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出自《论语》的对联

作者说

通读《论语》，可以发现许多警句，如“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隐居以求其志，行义以达其道”，工于语词，前后成对。还有一些出自《论语》的名联，因其“文化含量”之高让人玩赏不已。

一

一是基于《论语》，或遴选文句、集句成联，或整合人物、拟成对联。如：

朝闻道夕死可矣；今而后吾知免夫。

此为清代翁同龢自挽联。上联语出《论语·里仁》，意思是：早上知晓了道理，当晚死去也可以。下联语出《论语·泰伯》：“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意思是：从今以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会再受到损伤了。上下整合成联，显示出作者对《论语》通晓熟悉，能把散布于其中关联不大的两句凑成对联，使之发生联系，生发别样美感，彰显了高超的集句成联艺术。

君子笑而喜颜回；小人忍则宽子路。

上下联把《论语》出现最多的“君子”“小人”，以及孔子两大弟子颜回、子路整合入联成对。颜回，即颜渊，不迁怒不贰过，是孔子得意弟子；子路，即仲由，又叫季路。解读对联时，要将二人名字拆字入联：“喜颜回”即喜笑颜开而回，上联的意思就是君子一笑就喜笑颜开而回；“宽子路”即放宽心量给你让路，下联的意思就是小人一忍就放宽心量给你让路。此联读起来时，又让人自然想到颜回、子路二人，读出其中潜藏的那层因见颜回为之喜、因遇子路为之宽的意味，颇为有趣。还有一联“昨夜敲棋寻子路；今朝对镜见颜回”也取用颜回、子路二人名姓，理解时也要拆字另读。

二

二是一联关乎《论语》，一联说其他典籍，上下成联，开人眼界。如：

半部《论语》治天下，叹仲尼，高山仰止；

整本《孟子》论礼仁，思子舆，亚圣儒学。

上联概说《论语》的政治功能，半部就能治天下，若用全部，则成唐虞圣世，后半基于前文，赞叹仲尼独创儒学的高尚品德；下联廓人视野，由《论语》转向《孟子》，承上联高度概括《孟子》一书的精髓，孟子洋洋洒洒，与人纵说，无非礼仁二字，后则引人思考孟子的历史功绩：继承儒学，使之大行于世。上下二联把二书的价值和二人的历史地位、历史名望高度概写出来，形成对比，鲜明突出，简洁凝练，意深语工。

东鲁春风吾与点；南华秋水我知鱼。

上联内容见于《论语·先进》之《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篇，孔子要弟子们谈谈各人的志向，最后曾晳即曾点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上联基于此浓缩概括，凝练成联，借孔子之语传春风化雨、人才辈出的教育自得之乐，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

下联则转述《庄子·秋水》篇。《庄子》又称《南华经》，庄子又曾隐居曹州南华山，自号南华，因此以“南华”说《庄子》。“我知鱼”，见于《秋水》篇。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自言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下联即由此而来，上下成联，借庄子之情传识人知人之独得之乐，自信自为自在跃然纸上，引人达至物我一体的超我境界。“吾与点”和“我知鱼”，把识才与识人、赞赏与自得结合在一起，彰显儒道二家既各自独特又相互融合的风貌。

（改编自《语言文字报》2023年7月26日文章《那些出自<论语>的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