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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道博弈

文:古巷湘子

(中国古力九段和韩国李世石九段对决古李十番棋)

       中国古代的四艺琴棋书画,其中的棋就特指围棋,而非象棋。象棋是不是发源于中国尚有争议,因为中国象棋和国际象棋颇为类似,还有其他的日本将棋、韩国将棋、蒙古象棋,都是大同小异的搏杀游戏。而围棋是世所公认的中国发明的高智商游戏,并深刻影响了整个汉字文化圈的国家和地区。

    围棋纵横十九线,曲三丁四花五聚六千变万化,千古无同局。围棋中的白子和黑子,每一枚的地位都是一样,讲究形和势的变化和博弈,具有强烈的全盘战略意识和阳谋思维;而象棋的每个棋子地位不一样,功能也不一样,很多搏杀具有强大的杀戮牺牲和阴谋诡计。围棋和象棋的区别,有点类似于古代的酒令,围棋像《红楼梦》里面《寿怡红群芳开夜宴》写到的行酒令,象棋则似普通江湖人士“五魁首,六六六”之类的猜拳,一个是文酒令,一个是武酒令;一个偏重阳谋,一个偏重阴谋。金庸先生曾经写过的散文,其中就有写到围棋和象棋的对比,显示了他对于围棋的偏爱。金庸是爱棋之人,笔下自然多有爱棋之侠:《书剑恩仇录》中陈家洛随身必带一盘围棋,闲暇时下棋,遇到不平事时,棋子可当其暗器;《碧血剑》中的铁门高手木桑道长曾在华山顶山和袁承志对弈;《笑傲江湖》中江南四友琴棋书画中的排名老二的黑白子,便是围棋高手,以磁铁棋盘和棋子为武器;《天龙八部》则更多,天龙寺黄眉僧、恶贯满盈段延庆、镇南王世子段誉、函谷八友之一的范百龄,还有在天聋地哑谷布下珍珑棋局的无崖子和苏星河,都是围棋段位或高或低的围棋手。

       喜欢围棋的围棋爱好者,都知道这几百年来世界上出了三大顶级高手,分别是日本幕府末期明治初期的顶级棋手本因坊秀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旅日棋手“昭和棋圣”吴清源,还有十多年前的韩国顶级棋手石佛李昌镐。这三人都是各自时期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超一流高手,很多人在比较这三人的水平高低,当然这是“关公战秦琼”,各说各的理,实际上却也比较不了。


(本因坊秀策手迹《围棋十诀》)

(围棋大师吴清源)

(吴清源夫妻和《吴清源》电影饰演吴清源夫妻的演员张震、伊藤步)


(围棋大师吴清源和聂卫平)

       围棋是四艺之一,同时又兼有胜负输赢,属于智商的竞技比赛,因而围棋的棋风有讲究下得好看不求输赢的“求道派”和不求下得好看但求赢棋的“胜负师”,其中日本多求道派,下棋讲究棋道,而中国韩国多胜负师,多是大砍大杀大屠龙的棋手。吴清源同时代的另一超一流高手木谷实门下弟子众多,其中有两大高手,一个是棋风天马行空不走寻常路的武宫正树,一个是善于治孤寸土不让的韩国旅日棋手赵治勋,有一次木谷实问两位弟子:“星位的弱点是什么?”赵治勋回答:“是三三。”,武宫正树则回答:“是五五。”棋盘中有九个交叉黑点称为“星”,其中四周靠边的黑点称为“星位”,最中心的星位称为“天元”,而边角的星位就处在四四的位置。围棋传统下法是“金角银边草肚皮”,一般人都是重视边角,利用边角可以加强自己的固有领地,而天马行空喜欢高空作业的武宫正树则独辟蹊径,挑战传统去开发盘中的大空间,并形成了棋风飘逸洒脱的著名的“宇宙流”。或许武宫正树的围棋下得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漂亮最赏心悦目的。


(围棋大师木谷实结婚照)


(本因坊战中木谷实对高川秀格)


天才双骄吴清源(左)和木谷实(右),两位天才棋士开创了围棋的新布局,是现代围棋的奠基人)


木谷和门下的弟子们,最下角的孩子即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天煞星”加藤正夫九段


日本现代围棋一流高手的摇篮木谷道场,图为木谷大师在指导弟子下棋)

(年轻时期的武宫正树)

(老年武宫正树)

(中国马晓春对战日本武宫正树)


(武宫正树书道扇面作品《宇宙流》)

    围棋中包含着大战略和大智慧,形和势的战略博弈,在僵持焦灼阶段,往往体现在某个关键一子,会成为胜负手。高晓松说国共内战的三大战役中,用围棋术语来形容,锦州战役是胜负手,淮海战役是屠大龙,而平津战役是收官战。当时正是攻克锦州,对国民党军形成包围瓮中捉鳖之势,这正如围棋中的胜负手;而後国民党军兵败如山倒,四野势如破竹,淮海战役如同屠龙;最後平津战役已是收官战,由于傅作义等投诚,基本战斗不多,便轻易拿下平津。

(石佛李昌镐九段对战中国常昊九段)

所以说,每一个军事家战略家,不一定是一个围棋高手,却一定深谙围棋博弈之道。
    聂卫平在上世界八九十年代曾一人力克日本众位高手,被国家体委封为“棋圣”,中国古代有十圣:茶诗草史医,画酒书文武,但都是死後被追封的,聂氏成为活着封圣第一人。聂氏虽然围棋水平很高,但就其成就创造力与历代高手纵向比较起来,或者跟古代十圣的水平横向比较,活着被封圣,在我看来,确实政治意味大于棋道意味。 


(聂卫平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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