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艺术之——

              主从法

 

     主从法，是写作中描写表达的对象和内容在作品中所处的主从地位，先后次序以及主笔和客笔、主意客意的安排、变化和表现法。也叫主客法、宾主法。

     主与从的关系，是对立统一的关系，它反映在作品中，是主要人物、次要人物，主要事件、次要事件，主要情节、次要情节，主要思想、次要思想，主要笔墨、次要笔墨等等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相辅相成的辩证关系。

     客观事物复杂多变，主从关系到也复杂多变。写作反映客观事物，也反映其多变性。在叙述事件、情节，描写人物、景物、事物、表达情意时，通常虽有主次之分、正负之别、隐显之异、先后之差、轻重之殊，但不是固定不变的。有时以甲为主，以乙为从；有时以乙为主，以甲为从；有时甲乙并重，主从不分；有时借从形主，主隐从显；有时从隐主显，以从衬主；有时又主先从后，从为主仆；有时却又是从先主后，主为从仆；还有时主重从轻，突出主位；有时会从重主轻，突出从位；有时是从先主后，以从引主；甚至甲乙主从都让了位，丙、丁突然占居了主位。究竟谁占主位，要根据行文的具体需要而变化（参看《主从变化法》）。

     一般说来，作品的主要内容为主，次要内容为从；主要人物为主，次要、陪衬人物为从；主要思想观点为主，次要思想观点为从；主要情节为主、次要情节、景物为从；主要事件为主、次要事件为从；典型性为主、一般性为从；情思为主、景物为从。总之 ，文章的所有要素都有相对而言的主从关系。王夫之《姜斋诗话》：“诗文俱有主宾，无主之宾，谓之乌合。立一主以待宾，宾无非主之宾者。”无论以何为主，以何为从，写作中的主从变化，诸如以从补主，借从形主，隐主显从，以从引主，主中从，从中主，从中从，主中主等，最终都是为了突出主，强宾不压主。故元·汤厔《画鉴》说：“不可使宾胜主”。

      这是为什么呢？唐彪在《读书作文谱》中说：因为“文不以宾形主，多不能醒，且不能畅“。如果渲宾夺主，就达不到突出重点和主要内容的目的。要突出重点和主要内容，除了要分出主从、遵循主从关系及其变化规律外，还必须在表现方法上予以区别。区别的办法，就是不同对待。通常情况下，对主要内容、情节、事件、人物、思想、情感等占居主位的“主”，要以主笔来写，着墨要多，分量要重，往往先写、明写、详写；对次要内容、情节、事件、人物、思想、情感等占居从属陪衬地位的“从”，要以客笔来写，着墨相对要少些，分量相对而言要轻些，不过在先后、隐显问题上可以机动灵活，当先则先，当后则后，该隐不显，该显不隐；在详略问题上，以略写宾，不可使宾大于主、多于主、超过主。

     由上可知，表现主从关系的方法主要有主笔客笔，轻写重写，先写后写，详写略写，明写暗写（即显写隐写）等。所谓主笔客笔，就是写主要内容的笔墨和笔法，写次要内容的笔墨和笔法。主笔和客笔也是写作表达效果方面的一种对立统一规律。主笔和客笔取决于作者对写作对象所持的不同态度和认识深浅正确与否。不同的认识，决定不同的态度，不同的态度又决定着不同的立场和表现方法。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表现方法，不同的着笔用墨，有着不同的效果。所以，作者的认识深浅正确与否，是运用主笔和客笔表现事物的关键。作者在运用主笔和客笔之前，必须先有清醒的认识，要分清主次，胸有成竹。

      一般情况下，主笔不同于客笔，主笔表现主意，客笔表现客意。但有时也可以主笔表现客意，客笔表现主意。这就是所谓的“言在此而意在彼”。刘熙载在《艺概·文概》中也说：“客笔主意，主笔客意。”主笔可以起到客笔的作用，客笔也可以起到主笔的作用。主客笔的关系既对立又统一。李涂《文章精义》：“文字请客为主极难”。这是说以客笔代替主笔很难。故在具体运用时，要十分慎重。李涂曾以苏轼的《放鹤亭记》为例，来说明这一点。他认为《放鹤亭记》“以酒对鹤，鹤是主，酒是客”，做到了“请客对主，分外精神”。写作中运用主笔客笔的对立统一规律，既要掌握主笔表现主意，客笔表现客意的方法，也要擅于用主笔表现客意，客笔表现主意。

      所谓的轻写重写，就是对主要方面的东西，要加重分量，多写些；对次要方面的东西，要适当减重，少用笔墨。轻与重，也是对立统一的关系。轻与重在文章中是相对的。甲为主时，甲重；乙为主时，乙重。反之亦然。轻重的相互转化，是随着主从的转化而转化的。但不论怎样转化，主要重心是不变的。全篇文章只有一个重心，也只能有一个重心。重心的转化，不是主要重心的转化 ，恰恰在此时是以次要重心的转化来突出主要重心。比如：乙暂时由从的地位转化为主的地位，那么乙的分量就相对加重，着笔的重心也就转化到乙上来。但写乙是为了衬主、突出主。所以重心的转化，也是为了衬主、突出主。运用轻重表现方法，不可不分主次，轻重错位，本末倒置。要注意以轻显重，以重量轻，轻重搭配适宜，过轻过重都会使文章结构比重失调，显的不匀称。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才是最佳的艺术效果。

     所谓先写后写，就是先写什么，后写什么。这是一个写作次序问题。正常情况下，往往是先写主，后写从。但在许多特定的情况下，先写的不一定是主，后写的不一定是从。这是为什么呢？这是由人们对客观事物的认识过程和表现过程决定的。

     作品反映事物，事物有时间、空间、因果、变化的顺序。顺序有多种多样，如何表现，要根据文体和内容决定。同时，一篇文章所表现的意思不可能只有一层、一种，因而也有顺序问题。清·陈沣《东塾集·复黄苞香书》：“意不止一意，而言之何者当先、何者当后，则必有伦次（层次）。既止有一意，而一言不能尽意，则其浅深，本末又必有伦次。”唐彪《读书作文谱》：“若位置失宜，当先反后，当后反先，虽词彩绚烂，思想新奇，亦紊乱不成章矣。且位置失宜，则步步皆窒境，欲成篇目难，而遑问其美恶乎？”就是引用古书和经典著作，也要考虑何者当先引，何者当后引，倘若先后颠倒，作品便条理不清，如同乱麻。

      临文细心斟酌先后，不仅是表达内容的需要，也是作品能否符合读者认识规律的需要。先与后是对立的，先与后在符合认识规律方面既统一又对立。由浅入深，由近及远，由具体到抽象，由感性到理性，是人们的一般认识规律。何者该先，何者该后，只有符合这些规律，作品的表达内容才便于读者认识和理解。“宜前者布之于前，宜中者布之于中，宜后与末者布之于后与末”。这样的先后安排才是适宜的，符合主题表达和人们的认识规律。

     作品中先写什么，后写什么，先后层次安排能否符合事物的本质规律和主从关系，与读者的认识规律相一致。作者在写作时，要遵此下笔。在此前提下，先写后写，往往随着主从关系变化而变化，谁主就先写谁，从大到小依次推。写作中最佳的先后安排，也是最佳的主从变化表现。因此可以说，主从关系制约着先后关系，客观事物发展变化的顺序和人们认识事物的顺序决定着先后顺序。

      所谓详写和略写，是对主要的事情、人物、情理要写的详细点，写的具体点；对次要的事情、人物、情理等要写的较为简略点、粗疏点。详写和略写的变化也是随着主从变化而变化的，详略得当，有详有略，详略交错，疏密相间，会使文章在详与略的对立统一中突出高潮和重点，浓墨重彩地表现主题。由于详略法的用处很多，要求也多，这里仅就其对立统一的属性略作简介。欲知详情，可参看《详略法》，这里省略。

      所谓明写和暗写，就是主明宾暗，宾明主暗的写法。它是明与暗、虚与实、写与不写、显与隐等在作品中有效反映客观事物方面的对立统一规律。至于什么该明写、实写，什么该暗写、虚写，这要根据主从关系及其变化规律来决定。当然，明写与暗写，本身也有特殊规律。不过在主从法中，明暗规律和主从规律相符合、相统一。可以用主从法，即对主宾的要求来安排明暗。关于什么时候在主位，明写实写什么，什么在从位，暗写虚写什么，明暗相互映衬、相互作用等问题，可参看《明暗法》。总之，要明暗相随主从，为主从服务。

      对于主从法在写作中的具体运用和实例分析，限于篇幅，这里从略，请参看《主从变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