。
倒网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解开靠近浮标的一端，把鱼虾等一股脑儿地放入桶中。要是没有什么收获，或是只有几条没长大的小鱼小虾什么的，他们就顺手做一个远抛的动作，再次把笼网投入水中。反正，空手套白狼，又不需要什么饵料。另一种方法就是小心地打开网端的“活口”，一般是用竹片别着，取鱼时只要把竹签抽掉，于是网洞大开，鱼虾自然滑入水桶，方便极了。
这时，迎面过来鱼人乙，他的桶里比鱼人甲丰厚一些，很明显地看到两条巴掌宽的野生草鱼。我惊羡不已，惊的是这不起眼的笼子也能收获这么大的鱼；羡的是这笼捉的鱼虾不缺一个鳞片，鲜活得很。
鱼人乙告诉我，这鱼虾是不算什么的，他们最希望每天早晨能捕到一两条蚂蟥（水蛭），据说，这野生的蚂蟥有抗凝血，降血脂，抗癌抑癌的神奇功效。所以，每天会有专人下乡收购蚂蟥，每斤高至300元左右，也就是就要网到一条蚂蟥，尽管缩起来只有小汤圆那么大小，很不起眼，但一条至少也值个10元人民币。的确，比捕到一条大草鱼强多了！
靠水吃水。生活在小河边的居民，农闲时就靠这几个亦或十几个小笼子，就能品尝到天然的美味，着实令人羡慕！鱼人丙是一位中年妇女，她的小桶里有鱼有虾，还有一些田螺。她说，这“一网兜”吃起来最解馋！
我环顾小河四周，两岸有七八个人在提笼取鱼。我好生纳闷，这条小河里高峰期不下上百个鱼笼，又怎能分得清这是你家，那是我家的？鱼人丙轻松地笑笑：“如今，人们生活条件好了，也变得豁达大方多了，还有谁去算计他人？再说，你家在这个地段，他家在那个地段，都是一种默契，又怎会乱了套呢？”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给我看，比如，我们家是用竹签固定的，他们家是用竹筷固定的，还有人家是用小饮料瓶作为标志物的，即使鱼笼混下在一起，谁有那个闲心去破坏规则，去动别人的歪心思，占小便宜呢？
果然，虽然大家都提着水桶，虽然大家的水桶里鱼虾或多或少，但全无嫉忌的表情，有的尽是关心和问候。
鱼人丁还告诉我，什么时候下笼好，什么地方下笼好……等艳阳高照，人间水暖，这小河两岸会更加热闹，到时，你看到的绝不是这盖桶底的几条小鱼！我期盼地说，到时，我一定再来看你们取鱼，分享你们新时代的农家乐。
一条静静的小河，折射着淳朴的民风乡情。和谐的社会，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
作者简介：冯永东，小学教师，喜爱文学，偶有文字散见杂志或百度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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