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东台”
东台手机门户
致力于打造东台最透明的资讯平台
资讯·美食·交友·推广·活动
小编微信号13655110705
弹指一挥间，爱上微东台。
大年初五，东方虚空渐露光亮时，微信朋友圈正在被“迎财神”与科学家首次发现“宇宙引力波”这两件事刷屏，由泰州驶往哈尔滨的列车缓缓驶进北京站。我们一家近十天的苏北春节度假终告结束，一切又将恢复常态。
网上的猴年春节长假似乎很不太平。首先是央视春晚被大众吐槽，结果那个导演还死不要脸地给自己打了一百分，于是火上浇油，更加激起了公愤；然后是一位上海姑娘跟男朋友回江西老家，给公众秀了一张农村的年夜饭照片后表示接受不了，连夜奔回上海的故事。两个事件本来都是很有一番说头的，无奈本人没有随身携带笔记本电脑，一肚子想喷的话只好咽在肚子里，天天一有空就痴情地抱着手机看着大众的评点傻乐。然而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现夫人娘家那地块的过年文化及夫人家族那些曲曲折折的故事，似乎远比央视春晚与上海姑娘更有意思。
（一）
老丈人家在江苏南通与盐城两市的交界处，大致活动范围也就是海安的角斜镇与东台的新街镇一带。新街过去本就属于角斜的一部分，近代独立划镇。行政的重新划定并不能改变两地相同的文化认知，当地老百姓在不断生息中依然血脉相依，融为一体。从我老丈人家西行几里地就能到黄海边上，这对我一个湖南山区长大的人来说，绝对是稀罕的。大海，那是小时候做梦都想见到的地方，没想到因娶了个媳妇，倒成了随时可见的“乡邻”了。
最近我一直在研究湖南的梅山文化，常常在夫人面前得意地炫耀我老家民俗是如何如何的丰富，气得夫人一愣愣的。去过江苏多次，这次却是第一回去江苏过年，习惯使然，去之前也对角斜新街做了一番了解。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角斜新街一带也是很有渊源的。
早在1021年，《岳阳楼记》作者范仲淹调任泰州，负责监督淮盐贮运及转销。由唐代李承修筑的旧海堤因年久失修，多处溃决，海潮倒灌，淹没良田、毁坏盐灶，老百姓苦不堪言。于是范仲淹上书江淮漕运张纶，痛陈海堤利害，建议沿海筑堤，并征调民众4万多人，重修“捍海堰”，后人称为“范公堤”。天圣四年（1026）八月，由于母亲病逝，范仲淹辞官回家守丧，1028年，张纶接过范的职责，在范的基础上完成拦海筑堤工程，角斜新街一带遂成为堤外晒盐、堤内运盐之地，为黄海沿岸著名的36个盐场之一。清乾隆33年(1768年)10月朝廷议准建东台县，新街属东台县角斜场、富安场。1914年，清末状元张謇为寻求实业报国之路，在新街筹建大赉盐垦股份公司，先后从海门、启东等地动员移民3500多户，近2万人到匡围地区分佃地开荒，有力推动了当地的发展。
历史为角斜新街一带孕育了两件有代表性的文化宝贝，一是角斜民兵团，据说是全国唯一的“红旗民兵团”。这支部队历经抗日、解放战争，功勋卓著，解放后继续亦兵亦民，巡逻放哨，守卫海防，先后涌现出数百名特等射手；一是海安花鼓。海安花鼓发源于角斜，是倍受当地民众欢迎的民间文艺节目，多于传统节日、庙会、集期上表演，表演诙谐、风趣，以丑见美，2008年还曾作为北京奥运会的表演项目，向全世界展示魅力。
这老丈人家那边，没想到也这么了不得！
这番探究让我对苏北的春节文化产生了更加深厚的兴趣。出发前我就想，这样一个有着久远历史的地方，断应该有不一样的海派民俗才对。于是在这一设想下，年前我屁颠颠地跟着夫人回到了江苏东台。
（二）
老丈人是一位简单朴素的地道农民，浓眉，粗掌，年近花甲的身体略有些发福。当我问及当地的过年民俗时，他头一抬，长满老茧的大手用力往空中一挥：“我们这，没有什么讲究，什么规矩也没有，怎么都好。”那意思是百无禁忌，怎么着都行。刚开始我理解老丈人的话是客气，怕我这个湖南女婿因顾及江苏过年有这样那样的规矩而放不开，但很快我发现，老丈人的话就跟一碗白开水一样，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大年三十下午，若按湖南老家的规矩，灶里的柴火早已烧得很旺，锅里的年羹肉早已香味馋人，大人们会忙着往门上贴对联贴福字，女人们会在厨房里忙着张罗着关键的年夜饭，有意思的是，在老丈人家，至少那会，我真真切切地感觉不到一点点过年的气氛：夫人若无其事地带着女儿在院里跟久别的小狗花花热乎，老太太据说在邻居家打牌呢，老丈人悠哉悠哉地摆弄着电视机的摇控器，更有甚者，在常州工作的妹妹把我们送到家里打一转后，帅气地挥手与我们拜拜，年关之际径直回常州上班去了……一点点过年的影子都没见着。我正纳闷着呢，丈母娘带着一婶子到家里来了，对我说：“今晚到这婶子家吃饭！”婶子我见过好几次，见到我也特别热情地招呼：“今晚就到我家一起吃饭哈，全家都来！”我的个天，我心想，老太太们，今晚大年三十，过年呢！按我老家的规矩，女婿上门，是无论如何不能在别人家过年的，若在湘中，必是犯了大忌，这大年夜的，人家断不可能请，即便请了，自己也必然不会去。这可怎好？我一时没回过神来，只得吱吱唔唔地应付着老太太，耳边一下子响起老丈人说过的话：“我们这，什么规矩也没有。”好吧，一乡一俗，尽管我实在不愿意大年三十晚上去别人家过年，但断然不可能像上海那位姑娘那样的没有教养，扫了老人的兴致的，于是打算入乡随俗，随着当地的规矩，由着老丈人家安排罢了。
但后来的事实表明，老丈人家过年的仪式其实一样也没有少。上门邀约的婶子刚一离开，夫人变戏法式地拿出福字对联，带着小女儿乐不可支地到处张贴。而后老丈人不紧不慢地到堂屋，中间方桌一摆，丈母娘配合极其默契，随即端上祭品，左右中一柱香一点，瞬间檀香缭绕，祭祖开始。老人面对神龛依次下行跪拜之礼，然后起身念念有词，拱手作揖，完毕招呼我们一家三口依次行礼。在这一跪一升之间，我瞬间便觉得这个春节隆重起来。年三十祭祖，这与我湖南老家风俗没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是神龛的安置，老家必写上“天地君亲师”之类，每个写法都有讲究，而老丈人家神龛上则是白板一块，什么都没写，仅摆放有观音菩萨的塑像。后来我注意到，当地许多人家神龛上并没有太多的文字讲究，有的则摆放有逝者的遗照。无论如何安置，我想神龛在中国老百姓心中的份量都应是一样重的罢。
随后夫人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原来她知道我老家的风俗，怕我不习惯，便让丈母娘给那位婶子退了信，大年三十晚上就在自家过了。果然是知我者夫人也。于是大年三十晚上，一家老小，如湖南老家般，丰盛酒菜，把酒过年守岁，长辈晚辈互致红包祝愿。而后，来到院落，一阵烟花灿烂，噼啪震天。昂首看时，但见璀璨星光之下，处处火树银花，缤纷一片。老丈人那晚喝了点小酒，昂首半晌，感慨道：“咱们家，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便径直埋首往屋子里走去。后来我才知道，老丈人那句感慨的背后，原来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听夫人讲，老丈人家本在角斜，兄弟姊妹七个，老丈人排老四。他们出生的那个年代，家里穷困，姊妹一多，更是雪上加霜。新街有房亲戚正好膝下无子女，看中了老四，便找了人上门说合，要把老四过继到自己门下，再三说只要过继过来，家里的这番田地家业将来到底是会留给老四的。爷爷几经犹豫，终究抵不过生活的压力，便同意了，那天便在家写了契约。大姑后来回忆说，我老丈人当时已经近十岁，早懂事了，知道自己要被送人，便疯狂往田地跑，死活不愿去，爷爷用棒子追了回来，好一顿打，拗不过，这边继父母便将老丈人领回了新街。新街离角斜也就十来公里，开头那几年，老丈人想家想爹妈想得哭，一有空就往角斜的家里跑，不知跑了好多回。继父母为了拴住他，没少打。但由于签了契约的，按苏北当时的规矩，送出去了家里就不能再认了，因此老丈人回去的结果也只有一个，还是会被送回。为了让他断了回家的那份念想，即便回到角斜的家里，还是少不了挨大人的一顿狠揍。大姑说，当时看到弟弟那可怜劲，她不知道求过爹妈多少回，不要再把老四送人，没用。既便这事都过去几十年了，每次说起，大姑还是忍不住抹眼泪。后来时间久了，老丈人只得默认了现实，慢慢习惯了新街的生活。与老丈人相同境遇的还有二姑，老丈人的二姐。角斜的另一户人家本来也想要一个男丁，考虑到已经送了一个儿子出去，奶奶死活不愿意了，二姑长得标致，那户人家便说要二姐吧，于是二姑也过继了出去。与我老丈人一样，二姑在成长的过程中也历经了想家的辛酸与折磨。后来即便二姑与老丈人都慢慢长大成人，虽然都知道自己的出身，知道对方是自己的手足至亲，却硬是不能相认。据我夫人说，有一年，老丈人的拖拉机拉活经过二姑家所在的村子时栽到了田里，那时二姑与老丈人都已经各自成家了，二姑认出是自己的弟弟，赶紧想方设法地去找人帮老丈人抬车、修车，但两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泪往肚里流。回家路上，老丈人对我丈母娘说：“你知道刚才那是谁吗？”丈母娘问：“谁？”“那是我二姐！”说完，老丈人哭声穿透黑暗的田野。
知道了这样一段故事，我的心无比沉重。我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理解老丈人小时候家里的艰难，但依然无法想象当时二姑与老丈人有家不能回的那份煎熬与现实的冷漠。对同样从小历经贫困的我而言，无论如何，让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棍棒的杖责下伤痕累累地在两个家庭之间往来挣扎，以我的理解，这已经是一幕人道惨剧。好在时代在发展，岁月虽然永远无法弥补曾经的伤口，但至少能让我们用新的生活去替代掉那些沧桑往事，至少可以让我们永远不再继续那样的循环。前些年，老丈人、二姑的继父继母相继过世，自己也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人，终于在他们的亲生母亲过世前，能够回到自己的家相认。对于老丈人与二姑，奶奶作为一位母亲，内心必然同样经历过外人无法想象的煎熬与愧疚。终于，在临终前，老太太立下遗嘱，她不在了，兄弟姐妹不能散，并且明确每年初二，由兄弟姊妹七个轮流坐庄，带上全部家人大团聚，世世代代永绵延。
（三）
在经历了手足分离的伤痛后，老丈人兄弟姊妹七个极其珍惜这难得的团圆。老太太过世后，他们按约每年轮流坐庄，各自会定时带上一家老小，赶来团聚。这个猴年的初二，按约该轮到小叔坐庄了，于是初二一早，我们由老丈人带领直奔角斜小叔家。
苏北平原，一如大海之平面，一马平川，广阔无垠，两边的树木在汽车马达声中不断像胶卷一样地退去，我却对这样的聚会充满着好奇，虽然回来过许多次，但夫人家真正的一大家子团聚我却还是第一次参加，那究竟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或者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于他们也许已是常态，于我这个湖南女婿而言，却是带着故事与探究来的。
苏北沿海较湖南而言，经济发达不少。虽是农村，但几乎家家是小洋楼别墅，各种名贵汽车更是常见。车行半小时多点，几经弯转，终至大伯家楼前停下，大伯与小叔房子紧挨一处，大伯与大伯母及家人均是见过，一阵寒暄之后，一位正在坪前忙活的苏北汉子停下手中的活计，走上前来，一下子紧握着我的手。我想说那一瞬间我很是触动，我知道那是夫人的小叔，虽然从没见过面，但一见面，小叔带给我的那种家族的亲情与温暖，是我这辈子也忘记不了的。我们的手第一次握在一起，它与我往常在各种社交场合的握手是那样的不一样，社交场合，就是客套，而与小叔握手，你分明能感受到这个家族传递的过来的亲情能量，是极其纯净、没有任何杂质的。就是那简单突然的一握，我分明感觉，这是我真正的家人，我是这个大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分子。正如他们兄弟姐妹之间，那种血脉相连的手足亲情，绝对是纯天然的，是注定任何外在的力量都割不断的。而从老丈人、丈母娘开始，到新街的周叔，再到大伯、大伯母，小叔小叔母，各位姑姑姑父，并由此推及角斜新街一带的苏北人，在历经世态炎凉、社会诚信缺失的今天，接下来两天的家人聚会中，他们让我深刻感受到老丈人家浓浓的家族亲情的同时，更感受到了苏北人的那种天然的纯真。
很不幸，因为我几年前发现有食管炎，已经主动戒酒许久了。但老丈人家那些年轻一代的忽悠终究没能让我保住晚节。尽管我一再说明我不是装是真不能喝，可哥几个偏偏就认为我是装，说越这样越是能喝，硬是要测测我的酒量。我们这边热火朝天近乎打架一样，另一桌老人看着我们却是满脸幸福，那脸上满满都是长者对我等晚辈的慈爱。那一刻我心里一动，心想身为晚辈，所谓孝者不就是让长辈们感觉幸福么。这念头一起，当即决定了我那天的下场。几番杯来杯往之后，已是不胜酒力，但生生挺到了酒席散场，四顾无人之后，终于才在大伯家茅房轰然倒下……醒来时已是晚上，人躺在大伯家里，头脑依然昏沉，这时更显老丈人家族中苏北人的热情与敦厚。我睡过去的时间不说，我醒后的一会，到我床前探望的亲戚已是一拔接着一拔，我又死要面子，恍惚中始终老记着湖南老父亲教过的一句话：在老丈人家，不能让人家感觉无情无义。于是我硬撑起来，只要来一拔人，我便呆呆地表示抱歉，喝醉丢人了；再来一拔人，我又是呆呆地表达歉意，自己喝酒失了态，丢人了。老实说虽然我至今还记得当时说过的话，但明显那时的我依然属于大脑管不住嘴巴的状态，我怀疑亲戚们当时看我的样子肯定会感觉像在耍猴，猴年嘛，但真的，我一丝丝都没有从他们的眼里看到对我的有一丁点的嘲弄，相反，我看到都是满满的关爱与心疼。由于死要面子，生怕再在大伯家出丑弄怪，于是我挣扎着起身，带着这满满的幸福感，让夫人带我连夜回到了老丈人家。第二天清早的情景更有喜感。经过一晚的休整，状态稍有些恢复，刚一醒来，丈母娘便端来满满一碗鸡蛋汤，我一瞅光蛋黄就至少有六七个，我连忙坐起接过，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场景，感觉自己就是当年战场上负伤的八路，被大部队安置在老乡家中养伤呢，而丈母娘那一刻化身成了根据地的大娘，为了给老百姓自己的子弟兵补充点营养，毫不犹豫地几乎把自家藏的所有鸡蛋都拿出来了。玩笑归玩笑，在苏北多次，与新街人交道多次，特别是这次苏北过年，老丈人、丈母娘，以及背后的大家庭，以及整个新街、角街，甚至整个苏北地区的老百姓，给了我前所未有厚实感。
在苏北，或许过年的氛围规矩没有湖南老家多，但苏北人那种质朴、善良的品行，绝对是中国最好的老百姓的代表。在那里，我一样有了家的感觉。
原文来自公众号“香海园随笔”，作者：“黑狼”系“五湖四海东台人”微信群东台某乡友的先生。
微东台关注与参与
回文章顶部，点“微东台”进行关注（推荐）
搜号码：wdt13655110705 或搜公众号“微东台”
添加小编个人微信号：13655110705网友都叫我小编。
点击下面“阅读原文”到“微东台小店”坐坐。
联系客服
