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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见秋月

秋月高悬,碧空如洗,清辉遍人间。照无眠,忆当年。携手误走长堤,心儿也甜。长吻如火,誓盟似山。

风云突变。鸿雁迷失津渡,生死两重天。今人不是伊人,此痛依然。追忆过后,一把辛酸泪,眼里心间,独自抹干。

 

   

八百里洞庭的水乡泽国,经过千百年的演变,现在大部分经已变成平原;站在高处,一眼就可以看到天地合闭的尽头。在一片苍茫朦胧中,没有山关险阻,只有河流和堤坝蜿蜒穿插其间,

这里是孤月的家乡。

汽车在国道上颠簸了十多个小时后,孤月终于可以从车窗里望见家乡那栋最高的建筑了。这是一座被广袤的田野包围着的、有着悠久历史的县城,清澈的澧水环绕而过。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甚至每一口水井,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孤月来说,都无不与儿时的记忆紧紧联在一起,熟悉而亲切。

他已经有两个年头没有回来了。他想念它。这里有他的父母和姊妹,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和同学,更有让他牵肠挂肚的恋人——木花。

 

他和木花的家同在县教育局的宿舍大院,只相隔两栋宿舍楼。但以前他们从没来往,甚至是否见过面,他也没有印象。可能在他上大学之前,注意力都用在书本上,也可能比他小四岁的木花那时还是一个瘦小的丫头,不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和木花的相识,完全是一次偶然。

 

大二的那个暑假,孤月回到了家乡。那天和几个同学相聚喝啤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过了头,回家的路上酒劲涌上来了。当他扶着大院的墙角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的在他耳边响起:“你,不要紧吧?”接着一方带有幽香的手帕递到他的面前。他接过来看也没看就忙着擦脸擦嘴,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那副狼狈像。等收拾完再抬头时,那人已经走进大院里去了。他也没多在意,只是一地的污秽之物,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还有手中的那方沾着污秽的手帕,令他不知该如何处理。正在为难时,一个女孩走过来,一手提着铁皮撮箕,上面放着两个烧完了的藕煤芯,一手拿着一支扫埽,对他笑了笑,说:“大热天的,够受吧。”说着就把藕煤芯放在呕吐物上,用脚踩碎,孤月忙接过她手上物件,一边把煤灰和污秽物扫进撮箕。一边问:“手帕是你的?”

女孩站在一旁,没有回答,却问他:“你是住在后面第五栋的?”

孤月说:“是呀,你也是住在这里的?”

女孩微微一笑:“我从小就是住在这里哦,我见过你的。”

孤月这才认真地打量她:她年龄大约在20上下吧,长得还算清纯,就是那双眼睛,有些说不清楚的特别,他感觉自己喜欢看这双眼睛。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那种眼睛叫狐媚眼,就是很容易吸引男人的意思。他想也是,不然怎么会那样地令他喜欢,令他难忘呢!

 

以后他们又相遇了几次,很快就相互熟悉,说话也不再拘谨了。孤月特别喜欢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对她的好感日渐增长。那时木花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还在家闲着。孤月就常约她出来散步,和她在一起,他觉得开心,她也愿意和他在一起。正如书上说的那样,爱情在开始时不过一点唾沫,很快就发展成汪洋大海。到孤月开学时,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由朋友变成了恋人。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临到孤月走的前一天晚上,他们相偎地坐在澧水河边,望着在脚下缓缓流过的河水,木花忧郁地孤月问:“你去了,还会想我吗?”

孤月说:“想,怎么会不想?”

她说:“学校里好多的女生,你天天和她们混在一起,还会记得住我?

孤月认真地说:“我能抵挡得住任何诱惑,我只爱你。”

木花说:“我也相信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但是时间久了,又不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孤月说:“我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花,我给你念一首诗,它完全可以代表我的心意!”说完他就念诵起两汉乐府里那首名叫上邪的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木花听他诵完,说:“我们学过这首诗的,它的涵义我懂。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要记住哦!”

 

以后他们书信往来不断。分别使他们更加怀恋对方,距离使他们的爱情更加趋于成熟。每逢寒、暑假,孤月都会谢绝同学们旅游、务工的邀请,为的就是能回到家乡和木花相聚。

 

后来木花也上班了。

每当孤月回来,木花会把平常积攒起来的换休时间拿来陪他。花木的父母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那是花木主动说出来的。但孤月的家人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一点,孤月没有明说,他们也就不问。其实不是孤月不想说,是木花不让他说。木花对孤月说,她感觉到他的家人对他们两人的事可能会有不同的看法。木花曾到孤月家里去玩过几次,也许孤月的家里人对她有过什么暗示吧。

可是孤月却认为那是不可能的。

孤月在家里是唯一的男孩,他上面有三个姐姐,平常大家都宠着他。现在他有了自己的所爱,怎么会反对呢?

他对木花说:“绝对不会有问题!”

但是木花还是不同意。

她要等到孤月有了独立生活的经济能力,再向他的家人公布。到那时即使他家人有不同意见,也好处理些。

木花是一个有心计又能权衡利弊的女孩。

但是,她究竟凭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是不是因担心而造成的精神紧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都说女人有第六感,不知是不是真的。

 

时间过得很快。上一次和木花见面是在大三的寒假,算起来,已经相隔差不多有两个年头了。大四的那个暑假孤月是可以回家的,但那个学年注定是燥动不安的,实习、毕业论文、还有争取分个好单位等等。孤月为了要把所有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在木花的支持下他没有回家。

毕业了,有足够的时间回家了,但孤月分配的单位要求他们几个毕业生参与一个新项目的筹划;新单位还规定,工作一年之内不能请假。无可奈何的孤月和木花,饱受了两年的相思之苦,尽管书信没有中断,但毕竟不能替代亲热的耳鬓厮磨。

 

汽车终于驶进站了。孤月早就看到她——两年未见的木花在车站等着呢!孤月跳下车,在那一瞬,看到她的眼里噙着泪花,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真是梨花带雨,妩媚无边。孤月心里涌起一股热潮,按奈不住要把她拥进怀里。但他终于还是没有。那时候青年男女之间的接触,还没有开放到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勾肩达背、拥抱亲吻的程度。孤月只是紧紧地抓着木花的手,就象审视一个陌生人那样和她对视着。

好久,木花移开眼睛,底下头含笑说:“怎么,不认识我啦?”

孤月回过神来,小声地说:“你真好看。”

木花抽出被孤月抓着的手,狡黠地一笑:“你今天才发现我才好看的吗?”

 

回到家的第二天,孤月把和木花的关系向父亲说了,还着重说了这些年的往来。父亲并没有显得惊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哦,知道了。

孤月分析着父亲的话,心想自己和木花的往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没有向家里挑明罢了。现在说出来,他们不感惊讶也是正常的。但赞成还是不赞成,总得有句话呀!也可能是他还不知道木花家的态度,不想先表态?孤月对父亲是了解的,父亲干了一辈子的教师,还担任过县里重点中学的教导主任,虽然已经退下来了,但仍然受人尊敬。不过他有清高自许的文化人臭脾气,有时执犟得过了头;而且特要脸面,属于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一类。

“他肯定是不想被木花家拒绝而丢面子,因此不先表态,这是符合他的性格的。” 孤月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那么,应该把木花家的态度早点透露给父亲。”

 

木花工作的单位在距县城5公里远的一个小城镇上,是一家省属工厂。她能进这家工厂,全凭她父亲老部下的帮忙。他父亲是“杠过枪、负过伤、渡过江”的所谓南下干部,现在已经退休在家。但他当年的部下还在岗位上,因此木花很容易地就进了令当地人羡慕的这家厂子,又因为有点背景,所以被安排在销售科开票。

木花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已经到了下午,正想去赶回家的最后一班车,这时孤月来接她了,他兴冲冲的提议沿着河堤走回去,看到木花还有些犹豫,就劝她道:“不就一个小时的路吗,就当散步,平常我们散步的路也比这还要多呢。”于是他们买了些点心,走上大堤。

 

秋天的太阳落得快。暮霭中,平原上农家的灯陆续亮起,星星点点,远远近近的闪烁着;月亮的清辉洒满了田野、农舍。无声奔流的河水在月光下鳞光闪闪;湛兰如洗的天空,被涂抹上一层银色,显得那样的清亮而深邃。

这样的月夜,只属于情侣。

孤月和木花手拉着手走在这月华中。孤月已经把自己对父亲的分析,当做父亲的意见向木花说了。木花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们兴奋地边走边聊,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方向,甚至忘记了河汊平原的堤坝纵横交错,随时有走岔的可能,一直走到木花感到有点累了,才在堤边的防波石上坐下来。木花的头靠在孤月的肩上,她的头发散发着好闻的香波味,使孤月心跳面热,在这静宓的月夜,和自己心爱的人儿依偎在一起,他的身体最深处突地涌起一股冲动,他顺势抄起木花的腰,把她放倒在自己的腿上,俯下身去,看着木花的眼睛,说:“花,我要亲你!”木花看看他,没有吱声,缓缓闭上双眼。月光下,孤月轻轻地吻遍她的脸颊、额头、双眼,最后在她那鲜红的小嘴上吸吮。他的舌伸进她的嘴里,两人的舌交织着,绵绵甜甜的感觉,沁入肺腑。情不自禁之下,他的手伸进了木花上衣,在她挺拔而柔软的双乳上摩挲,这是他长成以来,第一次接触到女性充满神秘感的胸脯。肌肤之亲使他热血沸腾!就在这时候,木花拉开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挣出他的搂抱,坐了起来,满脸绯红地说:“你坏!”

孤月清醒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囁嚅着不知说什么好。木花看他这副样子,噗哧一笑,站起来说:“该走啦!”

他们又走了约30分钟,原先置于前方的县城的灯火,这时转到了他们的侧面。孤月辨别了一下方向说:“哎呀,我们走错了,早就应该岔到子堤上去才对。我说呢,怎么一个小时的路走了快四个小时还没到。我们回头走吧。”

木花嗔怪道:“都是你,就知道坏,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父亲表态了,他不同意儿子的选择。

那天他对孤月说:“你和木花的事,我反复考虑过了。我对木花没有别的看法,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们在文化程度上的差异,会给今后生活带来矛盾;两地分居也不好解决,将是你们精神上的折磨;还有,对于以后孩子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父亲的考虑太细微太远久,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孤月却不能接受,他说:“我不要考虑这样多,我爱她,她也喜欢我,这就够了。你说的那些问题,迟早能够解决,不会永远存在。”

父亲有些生气,说:“恋爱是浪漫,婚姻是现实,只要浪漫不考虑现实,是不成熟的表现,是要付出代价的!”

孤月说:“我的选择是我的意愿,今后有问题我愿意承担,不会后悔。”

“我不能看着你走入困境,我有责任阻止你!”

父子俩各执己见,不欢而散。

 

晚上孤月约了木花出来,把和父亲争执的事告诉了木花。对于木花来说,太突然了,不是说父亲没有意见的吗?怎么么说变就变了!这使她感到好委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孤月见她这样就忙说:“我对父亲说了,我就是要你,决不改变。”

对于自己和孤月的感情,木花是有信心的,她相信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不过孤月的表白对她还是很大的安慰,她慢慢镇定下来,心想,如果不能取得他家里的同意,他们今后的道路将充满荆棘,爱情也因此而有缺陷,自己的父母那边也不好交代。她清理了思路,觉得最主要还是想办法说服他的父亲。她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要他先去做好他几个姐姐的工作,通过她们来说服父亲。

他和最小的姐姐在年龄上差距不大,关系也最密切。他决定先去找她。

当他找到三姐时,三姐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原来父亲在表态之前,已经与孤月的几个姐姐协商过了。四姐表示:对他和木花的事能理解,感情上是同情他们的,但更赞成父亲的考虑。她劝孤月要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处理。

对孤月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父亲棋先一着,家里人已经组成了统一阵线,这是他没有想到的,过去在家里象众星捧月一般,他的要求从来没有被拒绝过。在这之前他都还乐观地认为,他和木花的事不会有多大的问题。现在,他感到了孤立无援,心中有如塞进一块大石头般的沉重难受。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孤月对木花说:“他们不支持就不支持,只要你的心没变,我就不怕。”可是木花不这样想。(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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