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 | 雨水节，回娘家

画家戴树良曾画过一幅《雨水》图。画中，两位老农正在田里插秧，路上，两位女子撑着伞，一前一后地走着。她们背着竹篓，里面装着公鸡和米面，手里拎着水壶，巧笑倩兮，轻快地往娘家而去。她们身前有一条狗，我想它老远就听到了女子的脚步声，于是急忙跑来迎接，否则怎么头不断地往后撇，兴奋地摇着尾巴呢？它一定是在说，我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这次一定要待得久一些呀！

“雨水节，回娘家”，这条熟悉而陌生的路，或长或短，都要慢慢地走。此时此刻，在我的家乡，田埂上也走着一对姐妹。妹妹把雨伞攥在手中转着圈，雨珠洒到了公鸡的冠子上，惹得它喔喔地叫唤起来。“妹妹，你都结婚了还这么调皮。”妹妹不管，把伞转得更快了，雨珠窜到了阿姐的头发里。“阿姐，你说爸妈是不是正在家里做饭，等着我们呢？”“肯定会的，回娘家是雨水时的老习俗了。但现在不一定就在家，说不定也赶着时间在地里插秧呢，我们快些走，给他们一个惊喜！”

一路上，碰到不少挎着竹篮，背着竹篓的女儿们，大家走在各自回家的路上。“快看，那是英子姐，好漂亮啊！我记得以前她可是我们的大姐头，和虎子哥干起仗来毫不含糊，这变化也太大了，如今成淑女了！”“英子姐本来就很漂亮，只是以前不喜欢打扮，所以看不出来。不过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大娘家的二妞。”“小哭包？”“对啊，以前大娘声音大一点，她就会被吓得哭个不停，跟小白兔一样。现在啊，活脱脱的大娘的翻版，叉起腰来的气势，比大娘还要彪悍呢！她的老公反而变成小白兔了……”

“阿姐，你今年怎么没带姐夫一起回来？”“我才不想带他呢，他过来就要拉着咱爸喝酒，偏偏两人酒量都不行，干脆别来了，省得添麻烦。我就把他扔在家带小孩，我要无拘无束、痛痛快快地舒服一天。”

雨停了，熟悉的草垛也出现在了视线里。浸过细雨后，散发出朴素的清香。狗子飞快地跑进院子里，大声地叫着，把女儿们回来的消息第一时间报告给主人。老父走出来，大声说道：“知道今天你们要回来，我俩地里都没去，一直在家里守着。把公鸡放到鸡圈里吧，难得你们回来，还能吃你们带的吗？昨天你们老妈就上街买好菜了，公鸡、草鱼、对虾，都是你们喜欢吃的。”

姐妹俩坐在凳子上，望着厨房里的热火朝天，剥着花生，交换村头村尾每家每户的小故事。天空上，燕子一圈圈地飞着，似乎正努力地裁剪整个村子的柳叶。狗子卧在姐姐的腿边，眯着眼睛，享受着姐姐的抚摸。

“雨水节，回娘家”，这一天，她们不是妻子，也不是母亲，她们只是女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