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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汉字:问道于盲——说“盲”

朱英贵

成语“问道于盲”又作“求道于盲”,意思是向盲人问路,比喻向毫无所知的人请教。成语中的“盲”使指称盲人,而盲人就是失明之人,那么“盲”的本义就应该是失明的意思,“盲”就应该是为动词义失明而造的字。本文就来简单谈谈这个“盲”字。

一、“盲”字的字形解读及造字本义

“盲”字的形体演变

甲骨文和金文均未见“盲”字,此字始见于篆文。“盲”字的篆文字形体从“目”从“亡”,“亡”也表读音,是一个会意兼形声的亦声字。“目”为人眼,作为形符,表示字义与眼睛有关;“亡”为失去,表示字义跟缺失的意思有关。什么东西缺失?目中的瞳子缺失,这就是“盲”字的构字理据和造字本义。

《说文解字》卷四目部:“盲,目无牟子。从目,亡声。

许慎所解的大致意思是:“盲”,就是眼目中没有眸子(“牟”即“眸”的异体写法)。它的字形采用“目”作为表意偏,采用“亡”作为声旁,是一个形声字。

许慎的解义是正确的,然对其构字方法判定为形声则略有偏颇,“盲”应该是一个会意兼形声的亦声字。“目无牟子”当然就失明,因此“盲”字的造字本义当为动词义失明。

“盲”字的隶书与楷书是在小篆形体基础上经过隶变与楷化形成的,它的构字理据是跟其大篆与小篆一脉相承的。

二、“盲”字的字义演变源流

“盲”字的造字本义当为目失明例如:“岂唯形骸有聋盲哉?夫知亦有之。”(《庄子·逍遥游》)再如:“以盲为明,以聋为聪,以危为安,以吉为凶。”(《荀子·赋》)又如:“左邱明以疾盲,出于不幸。”(唐·柳宗元《答韩愈论史官书》)又如:“你在前世,两只眼睛早已盲矣。”(《豆棚闲话·空青石蔚子开盲》)

由此可以产生如下几种引申义:

其一,表指失明的人:盲人例如:“观读之者,晓然若盲之开目。”(汉·王充《论衡·自纪》)再如:“足下求速化之术,不于其人,乃以访愈,是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唐·韩愈《答陈生书》)又如:“其邦之跛、盲、聋、哑、鳏、寡、孤、独各有书院,教习各技。”(太平天国洪仁玕《资政新篇》)

由此又可引申为使失明的意思。例如:“周人初以敌囚为民时,乃盲其左目以为奴征。”(郭沫若《甲骨文字研究·释臣宰》)

其二,表指昏暗的意思。例如:“列星殒坠,旦暮晦盲。”(《荀子·赋》)再如:“有众日并出,有昼盲,有霄见。”(《吕氏春秋·明理》)高诱注:“盲,冥也。”又如:“天大风晦盲,孔甲迷惑。”(《吕氏春秋·音初》)高诱注:“盲,暝也。”

其三,形容糊涂,不明事理例如:“当今盲于心者皆是。”(唐·韩愈《代张籍与李浙东书》)再如:“俺小姐不比平常盲试官,之乎者也应个故事而已。”(《醒世恒言·苏小妹三难新郎》)又如:“对酒不能歌,盲于口;登高不能赋,盲于笔;古碑不能抚,盲于手;名山水不能游,盲于足。”(清·朱锡《幽梦续影》)

根据上面对“盲”字的字义演变过程的梳理,现将“盲”字字义的发展脉络简示如下(示意图中的横直线表示字义之间的先后演变关系):

三、含有“盲”字文化含义的相关成语

含有“盲”字的相关成语不是很多,“盲”字在成语中的意思大致有如下三种情形:

其一,“盲”字表示失明的意思。例如:

盲人把烛——瞎子手擎烛火照亮。比喻不起任何作用。语见《野叟曝言》七五回:“古人每以陈寿帝魏不帝蜀,议者蜂起,皆盲人把烛之谈也。”

盲人摸象——比喻对事物只凭片面的了解或局部的经验,就乱加猜测,想做出全面的判断。又作“众盲摸象”。源自《大般涅槃经》三二:“其触牙者即言象形如芦菔根,其触耳者言象如箕,其触头者言象如石,其触鼻者言象如杵,其触脚者言象如木臼,其触脊者言象如床,其触腹者言象如畒,其触尾者言象如绳。”

盲人说象——比喻看问题以偏概全。语见元·黄溍《书袁通甫诗后》:“吾侪碌碌,从俗浮沉,与先生相去远甚,而欲强加评品,正如盲人说象。”

盲人瞎马——盲人骑着瞎马。比喻盲目行动,后果十分危险。源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排调》:“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盲翁扪钥——比喻只凭片面了解或局部经验就对事物妄加判断。亦作盲翁扪籥”。源自宋·苏轼《日喻》:“生而眇者不识日,问之有目者。或告之曰‘日之状如铜盘。’扣盘而得其声。他日闻锺以为日也。或告之曰‘日之光如烛。’扪烛而得其形,他日揣钥以为日也。日之与锺钥亦远矣,而眇者不知其异,以其未尝见而求之人也。”

盲者得镜——形容事物不能发挥正常作用。也比喻埋没人才。语见《淮南子·人间训》:“盲者得镜,则以盖卮。”

其二,“盲”字表示盲人的意思。例如:

求道于盲——盲:盲人。向盲人问路。比喻向毫无所知的人请教。又作“问道于盲”。语见唐·韩愈《答陈生书》:“足下求速化之术,不于其人,乃以访愈,是所谓借听于聋,求道于盲。”

有眼如盲——虽有眼睛,如同瞎子。指不认识著名人物,或不识大体。语见元·范子安《竹叶舟》第四折:“师父,弟子有眼如盲,只望师父救度咱。”

其三,“盲”字表示昏暗、不明的意思。例如:

怪雨盲风——犹疾风暴雨。形容风雨来势猛。比喻迅猛激烈的斗争。语见宋·刘克庄《满江红·和王实之韵送伯昌》词:“怪雨盲风,留不住江边行色。”

晦盲否塞——国政混乱,下情不能上达。语见宋·朱熹《大学章句序》:“晦盲否塞,反覆沉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

盲风暴雨——指非常急骤的风雨。语见苏曼殊《遁迹记》:“尔时诸天昏暗,盲风暴雨,震荡川陆。”

盲风怪云——指急骤的风云。语见宋·姜夔《圣宋铙歌吹曲·时雨霈》:“五领之君,盲风怪云,毒蛇臻臻,相其不仁。”

冥行盲索——比喻不明情况而工作。源自汉·扬雄《法言·修身》:“擿埴索涂,冥行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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