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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工号子里的运河往事

   80岁的买德义,年轻时曾在运河上“领号”。说起南运河,说起船工号子,老人有说不完的话,兴起处,喊上一段,又喊一段,还能听出曾经的高亢苍凉。在捷地村,当年发现的会喊号子的七位老船工,已渐至老去,只剩下四位在世,但也大都不能走动了,只有买德义,还身体不错,能说能唱,难怪他说自己是块“活化石”——大运河文化研究会正在拍一部文献片《飞越南运河》,寻访那些与运河有关的人和事。运河船工号子,是不可忽略的一笔。

这些老人如今大多已不在了。

  十多年前,沧县文化馆原馆长王建国在调查民间音乐时,听捷地村民买德义说会船工号子,就让他喊了一段。一听,发现运河号子极具地方特色,这一失传几十年的运河文化符号,是难得的历史见证者。由此,又在村里找到六位曾经做过船工的老人,给他们录音、录像,抢救性地整理了十几首运河船工号子,还制作了服装,统一的白汗衫黑裤子,请老人们登台表演,再现当年情景。后来,运河号子成了沧州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当时,老人们最大的已85岁,最小的也有70岁。十年后,那些会喊号子的老人还在不在?

 辗转找到买德义,听现任沧县文化馆馆长孙健说他常住在秦皇岛大儿子家养老,电话一联系,巧得很,正好在老家。立马叫上热爱地方文化的陈立新老师赶了过去。

  隔着一片金黄的麦地,一位老人站在门前冲我们招手。正是买德义老人。买家宽敞明亮的砖房小院,东边紧挨铁路,北边不远就是运河。老人从小住在运河边上,与这条河相伴了一辈子。

  今年整80岁,老人身体硬朗,头脑清楚,说话还是底气十足。当年在运河上“领号”,随口就能吼上一段。

  “我是最后一批喊过船工号子的,刚解放那会儿,我14岁,是年龄最小的。捷地村大都养船,家里穷的就当船工,拉纤。那时我是领号的,叫‘号头’,因为上过几年学,从小就喜欢文艺的缘故吧。”他说,一条船装货多的时候有上百吨,运河弯多水急,拐弯和逆水行驶时都要靠人拉,大船需要20来人,小的也得七八个。拉船的多是穷人家孩子,为养家糊口,干的是卖力气的活,吃的都是窝头咸菜。

  喊号子叫“打号”,一个人领号,众人齐和,船上的各种活都有不同的号子,有冲船号、起锚号、摇橹号、拉纤号、出仓号、立桅号、跑篷号、闯滩号等十多种。除了起锚号是大家齐唱,其余都要领号。“大运河上弯连弯,哎嗨哟,九曲回转往前赶。哎嗨哟,一声号子我一身汗,哎嗨哟,一声号子一身胆……”一声声高亢有力的号子,吼起来震天响,一下把劲头子都激发出来了,让他们闯过了许多困苦险滩。

  喊号子有老辈传下来的词,更多的是即兴创作,见物生情,走到什么地方编什么词。买德义唱:捷地街上三宗宝,铁桥木桥再老桥(石桥)。哎嗨哟……又唱:“日落西山黑了天,关了城门上了栓。行路的君子投了店,上学的学生回家转……”还有“十道黑”:“丈八的蛇矛乌木杆,起名就叫一道黑;二八的佳人来描眉,起名就叫二道黑;张飞李逵黑敬德(音d e i),起名就叫三道黑……”一直唱到“十道黑”。老先生唱了一段又一段,带有捷地方言的调调,听起来一派沧桑,带着沧州的土气,运河的水气,仿佛把我们带回当年运河舟楫往来的情景之中。陈老师一边录音、拍照,一边感叹,这些东西好啊,得留下来。

  运河上的繁华码头 华北盐业公司曾设在捷地。在买德义的描述里,当年的捷地从运河一开通,就是个重要的大码头。因为是个枢纽,不只南来北往的货物在此集散转运,更因为捷地减河,漕运比陆地运输费用要省三四成,黄骅长芦盐场的盐,都是走南排河再走减河运到捷地,再从减河运到运河,上船转运;天津造纸厂的原料芦苇,也是从这里运输过去的。

  1947年,解放军的华北盐业公司曾设在捷地。从长芦盐场运送来的盐,在这里送往各解放区。那时运河南边是解放区,北边是敌占区。从减河河堤运到运河河堤,需肩扛车推,大人用小推车推盐,他就帮大人拉车。他说,还曾和本村的薄树森、买瑞江往解放区送过火柴,那时不知道是给解放军送的,送两盒火柴还给两毛钱。

  买德义说,当年这个码头可热闹了,是天津——临清之间的中转站。南来的广货,天津面粉厂的面粉,都从这里走,捷地养船的人家有二三十家,要雇工拉船,穷人家孩子就当船工纤工。到了上世纪50年代,成了大集体,成立了船运社,再后来有了机船,小汽船一带一串驳船,十分壮观,拉纤的行当就没了用场。

运河号子在断航后就沉寂了,一直沉寂了半个世纪,直到十年前这些老船工被发现。翟金荣、翟小峰、赵金岭、刘连起、张德春、韩金和、买德义,随着时光流逝,有三位老人已经故去,或许再过几年,再也没有人会喊大运河船工号子了。买德义说,这是咱的宝贝呀,这些人再走了,没人能了解这段历史了。所以他有机会就唱上几嗓子,还在村里找了几个孩子,教他们喊号子,还保留着当年拉纤时穿的服装。说起通州、德州等地的运河号子都在申遗,他有种紧迫感,说:“我来日不多,你们给问问,咱的运河号子什么时候能成省里的非遗?我就盼着这一天了。”

  对于买德义这些生在运河边长在运河边的老人,运河号子是一段难忘的岁月,早已刻在了心上,融到了血脉里。

  时光流水中,沧桑大运河,有多少故事传奇,又有多少深情回忆,一代代流传,也一代代老去,我们所要做的,不只是打捞记忆,还有在那些风云过往中,体会一种注定会成为历史却可以温暖后世的东西。那其中,有太多对于乡土文化的眷恋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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