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忘却----那一缕白花菜的飘香
【题记】
         浅秋的一个清晨，我独自漫步在河西彭桥的田野，清新的秋风、朦胧的晨雾、微凉的露水，让我享受着践行雾回乡村心灵之约的痛快与愉悦，特别是在一垄白花菜菜地前，看到那青翠欲滴、郁郁葱葱的白花菜在晨雾中柔柔地、弱弱地迎风而动，把盛开在花蕊顶上的白花吹拂得像一群白蝴蝶翩翩起舞，其清雅、别致胜过风中醉蝶花的优美。诧然，一种”白兰朝雾垄里开，绿裳羞露风中摆，蛱蝶不醉花先醉，独领风骚千百载。”的诗情画意一下子漫过我的心堤.....

【正文】
         正当我沉浸在这份迷醉之中时，一个老婆婆的出现，恍然间又让我仿佛回到了那令人不堪回首而又不能忘怀的少年时代。晨雾中一位发花白、腰干驼背的老婆婆提着菜篮，柱着竹竿，步履艰难地来到这块菜地卡其（掐的意思）白花菜。我很礼貌地上前和她打招呼，可婆婆耳背，在我不断提高声音中很久她才有反应，我大声问她：“老人家，这大一块白花菜是你老人家种的吗？”老婆婆回答说：“是的。”我又问道：“为什么不让孩子们自己种呀？”老婆婆叹息道：“儿子媳妇都去北方抹灰，孙子大学毕业也去南方工作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孤老，自己不种谁种？”我惊讶问老婆婆：“这大一块白花菜你老人家吃得完吗？”婆婆此时露出笑意对我说：“儿孙们都喜欢吃我腌的白花菜，这不，我今天掐一半，腌好给儿子、孙子们捎去，剩下的过几天再掐，准备腌着过年他们回家吃。”看到艰难生活中仍保持慈爱之心、幸福之爱的婆婆，其种真切情感中我不禁想起我的祖母。

           我祖母早年丧失唯一的儿子，我父亲是她的继子，在我的记忆中父母与祖父祖母关系很不融洽，祖母总是表现出淡淡的忧伤与浓浓的冷漠，特别是在祖父逝世后，更是显得阴沉寡言，让全家人不敢接近她。可祖母对我特别好，当时我家人口多，父亲长期在外做木工挣工分，作为家里长子的我从六七岁起就自觉帮母亲内干家务和外挣工分，主要在家做饭、做家务的祖母甚是心疼我，每天总是会给我留下最好吃的饭菜。那时家里贫穷，特别是夏天，最好的菜就是白花菜煎鸡蛋，每当有此菜的时候，祖母总是掰一大块埋在饭里给我留下。在过年时，她养鸡买蛋攒下钱给我们兄弟妹妹发压岁钱时我总是多点，特殊的是祖母掌管家里过年的米籽糖、花生、瓜子、豆子、面合叶等小吃的收藏地方总是会让我知道，虽懂事的我从不随便乱花祖母给的零花钱和随便拿那些小吃，但我知道我在祖母心中的地位，所以不管是在我上学还是去挣工分走之前总和祖母打个招呼：“婆婆，我走了！”这时祖母经常笑着追出门，塞给我不是春天的瓜子、夏天的瓜果、就是秋天的豆子、冬天的米籽糖，每当我看到祖母平时难得表现出的微笑，我深感到孤独、苦闷、冷漠中祖母原来仍保持着天生的慈祥、和蔼、仁爱的母性。      

        初中毕业，我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学生考入20里外的烟店高中，在高中里，我和少有几个来自农村的贫困学生一样，连学校三分钱一份的老帮子青菜都吃不起，更别说一毛钱几薄如纸红烧萝卜肉，就靠每半个月深夜回家带几瓶自家腌制的咸菜，不炒不热吃上两个星期。在不加热、难密封、无冰冻条件下，自制的腌菜在春天与冬天保管还能保持不变质，可在下学期的七月、上学期的九月高温下不变质是不可能的，我常常是在下半个星期翻捞张了白花腌菜，咽下臭水塘所淘米饭度过学习生活。那时祖母总能用自己的智慧，绞尽脑汁为我制作半个月不同口味的腌菜。特别是以白花菜为主腌菜的夏天，祖母为了保证我所带的白花菜不变质，总是在我回家前两天就开始准备，先是选青嫩的白花菜腌两罐头瓶，准备我前四天正好食用。在我临走前准备两大瓦罐，一罐选择较嫩的白花菜加豇豆、鹅米豆腌制，准备中间五天刚好食用，一罐选择较老的白花菜加青红大椒腌制，准备后五天赶着食用。祖母每次叮嘱我：“大孙儿，腌菜如果长了花，就把上面的甩掉，吃下面水浸泡不会烂的，不要怕糟老，婆婆有劲给你做。”其实那时每星期我带的腌菜总是剩下很多，我每次都告诉祖母少装点，可祖母总是一次比一次装得更满，还非要我全部带上。因祖母一生练就一手腌坛菜的好功夫，她腌的菜总是浓郁芳香四溢、金黄爽脆诱人，而且咸淡味道可口、花样变化无穷，同学们尝鲜后无不盛赞祖母的好手艺。所以走过那个天天以腌菜为菜的学生时代，现在我对家乡传统腌菜仍食而不厌。特别是回味起祖母腌制的白花菜更是让我回味无穷，其怡情中不仅蕴藏着祖母至亲的情感，而且温馨中饱含着祖母仁爱的味道。

           最让我难以忘怀的是在我参加全国高考预考被录取时，祖母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停的说：“我的大孙子有出息，就要当秀才了。”在我参加高考复习班上路的时候，祖母特意交给我一个包了好几层的菜瓶，多次叮嘱我这瓶菜要先吃，当时没特有在意祖母叮嘱，到了学校吃晚饭时，当我在寝室打开那瓶菜时，顿时香气四溢，招来一起复习的同学们围上了，原来这瓶菜是瓶白花菜炒大肉，是祖母用她前两天到亲属赶情时舍不得吃的一块大肉，均匀地切成小丁，再爆炒白花菜做成的。金黄的白花菜、棕红的肉皮、晶莹的凝脂、鲜红大椒，加上白花菜的清香、肉味的浓香，无不吸人眼光、泌人心脾、诱人耳根，不一会在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围剿中就报销了，大家无不称赞叫好、叫绝、叫美，直到今年还有同学回忆起那时的情景，感概的说：“现在见过多少灯红酒绿、吃过多少山珍野味，还真是只有那瓶白花菜大肉吃得香、吃得让人永远回味。”的确，那瓶白花菜大肉至今在我的回忆中让我着迷奢望、让我甘之如饴，即便是在梦里，也经常闻到它的浓香与温情、看到祖母慈祥的笑颜和远送……

【后记】
          一只鸟儿从我的眼前略过，我从木然中惊醒过来，此时我看到袅袅晨雾中那挎着满满一篮白花菜、一步一晃远去的老婆婆的背影，我仿佛看到祖母卡着新鲜的白花菜就要回来了，我仿佛闻到祖母制作那香熏着少年无数艰难岁月白花菜的味道......回到家中不禁自豪的感觉到已经拥有一股来自回忆祖母而只属于自己的暖流与情愫，它荡涤胸怀，醉人心头，我将终生蓄之，醇之......此生足以为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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